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先生,保溫盒我就放這了,明天送湯的時候我再來換,為了減少細菌的滋生,喝完湯請清洗一下。”穿著維也納酒店黑西裝的服務生放下保溫盒恭敬的鞠了一躬。


    “謝謝,這湯以後可以不送嗎?”費明玨抵了抵的腮幫。


    “費先生,是對我的服務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還是這湯的口味不適合您?”服務生大驚,作為花城最頂級的酒店,不管的外送還是堂食,隻要有客人不滿意的地方,他們都必須進行整改。


    “不是,隻是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壓壓手,示意服務生不要緊張。


    “洛小姐已經預付了本個月的費用,我們酒店有規定,為保證食材的新鮮度,所有已下的訂單都不可以取消的。還請見諒。”服務生又鞠了一躬。


    “這樣吧,費先生,半個月後如果洛小姐再下單的話,我這邊會將您的意見反饋,你看行嗎?”


    “行,謝謝。”費明玨點點頭,看來還是得找菲詩談談。


    看著辦公桌上的兩層保溫壺,手指相對成塔狀,鳳目中晦暗不明。


    半響低低的歎口氣,打開,第一層是晶瑩剔透的白米飯,稍稍偏軟。卻也顆粒分明。還沒掀開第二層就聞到濃鬱的香味,是維也納酒店的蟲草雞湯。


    看著隻有一層薄油的雞湯。再次歎息。


    “何苦呢?折磨你的同時也在折磨我。”


    低低的歎息聲回蕩在空空的辦公室。似極了情人愛而不得的歎息。


    到了虹橋大廈,小妹動了動被緊緊抓住的手,這麽冷的天,交疊的手掌裏竟然沁出了微微的濕意。


    “星寒哥......”呶呶嘴,低低的出聲。


    “幹......幹什麽?”季星寒頭昂的高高的,麵色如常,隻是耳根之下已經微微泛著潮紅。


    “過了馬路了......”


    “嗯,我知道。”低沉的嗓音帶著緊張到僵硬的顫音。


    “該上樓了。”小妹再次動了動被攥的緊緊的手掌,卻發現季星寒攥的更加緊了,緊的她有點疼。


    “對對對,上,上去了。這就上去。”有些慌的想擦下鼻尖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卻是舉著右手連著小妹的手指一起拂過了自己的麵頰。


    “嚇!”小妹嚇了一跳,似被燙著了一般,倏地抽回了手。兩手握成拳裝抵在了胸前。


    “不,不,不好意思。”季星寒撓著頭,老臉漲的通紅。扭捏的模樣與剛才在路邊的霸總形象完全相悖。


    “沒,沒事。”小妹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了,摸摸鬢角的發絲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去哪?”大腦顯然當機了的季大少。麵紅耳赤的對著電梯門。


    “噗,23樓......”小妹看著季星寒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實在很可愛的緊。見過了裝逼範、別扭範、傲嬌範、霸總範這會子是妥妥的靦腆小男生。


    “笑什麽!我不好意思是因為我臉上有油。”依舊對著電梯門的季大少說話總算恢複了傲嬌範,似乎為了驗證自己的話,特地在臉上搓了兩下。


    “有嗎?”看看自己的手掌,小妹有些狐疑。


    “我說有就有啦。”臉紅脖子粗的按下23樓的按鈕。


    “是!你說啥都對。”調皮的敬了個禮,小妹跟著季星寒進了電梯。


    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是進電梯時不小心碰著的肩膀卻像是粘了強力膠一樣緊緊的靠在了一起。


    出了電梯門,隱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剛吃飽的胃似乎又餓了。


    “好香啊。好像是雞湯,好久沒喝到了”小妹嗅嗅鼻子感歎道。


    “……”雞湯麽……季星寒瞥了一眼,默默記下了。


    “費老師,您吃了嗎?要不要給您叫外賣?”小妹在教室沒看見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門是虛掩的,一扣就開了,越發濃鬱的香味從裏麵溢出。


    “傻麅子,還用得著你叫嗎?人家有田螺姑娘。”季大少醋了,有些不高興的指指辦公桌上的保溫壺,香味顯然是這裏散發出來的。看著壺上的標誌,微微眯眼,維也納酒店?嗬嗬。


    “我吃過了,謝謝,九點半了,你先按照你的想法去修,一會我來。”費明玨正在抽煙。


    “來一根?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看著季星寒,搖搖煙盒詢問。


    “爺不抽便宜貨。”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一眼。抽騷孔雀的煙,他還怕得禽流感呢。


    “是嗎?之前見季少抽的好像是這個來著,要不季少給個麵子看眼是不是?”鳳目含笑。絲毫不因季星寒的刻意挑釁而發怒。


    “哼。”舌尖抵了抵腮幫,側頭瞥了一眼。一根煙乘勢直直的拋了過來。


    下意識地接住,二龍戲珠的圖案,九五至尊的霸氣:“吆,騷孔雀的品味越來越好了,喝的是維也納的蟲草雞湯,抽的十塊錢一支的煙。”


    燃了煙,嘴上卻是賤的不饒人,他就是看這種被稱為成熟的男人不順眼。那個精英男也是。明明跟他差不多大,天天頭發往後梳,一副老學究的裝逼模樣。


    “老了,到了保溫杯裏泡枸杞的年紀,自然比不了季少十七八正年輕。”費明玨輕笑,活脫脫一副,你就是熊孩子,哥不跟你計較,你說啥就是啥的語氣。


    季星寒口裏的煙嘴都被咬的變形了。尼瑪!騷孔雀笑的這麽賤,他卻連發難的機會都沒有,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尼瑪誰發明的?


    “慢抽,我去看下小妹修剪得怎麽樣了。”滅了煙頭,十分淡定的越過季星寒。


    “這裏再摳深點,要貼合身體的弧度展現最優美的線條。”費明玨指著模型犬的腰部最凹處,比劃著。


    “好的。”小妹點頭。


    “技巧其實日常培訓中已經交了,主要是練,熟能生巧,時間長了次數多了,自然就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嗯嗯。”


    “左側腰線注意不要摳的太深,你反手有些弱,毛留長點,可以隨時調……整”正在指導的費明玨,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掏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眉頭微蹙,片刻掐了電話。繼續指導。


    “三角區……”“叮玲玲”電話又響了。費明玨歎息出聲接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沒有說話聲。


    小妹停下了手裏的剪刀,怕影響費明玨通話。


    “我還在輔導學生,如果沒事的話早點休息。”並不在意對方是不是說話,費明玨淡淡的說道。


    “......”電話裏依舊寂靜無聲。握著電話的手緊了三分,鳳目中隱隱露出了擔憂。


    “費老師,要不您先走吧,我可以按照指導手冊剪。”小妹聽著電話裏的聲音不對,壓低了聲音,趕緊讓費明玨過去。


    “我……”費明玨猶豫。電話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嗤,隨後就被掛斷了。


    “你什麽你,我給我們家兔子當監工,你趕緊走。”季星寒一聽樂了,連忙把人往門外攆。


    “好吧,一會把門鎖了就行,回去注意安全。”費明玨點點頭轉身離去,腳步有些匆忙。


    “看什麽看?趕緊的,剪毛。”看小妹還盯著費明玨的背影,季大少不舒坦了,大掌直接將不聽話的腦袋給掰過來麵對自己。


    “嗯嗯,隻是剛才那個電話好像是菲詩的。”小妹擰著眉頭,她剛才是無意中看到了費明玨的屏幕。


    “管他呢,一個白蓮花聖母婊,一個黑皮猴騷孔雀,天生一對。”翻開小妹手邊的指導手冊。


    “咳咳,季老師來了。”清清喉嚨,秒變季老師的季大少開始授課。


    “臀部最高點直線向下,平剪。平剪?”季星寒瞅瞅小妹剪的,老氣橫秋的點點頭。


    “不錯。不錯。”至於他看的是什麽地方隻有他知道。


    “謝謝季老師誇獎。”小妹雙手合十放在一側臉頰邊上,兩隻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季星寒,歪著頭很是配合的賣萌。


    看著這萌死人的眼神,季星寒心都要跳出喉嚨口了,連忙拿了書遮住自己的眼“咳,不要驕傲,驕傲會使人落後。來,繼續。”


    “比熊沒有腰線,或者隻需要微微的弧度?不對啊,小白兔,你這腰線摳出來了?騷孔雀誤人子弟啊?”


    季星寒從一堆沒有修剪的模型拿了一個出來,越看越覺得是比熊。


    小妹抬抬眼看著一臉認真的季星寒,憋著笑沒吭聲。


    “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彈了一下小妹的腦袋。他明明是按照書念的。


    “對,但是這是c級班的。我已經爛熟於心了。我現在是衝刺b級優秀獎。”指指書頁右上角的c級標簽。


    “這樣啊?對了,你……為什麽突然要考級?”季星寒合上書,故作漫不經心問出這個糾結了他一天的問題。


    他想了一天,緊張了一天,不安了一天,最終還是按耐不住了。


    “因為……”小妹垂眼,看著手裏鋼琴烤漆的剪刀:“我有必須要考的原因!”


    我想站在你的身邊,不是老板與員工,而是你眼裏有我,我心裏有你;我想陪在你身邊,不是山裏的女娃貪圖富貴,而是榮耀加身,比肩與你。隻有這樣我才敢、才能勇敢的去愛你,哪怕你不愛我,我也可以默默看著你。


    季星寒怔住了,看著小妹低垂的腦袋,覺得自己心裏跟針刺一樣的難受。默默放下了書,轉過身,用手抹了一把臉。


    小白兔必須要考的原因?他竟然很懼怕知道這個答案。


    考過級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上次在停車場,那些女人的話深深紮在了他心裏,你真的會留在這?低下頭,有些自嘲的出聲。


    “嗯,加油!騷孔雀……這裏……還是挺不錯的。”習慣性的伸手摸煙,卻摸到了口袋裏的木料小樣。這小樣突然變的異常燙手。


    “星寒哥?”小妹很敏感的察覺到了季星寒的情緒變得低落了。


    “費老師這裏?”有些不解的重複到。這和費老師有什麽關係?心思聰慧的小妹立馬察覺到問題了,星寒哥是怕她賴賬潛逃嗎?


    放下剪刀,背著手,走到季星寒麵前,有些壞壞的說道:“費老師這裏確實很好,工資也很高,也不累......“


    “......”季星寒撇開頭,咬著下嘴唇,心裏痛的他無法呼吸。


    ”那三年的賣身契......”


    “你又不是去開店,況且這裏離我已經十萬八千裏了,契約自然無效。”季星寒擦擦鼻尖,嗓音有些粗嘎,麵上略帶嘲諷。果然他是被神拋棄的人。


    “可是......”小妹咬咬唇,麵上隱隱鍍上一層緋色。


    “嬤嬤要生了,我會不放心,luckey會咬人,我也不放心,我舍不得花生,舍不得小咪、小花、小兜兜......也吃慣了範大廚家的包子,更舍不得......”


    聽到小妹說可是的時候,季星寒耳朵豎了起來,默默掰著手指頭開始數數,掰了兩個來回,連路邊的花花草草都算進去,就是沒自己?!


    “更舍不得什麽?”皺著眉,屏住呼吸。他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立那張契約的......”小妹潤潤唇,低低的說著。


    “立契約的什麽?”眼角的餘光瞅見小白兔貌似臉紅了,心頭一亮著急的轉身追問。後麵幾個字他沒聽清,實在是小妹的聲音壓的太低了。


    “沒有了。”小妹搖搖頭,笑著躲開了去。


    “狡猾的兔子!”季星寒一掃先前的鬱悶,心裏緊張的不行,最後那幾個字是什麽?是他麽?


    “多心的傲嬌狼!”歪著頭,看著又恢複精神的季星寒,小妹心情很好的反諷了一句。


    “長本事了?信不信爺扣你一天工資。”重新撈起模型犬,惡狠狠的恐嚇。


    “扣吧扣吧,反正還有一年半呢,有你這個伴讀小書童在還能餓死我不成。”搖搖頭,壓根沒理會隻會嘴上狠的季星寒,手上的剪刀哢噠哢噠的溜到飛起。


    伴讀小書童?季大少挑挑眉,這個稱呼好。看著又沉浸在修剪中的小妹,摸了摸口袋裏的小樣,也安靜的找了張桌子,認真的看起來。


    他對待感情一點也不勇敢,誠如家天下的老板所說,他就是個到現在也沒有追到老婆的慫包。就連葉昊然都能直麵自己變異的事實,為什麽他還要逃避?


    靜下心來的季星寒仿佛覺得這些木頭也不是那麽難懂了。


    小妹修完毛,看看成品覺得自己已經挑不出問題,隻能等到費明玨明天來指導了。一看時間嚇了一跳,媽呀!都十一點了。


    星寒哥呢?驚覺這人半天沒發出聲音,不會被自己氣走了吧?連忙抬頭,卻見人正端端正正坐著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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