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歸罵,顧誌遠隻能放在心裏,麵對這個耍無賴的高大寶,一時半會他也無計可施。


    下了班,高大寶去車站拿了行李,顧誌遠把他帶到自己的租住屋,告訴他這房子年底租金到期,隻能住一個多月了,過了年他得另尋住處。


    高大寶眼饞地環視四周,羨慕地說,“誌遠哥,這可是兩室一廳啊,你真舍得!”


    顧誌遠懶得跟他言語,丟了把鑰匙準備回去。


    高大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摸著自己的肚皮說,“誌遠哥,我都好幾天沒吃飽飯了,你就請我吃頓飯唄!”


    顧誌遠瞧他死皮賴臉的樣,窩著火,帶他到附近的小飯館吃晚飯。


    點了四菜一湯,高大寶又要了幾瓶啤酒,他問顧誌遠要不要喝。


    顧誌遠哪有心情陪他喝酒,加上還在備孕階段,果斷拒絕了。


    高大寶毫不在意,樂滋滋地打開啤酒,自斟自飲起來。


    等菜上來,顧誌遠盛了碗飯,準備吃完走人。


    高大寶喝了一瓶啤酒,開始醉話連篇,問顧誌遠,“誌遠哥,你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


    顧誌遠停住筷子,淡淡地說,“你蠻有自知之明的哈!”


    高大寶幹笑兩聲,“假清高,你們顧家都是男娃子,所以你們驕傲,你們嘚瑟!”


    顧誌遠連跟他爭辯的興趣都沒有,繼續吃飯。


    高大寶繼續說道,“你們顧家三代人,在村裏都是趾高氣昂的,因為什麽?就因為你們三家都是男丁興旺,所以可以橫著走,說什麽書香門第,狗屁!如果你們有一家生的女娃的話,你大爺、你爸、你三爺,任何一家,怕就要夾著尾巴走路了!”


    顧誌遠冷眼看著他,反問道,“這就是你家重男輕女的理由?”


    高大寶喝口啤酒,輕飄飄地答道,“她又不是我的親妹妹”。


    顧誌遠用力一拍桌子,罵道,“她上輩子欠你家的好了吧!真不要臉!”


    他氣得一推飯碗,騰地站起來,大步走出了飯館。


    高大寶依舊坐著,搖頭晃腦,喝著啤酒,絲毫不為所動。


    顧誌遠漫步在初秋的路上,零落幾片枯葉在腳下盤旋,夕陽慢慢黯淡下去。


    他不知不覺走進禦足軒,讓服務員叫來了麥子。


    麥子瘦了些,下巴更尖了,一見到顧誌遠沒了以前的興奮勁,說了句,“哎呦,稀客啊!”


    顧誌遠失神地看著她,一張瓜子臉,水靈靈的大眼睛,嘴角微翹,露出譏諷的輕笑。


    “麥子,你到現在還記恨我?”,顧誌遠歎口氣,問道。


    麥子看出他的失魂落魄,撇著嘴說,“我發現你想穗子的時候才會來這裏,是不是?”


    顧誌遠心中的負罪感更甚,呐呐說道,“真是我害了她!”


    見顧誌遠一臉可憐,麥子氣消了些,語氣緩和說道,“穀子哥哥,穗子都走了那麽久了,你就不要自責了,再說你自責也挽回不了什麽,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顧誌遠慘笑道,“報應來了!”


    什麽報應?


    顧誌遠告訴麥子,穗子的哥哥高大寶來了,還賴上了自己。


    麥子氣得小臉通紅,怒斥道,“怎麽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你怎麽不把他趕走?”


    顧誌遠說了自己的顧慮,在老家給穗子立碑是事實,萬一傳到楊影耳中就解釋不清了。


    麥子雙眸中凶狠的眼神一閃而過,淡定問顧誌遠,“你剛剛說給他安排了什麽工作?”


    顧誌遠答道,“學校門衛”。


    麥子低頭想了會,認真說道,“穀子哥哥,你那還缺人不,我也過來幫忙”。


    顧誌遠一聽,大為驚訝,“你也過來?我這邊工資很低的”。


    潛意識裏麥子是吃青春飯的,在學校裏哪有合適崗位,工資跟她現在的收入比起來差距很大。


    麥子微笑回道,“穀子哥哥,我是認真的,我先給你打雜,等學校招生了我可以做保育員,或者做保潔員也行,就這樣說定了”。


    就怕顧誌遠不答應似的,說完麥子就攆顧誌遠走,單也不要他簽了。


    怏怏回到家,嶽父嶽母又沒影了,楊影一個人在房間裏鬱鬱寡歡。


    “你去哪了”,顧誌遠一進房間,楊影便開始審問。


    “來了個老鄉,請我幫忙找工作”,顧誌遠答道,“我把安置到出租房,又吃了個飯”。


    楊影碎碎念起來,“別人的事你倒熱心,自己的事不好好幹”。


    顧誌遠本就心情不好,馬上嗆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楊影抓過枕頭邊一個長條狀塑料棒,扔到顧誌遠麵前,“你自己看看!”


    顧誌遠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驗孕棒,上麵僅僅一根紅線,懷孕又失敗了。


    顧誌遠把驗孕棒還給她,沒好氣地說,“這怪誰?你和你媽神神秘秘的,不是十全大補就是受孕姿勢,本來是水到渠成的事,你們偏偏要搞些偏門,這就是欲速則不達”。


    楊影被他一頓搶白,張了張口,沒有反唇相譏,而是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盒藥,摳出兩粒,扔進嘴巴吞下去。


    顧誌遠吃驚地問,“你吃的什麽藥?避孕藥?”


    楊影白了他一眼,“神經!”


    “那是什麽藥”,顧誌遠追問道。


    楊影扭扭捏捏一會,吞吞吐吐地說道,“促進排卵的藥”。


    這下顧誌遠真的無話可說了。


    楊影想懷孕有錯嗎?沒有錯。


    那還說什麽,他又遵照妻命,洗洗上床,趁著嶽父嶽母出門的空檔,履行做丈夫的職責。


    第二天上班,忙到十點多,顧誌遠還沒見到高大寶的人影,心想這家夥是不是昨晚被自己罵得無臉見人,灰溜溜走了。


    事實證明顧誌遠想多了,一會兒,高大寶搖搖晃晃從外麵進來,保安也不攔了。


    顧誌遠沒好臉色給他,冷冷地說,“這地方不是菜市場,你想來就來,要正經上班的話就準時到崗,昨天王箏沒跟你說上班時間嗎?”


    高大寶撓撓頭,大喇喇地回道,“知道了,誌遠哥”。


    “別叫我哥”,顧誌遠氣不打一處來,“我沒你這樣的弟弟”。


    他把高大寶晾在一邊,忙著手頭的材料。


    保安又打電話來,說有個小妹妹找顧誌遠。


    小妹妹?


    顧誌遠心一慌,莫不是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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