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抬眼觀察,見來人是老實巴交的農夫,她放下心來,這時,小二熱情的迎接上前,招呼起來,頓時她有些喜歡這個小二了,她喜歡小二熱情生活的樣子,待人接物一視同仁,沒有宮中那些人精的勢利眼,趨炎附勢。她豁然開朗,將之前的顧慮拋之腦後。


    農夫們坐在離慕清不遠處的桌子上,聲音粗獷,舉止粗魯,說話的時候口水飛濺,說道激動的地方時,抬起一隻腳搭在椅子上,高聲的笑著。


    一個皮膚黝黑的壯年扯著粗糲的嗓子,說道:“今天真他娘的倒黴,你們猜我今天看到什麽了?”


    其他農夫疑惑的搖搖頭,一個膀大腰圓的農夫喊道:“你他娘的說書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個黝黑的農夫梗著脖子,臉色難看,仔細點還能看見農夫雙頰氣的通紅,他粗魯的揪著噎著他的那個農夫惡狠狠地說:“二狗子,你他娘的找打呢吧,看我今天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二狗子像是跟農夫有積怨,他打開揪著他衣領的手,憤怒的說道:“該死的黑皮,有種就不要廢話,看爺爺不打死你。”


    見兩人就要動手,眾人連忙勸止,大約吵吵鬧鬧一炷香之後,他們才安靜下來,慕清看著這場鬧劇覺得有趣,用手托著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比起在宮中,她更喜歡這種直接表達憤怒的方式。


    一個農夫調節氣氛,他說道:“黑皮,你今天看到什麽了?”


    黑皮已經平靜下來,說:“我今天去東邊砍柴的時候,看見了彩蝶,嚇得我啊,連忙就跑。”


    眾人皆是一驚,說道:“那彩蝶碰一下可不得了啊,前年我就碰了一次,痛的我滿地打滾,後來,幸虧我那婆娘讓我帶著旋複花熬得汁水,抹上揉揉就不痛了。”


    小二將慕清的飯菜端上來,又跑向另一波客人。


    新來的一批人大約有十幾個,見就剩慕清身後還有位置,他們就坐在慕清背後,用幾個桌子拚接起來才勉強坐下,慕清見他們身強體壯,衣著平常,不像農夫那般灰撲撲的,料子雖然普通,但是他們身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霸氣,不像平常的人一般。


    慕清坐的近,輕易的就聽到那些人的談話,聽他們的口音,像是都城的人,慕清想起一種可能,便仔細的聽他們講道:“我剛接到上級的命令,讓我們在前麵白羊村設下埋伏,你們兩個等會兒吃完飯就去白羊村村口的水井裏下毒,然後,我們再一擁而上殺光他們,活捉兩位皇子,到時候大人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慕清聽著,心中嗤笑,這明顯就是一個圈套,當她傻嗎?不過,這群人為什麽要說給她聽?他們想讓她做什麽,有什麽目的?如果他們真有這個計劃,隻是沒有認出她來,並不是故意說給她聽得怎麽辦?


    慕清快速的吃著飯,拿起幹糧就走。她已經看出這八成是一個圈套,但是,她實在想不通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將計劃假裝無意透露給她,他們認為她會去救人嗎?但是,如果她真的有能力相救,他們透露給她不就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嗎?難道他們真的是無意的呢?這也不可能,她見過南禦軒的暗衛,他們絕不是愚笨之人,這些人既然是做殺手的,絕對不會將計劃透露給任何人。


    慕清越想越繞,她索性不再糾結,說服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良心,他們的死活與自己何幹?難道要為了兩個與她毫無感情,甚至其中一個處處還為難於她的人犧牲自己的自由嗎?她狠心騎上了馬,繼續趕路。


    茶棚之中,眾人麵麵相覷,那幾位農夫討好的走近後麵來的一波人,討笑著說道:“兄弟,我們都按你們說的做了,你看,銀子...”


    為首的男子丟給農夫一些碎銀,便匆匆離去,一時間,茶棚裏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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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姬此時正與方海下著棋,聽著回報,淡定的落下一子,妖媚的眸子眯了眯,說道:“將二位皇子的行蹤透露給那位大人,然後,你們去投毒就行。”


    方海一臉不淡定,激動的說道:“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燕姬神秘一笑,翹起蘭花指,眯起狐狸眼,妖嬈的卷著頭發,說道:“嘻嘻,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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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心情沉重,沒心思欣賞眼前的風景,走了不久,就看見一片水稻田,再極目遠眺,隻見又一個村莊坐落於群山之間,想必那就是白羊村了吧!她摸摸心口,她一想到顧澤言他們有可能會中計,心中就十分焦慮,一想到顧澤言會死,心中不由得悲痛萬分。


    慕清安慰自己,不見得兩位皇子就會喝下白羊村的水,再說,她能做什麽,她明知道那群人的計劃,可是,她沒有武功,打不過他們,如果自己出來提醒,那她就會失去來之不易的自由,她糾結片刻,心中還是過不去那道枷鎖,想著還是暗中觀察,如果他們要喝水,就立即跳出來阻止,就當是報了顧澤言數次的救命之恩。


    她騎著馬朝著村莊跑去,行至近處她才發現,白羊村村後一裏遠有一道黑氣屏障,她遠遠的看見白羊村村口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寫著什麽她看不大清楚,騎馬走近,她才看清,上麵寫著:


    前方有瘴氣,若要從此過,飲井水一杯足矣。


    慕清想道,難怪那群人如此肯定。原來有不得不喝井水的理由啊!她走上前,打了一桶水,又從馬背上取下一隻水壺,裝滿井水,她想著就在此處等著他們吧。


    不過她想到那群人等會兒會來投毒,她打不過那些人,她該怎麽做?白羊村的村民怎麽辦,他們隻有一口水井嗎?如果有其他水井,那麽會不會被汙染?


    她歎了一口氣,將水壺放在掛在馬背上,準備進村提醒村名不要喝井水,但是,她沒走幾步,就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腦袋便昏昏沉沉的,她努力維持清醒,艱難的轉頭看了看,隻是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扛不住藥力昏迷不醒了。


    一身著黑衣的男子穩穩的接住了昏迷不醒的慕清,隨意的將她丟上馬,隨即跨上馬兒飛快的朝著來時的路狂奔。


    慕清睜開眼時,暮色西沉,耳邊是巨大的水聲,她的意識逐漸清明,算算行程兩位皇子應該已經到了白羊村了,她竟昏睡了一個白天嗎?


    慕清隻覺得渾身酸痛,她顧不得許多,連忙坐起來,這才發現她現在就在白日裏的瀑布之下,水汽不時的飄在身上,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馬兒在她身邊安靜的吃著草,她轉頭終於看見不遠處蝴蝶繞著什麽在飛舞了,是一顆看起來很普通的草,不過此草比平常的草更加的大,而且很綠,就算此時它躺在草叢中也能讓人一眼就分辨出來。


    慕清深吸一口氣,心想把她丟在這裏,不就是讓她拿著草去救人嗎?可是,那人為什麽如此費盡心思,他不嫌麻煩嗎?還是說---是他們的組織內部出現了問題,有人是效忠兩位皇子中的一位,看到她逃了出來,想到了這個計策讓她去救人,然後自己還是隱藏在組織中打探情報?


    慕清想著,這也許是最能解釋的清楚的理由了,看著自己手裏拿著的旋複花汁水,想起茶棚中農夫們的談話,其實她是知道彩蝶的,那人多此一舉了,不過,這樣也讓她知曉了那個人不能隨時監視她,更讓她肯定了之前的猜測,也許真的是叛徒,或許人還不多。


    此時,慕清還不知道一切的破綻都是一個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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