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初禾愣愣地抬起頭和晏椹對視了一眼,晏椹見她這表情,不由蹙眉:“腳上不疼?”


    “啊?”


    祈初禾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晏椹已經撩袍單膝下跪,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晏椹看了眼這小巧的繡花鞋,毫不猶豫地伸手將它解了下來,也不管掌中玉足的掙紮羞澀,用力捏了捏。


    “別動。”


    他冷聲警告了一句,祈初禾連忙乖巧不動,一副任憑如何的模樣。晏椹眼眸一轉,伸手解下了乳白色的襪子,瞬時間,小巧精致的玉足暴露出來,顏色白皙晃得晏椹眼睛一疼。


    握上去是柔膩的觸感,晏椹喉嚨一動,連忙遮掩般地轉頭拿過藥箱,從裏麵掏出了藥膏,替那邊已經被磨破皮、開始出血的地方上藥。


    “嘶!”


    祈初禾蹙了蹙眉,下意識地想要收腳,卻被晏椹逮著,動也不能動。晏椹手腕一僵,下手的力度就更輕了。


    他這輩子沒給誰上過藥。


    在軍營裏受了傷自有軍醫照料,傾兒那丫頭在外胡鬧受傷,回來時早就痊愈,絕不給他上藥的機會,所以這還是第一次他需要斟酌力道去給一個姑娘家上藥。何況還不是刀傷劍傷,更不是什麽致死的重傷,隻不過是被鞋子磨破皮而已。


    想到這裏,晏椹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口意味不明的歎息落到祈初禾耳裏,她咬了咬唇,小聲道:“對不起,我知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晏椹頭也不抬:“堂堂一國公主,怎麽落到這幅境地來了?”


    “我走得急,忘帶銀子了,路中間馬也被販子偷走了,我沒辦法啊!”


    晏椹開始給她套鞋襪,聞言忍不住嗤道:“馬販子還能為難你?”


    祈初禾聞言默了默,片刻後才道:“我不過是順勢而為,若不受點傷,你怎麽可憐我?”


    晏椹的動作頓住了,他抬頭看著祈初禾,眼裏又冷又淡,看不出絲毫溫情。祈初禾心裏一酸,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現在更是討厭我嫌棄我,說不定心裏就覺得我比那勾欄中的女子還要膽大放肆,覺得我不知檢點不成體統,但是……我根本就沒想用這法子嘛!那日意靄試藥,我當真是拿錯了!那藥沒有解藥,隻有那麽一個法子可以解,你是知道的!我想了想,讓我同其他人親近,還不如死了!死了就死了,可是死了就沒法嫁給你,你就要娶別人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先得了你的人,至於你怎麽想……反正先得了再說!”


    一襲話說下來,祈初禾已經哭得喘不過氣兒來,反觀晏椹,又氣又好笑,恨不得把這姑娘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


    “女子清譽何等重要?你堂堂皇室公主,怎麽……一點兒都不顧忌?”


    祈初禾抹了把淚,憤憤道:“都死到臨頭了,還顧忌什麽?不是有句話叫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風流嗎?我就是做了鬼,我也高興!”


    “你還有理!”


    晏椹冷斥一句,又道:“我看你比土匪窩裏那些土匪還要蠻橫!我是男人,就算是這樣,那吃虧最多的也不是我。”


    “我沒吃虧!我就樂意!我不管你怎麽想我看不起我,我就是樂意!”


    晏椹氣得兩排牙齒都在顫,他伸手將哭得顫巍巍的祈初禾提了起來,冷聲道:“我要是不負責,你如何?”


    “不負責就不負責!就當我出去找了個小倌,大不了傳出一段風流韻事,我是公主,誰敢奈我何!”


    她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可是晏椹想了想,又毫不猶豫地拆穿道:“你要是當真這麽想,還會發心思來找我?從頭到尾,我就是被你算計的那一個。”


    祈初禾聞言抬眸,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看向晏椹,嘟囔道:“你是自願的!你又不是沒看出來我在用苦肉計,你自己要上鉤,賴我啊?”


    晏椹氣急:“你!”


    晏椹的話陡然頓住,身前有溫香軟玉貼近,晏椹呼吸一顫,說不出狠話來。祈初禾蹭了蹭他的肩膀,低聲道:“你給我一次機會嘛!我一個姑娘家都委身給你了,你跟我試試又如何?我長得也不比你差啊!更何況天下間找不到哪家姑娘比我待你情真,我真的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喜歡你喜歡了好久好久,你給我一個機會嘛!”


    最後兩個字還夾雜著委委屈屈的哭音,晏椹冷怒,怒過之後又是滿身的無奈:“你一個姑娘家,怎麽這麽……磨人。”


    話裏嫌棄,可溫度已經暖上三分,祈初禾一喜,忍不住道:“我就是磨你!不磨其他的人!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被我給瞧上了。”


    晏椹聞言不語,祈初禾……那是多少朝官少年郎都想要求娶的金枝玉葉?誰娶到她都不能稱自己委屈。


    ☆


    晏傾可不知道自家哥哥被騙了身又被逼著哄著失了半塊兒心,她一早就入宮去了。婚期將近,太後想要見她,跟她說說話,太後待她是真好,所以晏傾盡管還有些困倦,得了消息後也沒有多待,直接出府向宮中而去了。


    寧壽宮內,傳出去老遠的歡笑聲。晏傾走進去的時候,容珺綺正坐在太後膝下跟她說著什麽,晏傾聽了幾句,約莫是容桓的事情。


    太後抬眸,朝晏傾招了招手,笑道:“快過來,珺琦小丫頭正在講容桓小子的事兒呢!”


    晏傾朝容珺綺點了點頭,靠過去道:“什麽事兒啊?”


    容珺綺也朝她點了點頭,答:“姐姐不知道,桓哥前幾日背著爹娘出京,朝著常州去了,我看是去追心上人去了。”


    晏傾也驚了驚,常州是二姨娘的母族所在,沒想到容桓那小子還挺上道、挺積極的嘛!連這麽小段日子也等不及了?


    太後也聽得樂嗬,她捏了捏晏傾的手,笑道:“哀家沒想到,這喜事接二連三的來啊!今年可真是好年!清漓、傾兒、桓兒都要找到歸屬了,哀家這心裏一下就少了三樁重要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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