肖佑機輕飄飄的聲音好像生氣了,又好像沒有。他冷淡的臉孔讓人猜不透心裏在琢磨些什麽,但是白萱歌知道,他一定是怒了。


    她環著他冰涼的胳膊,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姑娘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怕惹怒了身旁的男人。她從未見過他生氣,肖佑機一直溫文爾雅啊,冷冷冰冰的,偶爾能說出兩句讓人臉紅的話語,但是突如其來的壓迫白萱歌渾身顫動,她發自內心的知道,若是惹怒了眼前這個男人,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了。


    肖佑機聲音冰冷,淡淡的看了白萱歌一樣,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懷中抽離出來。他緩緩地走上前了兩步,怒氣卻又帶著笑意,他今晚其實心情還不錯。


    男人聲音冷漠:“三叔,你說誰呢?”


    三叔不知道肖佑機和孟蜀有何淵源,甚至他都記不得孟蜀的樣子,隻不過在他踏入仙島的那一刻起便存在了熟悉感,孟蜀的影子不自覺地飄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姑娘叫什麽,他不屑於知道。


    三叔哼了一聲,“裝什麽,難不成你想和我動手嗎?”這個肥胖的男人麵容略帶嘲諷,他像是一隻喝醉酒不怕死的獵物向蟄伏在黑暗中凶猛的野獸發起了挑釁和攻擊。肖佑機身上的紅衫隨著風輕輕的飄揚,他身上的味道擴散在空氣之中給人一種緊張的壓迫感。


    鮮少有人知道肖佑機是半妖半身的身份,就連白萱歌都不曾知道,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份隱藏得很好,隻有最初的孟蜀才知曉一兩分。願意無他,隻不過是因為世人對於這種邪惡的混血生物有著發自內心的厭惡。而且半妖半身的存在隻於遠古的傳說之中,鮮少有人發現。眾人皆知道是上寧尊師用神器改變了他的妖格讓他變化成神,以為他體內的妖力早已經消除。


    而順著威風的那些妖氣,不過就是去除不掉的,低賤殘存的象征。


    隻是周圍的妖力越聚越濃,像是濃稠的墨汁纏繞在每個人的脖頸之上。


    “三叔,你少說兩句吧!”白萱歌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想著製止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


    三叔咧開嘴笑,“我就是討厭這股臭味,怎麽上寧尊神用了神器,還是無法拯救你嗎?身上還帶著如此低賤的氣味。”


    肖佑機全身寒氣冰涼。


    男人說道:“三叔,您知道剛才自己說了些什麽嗎?”


    三叔喝醉了酒,但是他腦中還是略微清醒,隻不過終於抒發出來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他邪笑道:“怎麽?不服?”


    肖佑機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默的看著他。周圍人被肖佑機的眼神盯著發毛,白萱歌小聲地撒嬌:“佑機,他喝醉了酒,咱們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姑娘很少如此低聲下氣的和自己說話,但是此時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白萱歌突然感到眼前朝夕相處的男人如此的陌生。


    周圍聚攏的人雖然也是如此所思所想,但也開始拚命的開始勸架。隻不過三叔並不聽勸,他嘲諷的眼神掛在臉上,彰顯著自己有多麽的高貴,而對方有多麽的粗鄙。


    肖佑機上前一步,慢條斯理的看著自己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男人輕聲問道:“何必呢?”


    “你說什麽?”


    肖佑機搖了搖頭,猛然一會長袖,身上殘存著神仙氣味已經轉瞬消失,他就像是一尊冰冷遠古的戰神,靜靜的打量著眼前不知死活還在蹦躂的獵物。須臾之間,男人的袍子變成了天青色,如同夜晚明亮的形成光芒,他的頭發散落下來,妖氣如同淺淺的雲霧一般從體內鑽出。


    他笑了笑。三叔卻登時變了臉。


    “你想做什麽?”


    肖佑機說:“說了如此多的話,不用付出代價嗎?”


    倏然間,平地而起的滔天巨浪掀翻了一切華麗的裝飾,火紅色跳動的火苗頃刻之間變成了天青色,如同鬼火一般在半空之中閃爍。一條青蟒從海底騰空而出,波光粼粼的鱗片在黑暗之中閃爍著旖旎的光芒,青蛇鱗片上冒出來了寒氣一寸寸的凍結了平靜的海麵。


    眾人見過青蟒,卻沒有見過如此與龍相像的青蟒。


    青蟒長著兩條銀白色的龍須,如同刀箭一般突然向著三叔猛衝過來。三叔就算經曆頗多,但哪裏見過如此奇怪的景象,非妖非神,突然間他的腦中浮現出了一個答案。壞了,自己從未發現這男人的真實身份!他隱藏得如此之好,以至於並未遭到別人懷疑分豪。有誰能想到,這竟然是遠古傳說裏半妖半身之生靈呢!


    “嗯?”肖佑機漸漸地走進他。


    身後的青蟒暖暖的一點點靠近。


    三叔也不是吃軟發的,他與上寧尊神昔日南征北戰多少年,砍掉了多少妖物的頭顱,怎麽會懼怕比自己還小上幾千歲的男人。他瞬間拔劍,刀劍相向。


    白萱歌無法平靜,她大喊著:“住手!你們住手!”她害怕自己的三叔傷及了未來的丈夫,她也害怕這種毫無由頭的恐懼,似乎讓自己落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姑娘臉上的妝容被恐懼的淚水衝刷花成了一片,她跑過去剛想要抱住肖佑機,卻聽見“嘶——”一聲。


    那條青蟒頃刻之間咬住了三叔的頭顱,那男人還沒有半點反應,腦袋便離開了身體跑到了深深的海水中。


    白萱歌厲聲尖叫。


    眾人驚慌失措的看著雙手沒有持任何武器的肖佑機。


    “你……你……你做了些什麽!”


    “佑機……”


    肖佑機冷漠的回頭:“怎麽了?”


    他如同一個沒事人一樣,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令人膽戰心驚的夢境。但是三叔的肢體還維持著剛才拔劍的姿勢,滾燙的鮮血從咬斷的脖頸噴出落到了白熙寧的裙子上,嫁衣的顏色變得深紅黯淡。


    “殺人啦!”


    “殺人啦!”


    那些叔伯也無法端著架子繼續站在這裏,他們發瘋一般地尋找自己的驚慌失措的坐騎準備逃離這地獄之地。


    “誰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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