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俠迫不及待的挑了一點放進嘴裏:“不澀不苦,顆粒細膩,隻有純正的鹹味。好鹽好鹽。”


    “小姐姐認為比之青鹽如何?”蘇妍墨問道


    “此鹽白如雪,顆粒細膩,味道純正。青鹽也隻是黃鹽通過多次熬煮剔除部分部分苦澀,還漂沒了部分黃色色澤,顆粒相對細膩,鹽水多次與鍋鐵接觸,沾染鐵色,故稱青鹽,但其苦澀味道仍有保留。青鹽就其品質哪能跟這雪鹽媲美。”送女俠如實回答。


    “那小姐姐可知,青鹽和雪鹽,哪種更為經濟?”蘇妍墨感覺點撥還需加速啊。


    “何為經濟?”宋女俠對蘇妍墨口中冒出的新鮮詞不甚理解。


    蘇妍墨這才想起這個時代,並沒有“經濟”一詞。事實上例如“社會”、“經濟”等詞差不多都是清末的舶來品。連忙解釋道:“經濟可理解為製作耗費幾何。”


    “青鹽也是黃鹽多次熬煮而成,所以更加耗時耗力耗柴火耗人工,生產難度大故產量低。所以市麵上青鹽價格遠遠高於黃鹽還供不應求。遠不如這雪鹽獲取之便利。自然是雪鹽更為經濟。”


    “其實這雪鹽成本還可再次降低,隻需尋一潔淨之地無滲無漏,最後一次熬煮析出便可省卻,在烈日暴曬下自然析出獲取。而那些木炭的作用是吸附苦澀,自然也會吸附飽和,但並不影響曬幹之後再次賣出以做燃料之用,損耗幾乎可以忽略。小姐姐可知青鹽價值幾何,黃鹽又價值幾何,那這雪鹽又能作何估價?”蘇妍墨再次引誘道。


    “雪鹽隻能比青鹽價值更高,青鹽每斤市麵上約莫三百文,黃鹽約莫一百文。二十斤黃鹽隻能煮出約莫十四斤青鹽,多次熬煮耗費太多,且品質還不如雪鹽,而二十斤黃鹽卻能熬煮出十六斤八兩。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尋找家父。”說完,用隨身的手絹裝了些雪鹽,奪門而出,卸下馬車,策馬踏著月色而去。


    待宋女俠走後,大棒槌終於開腔了:“小姐,這麽來錢的法子為何要讓他人知曉。”


    “大棒槌啊,你隻看到了利潤,沒有看到風險啊。一來鹽政司衙門我們沒有人脈關係,做出鹽來我們賣給誰去?而且一旦人家知道我們手上有出私鹽的方子,我倆就危險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接下來你可以想象。二來哪家鏢局不順趟夾帶點私鹽,對福威鏢局來說,完全在其運營的能力範圍之內,他們有能力做到層層分潤,加入的人越多,分擔的風險就越多,就算出了風險,受打擊麵也不至於太過集中,充其量也隻是增加一條利潤可觀的財路。再說隻要不傻,他們就不會把這法子公布出去。”


    緊接著他家小姐瞬間從睿智變為呆萌刁鑽。“餓了,要吃呢。你想把你家小姐餓死麽?都這麽晚了。”大棒槌隻好去下廚了,而他家小姐逗弄著二哈,玩的不亦樂乎。


    蘇妍墨用手指叼起一根菜塞進嘴裏,抱怨大棒槌做菜難吃的時候,宋掌櫃父女已經牽馬走進院子,遠比想象中來的要快。蘇妍墨便出門相迎。


    宋大小姐走在前麵,不用猜也知道其身後的中年男人便是其父,福威鏢局掌櫃宋晉波了。


    這邊在宋大小姐的介紹後,蘇妍墨可就抓瞎了,按自己現在這模樣就一八歲小丫頭,自己和宋大小姐算是平輩,這位可算是長輩了。貌似這年代見長輩還需見禮哈,可這古代女子該如何給陌生男性長輩行禮呢?算了不管,就學著電視劇裏的來一個女子常用的蹲身禮吧,便大大方方的右手壓左手,左手靠在左胯骨上,雙腿並攏屈膝,微低頭:


    “頑女見過世伯。”


    這宋掌櫃便促步向前,先是手作遙扶狀,待蘇妍墨直起身來,再拱手言來:“蘇小姐客氣了,暮夜來訪,冒昧打擾,請多擔待。早聽小女誇獎小姐天上少有人間全無,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蘇妍墨暗自鬆下一口氣,還好沒出洋相,這禮算是蒙對了。不過這我蹲、他遙扶、我起身這也太假了。換在後世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啥隔空控物的新技能呢。看了身後的大棒槌,心道對不起棒槌,這可是你家呢,我這可是喧賓奪主了。


    而此時棒槌認為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了,自己哪能在自家小姐前見禮呢。


    宋大小姐聽其稱世伯而不是掌櫃啥的,心道這不關係又近了一層,自己可不能倨傲啊,可得小心維護了。


    “宋世伯小姐姐來得正是時候,這晚飯大棒槌也就剛剛做好,如若不嫌棄,將就一下。其他我等飯後再行商議如何?”中國人的生意大部分都是飯桌上完成的,蘇妍墨想必這時代也不例外。“隻是可惜,我乃女子尚且年幼,不曾備有酒水,怕是怠慢宋世伯了。他日一定為宋世伯補上。”


    雙方再度客氣一翻之後,便依言按年齡次序而坐。


    隻見這桌上四菜一湯,有葷有瘦,羊湯香味早已撲鼻而來,蒜苗蛋花也是色香味俱全,其他菜品不一而足,此等飯食富貴不足,但也絕對小康有餘。


    在這個大多數人處於貧困的時代,他宋掌櫃家哪怕中資家庭,也不見得頓頓精白米飯,麵對如此豐盛招待,他又如何會嫌棄,畢竟作為中產,地主家也無餘糧啊。


    冷暖自知,雖然支應著全鏢局,所耗頗大,哪一樣都不容易,再加上北地邊城戰亂,外族為禍,狼煙四起鏢路萎縮,經營日漸艱難。說白了隻剩下表麵風光,也隻有宋掌櫃自己知道罷了。


    家族生意每況愈下,如若幾代經營葬送於他宋晉波之手,他必將愧對列祖列宗,一個敗家子名頭是跑不掉的了。正琢磨如何改善經營,萬萬沒想到小女春花能交到隱世巨族之嫡女,前日相對巨族的順水人情,今日卻換來一門能把黃鹽變雪鹽天大生意。這雪鹽倘若能掌控在福威鏢局門下,那他也必定給家族帶來蒸蒸日上之氣勢。


    想想自己也真是人過老、心過小。起初聽春花說起,自己因為忙沒細聽,還以為她不過被人騙編由頭了,遭遇大棒槌打劫那一段對白台詞,還當成笑話和手下說了,結果在這個娛樂缺乏的年代,一點新鮮事都被無限放大,以訛傳訛就成了宋家大小姐遭遇秀才公打劫,添鹽加醋之後都趕得上戲文了,這兩天是搞得滿城風雨……


    出言不慎啊,為此差點壞了自家女兒名聲,這才和女兒細細問起,後來聽其分析,才暫且信了四分,今日見了這雪鹽,還讓小女看了個全乎,這可是千金不換之秘方,對方竟然毫無保留,絲毫不怕自家窺沒,這底氣自是隱世世家巨族無疑,遠不是這破敗茅草屋能掩蓋的了。更別這世家嫡女的接人待物,落落大方,聽說還有其寶刀,還有這小姐身邊蹲伏的巨狼,所取所用都是精品便是世家嫡女的充分佐證。


    看來小女春花眼光獨到,慧眼如炬嘛,不然怎能結識世家嫡女。可惜啊可惜,春花是個女子啊……心下不禁哀歎。


    “初至於此,所以不曾備有好茶,頑女也不會飲茶,昨日鎮子上隨便買了一點,粗茶一杯,怠慢了宋世伯。”飯後正常程序,喝茶談業務了,也的確不是好茶,蘇妍墨並不怎麽喝茶,所以也無講究,就這還是昨天鎮子上隨便買的一點。


    “小姐客氣,不知這雪鹽之事,與小姐哪位長輩相商?”敢拿這樣的茶來待客的,人家還真不怕你翻臉嫌棄,人家就有這樣的底氣,坦誠與恭維,也是需要實力的。就這茶來說,宋晉波掌櫃認為就是坦誠。想他宋晉波怎麽也是,三府七州二十三縣總計三十三家分號的老板,怎麽說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在這,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侍弄好茶來招待你恭維你,這茶,就是個形勢,無所謂好懷。


    蘇妍墨聽聞問起長輩,怎麽說,我父母在四百年後另一個時空?這肯定不行,於是便說:


    “我家長輩不曾在這世間走動。世伯切莫笑我頑劣,這雪鹽之事乃我是我與小姐姐金蘭之誼,玩泥巴遊樂之作而已,我家長輩自不在意這等小事,隻是過幾天我就要回去了,這遊樂我也沒時間了,不如就全部交給小姐姐替我玩。”


    選擇好合作對象是必須的,賣萌是必要的。在選擇宋掌櫃與宋女俠之間,蘇妍墨自然不會選擇老奸巨猾的宋掌櫃,宋掌櫃還能不管自家女兒的生意麽。


    這邊一聽說是不曾在這世間走動,看,就說了是隱世巨族吧。小事,這等千金不換的秘方還是小事,看看人家這底氣。越是這麽說就越是不能這麽看,必須當大事來看待。


    宋家大小姐也想不到蘇妍墨會選擇自己為合作對象,頓時啞然指了指自己:“我?”隨後向她老爹看去。


    宋晉波可不認為這門生意在他手上,和在她女兒手上有什麽區別,隻要是家族的就成,得先答應下來再說,不過這最後還是得談錢:“如此也好。不過這秘法得要價幾何?”


    “遊樂之作,小姐姐玩泥巴,玩得高興還能少了我的?”蘇妍墨答道。


    “既然如此,承蒙小姐信任,宋某舔為鄙號之掌櫃,也就不矯情了,替小女應下這遊樂之事。這裏是紋銀百兩,外加四百兩銀票,事後如若有利,再行分潤。”宋掌櫃應聲給價,便對宋大小姐點頭示意。宋大小姐便取下包袱,取出財物放在茶桌之上。


    蘇妍墨見銀子到位,還給了技術股,心道這是個實誠生意人,還懂知識產權保護呢。看了看並未伸手,便說:“宋世伯言重了,我倆遊樂之事當不得真。”


    宋掌櫃見她口頭不置與否,也未曾將銀貨推卻,就知道這筆生意談成了。便準備起身作別:“夜色漸深,我等就不打擾小姐了,告辭……”然後父女起身欲走。


    ”小姐姐慢走,今日都跟你說過了你陪我玩,我有禮物相送的,請稍等。”於是轉身進西屋拿出已經被空出的背包遞給宋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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