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匹快馬在官道上飛馳,那馬上的漢子毫不避諱的掛著明晃晃的刀劍。


    這幾個漢子麵目陰騭、身材高矮不一,然而從身形便可看出來都不是善茬兒。


    幾人在寨子城前緩緩的勒住了馬頭,互相看了眼。


    便有一人用皮襖將刀藏起,隨後打馬繼續往前朝著城門行去。


    城門前幾個衙役打著哈欠在收城門稅,見得來人幾個衙役頓時不打哈欠了。


    趕緊站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來人,來人點了點頭。


    撥轉馬頭便打了個呼哨,遠處停留的那數人飛快的打馬過來。


    “讓老狗他們準備一下,副總使大人已經帶著大軍入關了!”


    這話聽得幾個衙役一陣激動,昂著頭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些什麽。


    但那漢子卻看著他們道:“莫要呼喊,趕緊準備去!”


    這些個衙役們居然連城門稅都不收了,幾把抓上了籃子裏的銅子兒塞到了口袋裏。


    隨後便呼啦啦的往城裏跑,甚至那收稅的攤子都不管了。


    “哈哈哈……天助神教!那縣令半月前接令回京述職,如今整個縣衙都是咱們的人哪!”


    縣中大戶陶家老爺陶易瘋狂的大笑著,他是李福達的第一批徒弟。


    當時李福達逃到了洛川化名李午,他接觸之下驚為天人。


    隨後亦是在陶家的多次鼎力相助之下,李福達才得以順利的在洛川發展起來。


    “小的們!全部著甲、提刀!反了!反了!!”


    一群群的家丁、那些落草藏在陶家的悍匪大盜們,頓時群起而出!


    陶家既然有造反之心自然是遍撒銀錢,沒少置辦鎧甲刀槍。


    陶易一聲呼喝之下,數百人“嘩啦啦~”的穿戴上了鎧甲。


    很快的便集中在院子裏,跟著陶易一並殺了出去!


    此時這城中幾乎盡是白蓮門徒,謝平誇口白蓮在洛川有著數萬人不是瞎說的。


    僅僅是此寨子城內,便有著萬餘人馬!


    如今全數換上了白蓮衣裝,呼啦啦的開始字啊各自香頭們的帶領下集結。


    縣令已經回京述職了,而新任的縣令還沒有到任。


    這周邊的衛所早已被滲透的千瘡百孔,些許非白蓮教徒的見狀也隻能被裹挾進去一並參加。


    於是,這洛川如今可謂全都是白蓮的天下!


    洛川境內一時間風起雲湧,無數快馬在官道上肆無忌憚的飛馳著。


    一個個的莊鎮轟然炸起,白蓮的裝束、旗幟被豎起來。


    無數的白蓮門徒們紅著眼珠子,嚎叫著匯聚到了一起開始分發兵刃。


    各香頭、門長則是躊躇滿誌,他們都是得了信兒的。


    副總使大人已經與韃靼大汗火篩,帶著數萬韃靼精騎打下了山丹衛。


    現在五千韃靼精騎正在趕來,所有人飛快的起兵、準備糧秣。


    五千韃靼精騎啊,除非是京師裏的那位虎頭老國公殺來。


    否則的話,這五千韃靼精騎完全可以橫掃這秦地大部分衛所了。


    於是一時間所有人躊躇滿誌,他們可都知道總使大人如今在京師活動。


    具體要做什麽不知道,隻知道要做大事。


    洛川,反了!


    京師內,李福達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默默的回到了宿舍裏洗漱好。


    帶上兒子從郭勳府上請來,使了不少銀子弄來的請假單子開始往外走。


    “老張,節哀順變……”


    李福達的眼皮子抽搐了幾下,勉強的對著這些“袍澤”點了點頭。


    媽賣批!郭勳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給自己弄來的單子請假理由居然是“奔喪”。


    但畢竟是要請假好幾日,算來算去也隻有這類的理由最合適。


    總不許連奔喪都不讓去罷?!


    大明是個講究於禮教的封建社會,對於人倫大禮那是極為看重的。


    成化年間得寵太監父親來京尋親,結果這太監因為當年父親閹了他送到宮裏。


    於是一直懷恨在心,打死不肯認父。


    誰勸都不好使,這導致的結果就是當時的憲宗甚至宮裏的太監都疏遠他。


    最終這位太監落得個發配皇陵點香的下場,不可謂不淒慘。


    “節哀……”


    到了門口,又被人道了一聲這話。


    李福達差點兒殺人的心都有了,麻痹勞資這是要去造反啊!


    你們都給我道“節哀”算是怎麽回事兒?!


    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離開了軍事學院,外麵的車馬早已準備好了。


    順著官道駛向了沿途暗處,然後李福達換過一身衣裳悄然下車。


    轉過了一道荒林後,李福達扛著鋤頭變身成了一個農夫。


    穿過了一道田埂,跨過一道小土坡後他又變成了一個獵戶。


    這個時候他又回到了官道上,邊上遠處的小山包亂石堆裏繞了一下。


    在一塊巨石前推了一下,便“轟隆~”的打開了。


    這裏麵居然極為寬敞,看起來至少能容納下二三百人不至擁擠。


    “總使!!”


    李大禮、李大仁、文傑……等等一大批白蓮的核心人物,如今盡數在此。


    對著他們點了點頭,李福達擺手讓他們都坐下。


    “確定‘老頭子’會從這裏走麽?!”


    文傑首先站起來,躬身垂首:“確定!屬下從兩個內官、兩個侍衛那邊拿到的消息。”


    “父親,我亦確認過了!郭勳說漏了嘴,‘老頭兒’會從這條道去經筵辯場!”


    卻見李大仁站起來,沉聲道:“隨行的護衛,現在能夠肯定的是至少三千鐵騎!”


    “嘶~~”李福達深吸了一口氣,三千鐵騎!


    這個數字可是不小,而且這都還是精銳騎兵……


    “若是提前挖一些陷馬坑、做些許拌馬索倒也不是沒有勝算……”


    李大禮這個時候站起來躬身道:“晚間休息,我們能出來四千餘人……”


    “但會比較麻煩沒法一次到齊,得分批出來……”


    李福達點了點頭,這也能理解。


    畢竟一下子數千人離開了他們的營房,這實在動靜太大了。


    分幾批人走,這就不那麽顯眼了。


    “我們的‘貨’在碼頭上,車馬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送抵此處。”


    李福達吐出一口氣,卻見文傑飛快的在桌子上鋪下一卷圖。


    上麵勾勒著京師、經筵辯場、軍事學院、潮白河坊市……等等地段,還有路徑。


    “這條路徑是最近的,老頭子要趕赴到經筵辯場主持就必然會從這裏過。”


    李大禮點著地圖上的路徑,沉聲道:“這條是新直道,初修好知道的人不多。”


    “它足夠快捷、知者不多,這亦是老頭子會選擇這裏的原因。”


    說著,李大禮頓了頓:“但它也有問題……”


    “此處因為是新路,較為荒僻、距離軍事學院、學校等較遠。”


    “哪怕是最近的軍伍趕來,亦須一個時辰!”


    卻見李大禮在道路上劃了一把,沉聲道:“因為荒僻,亦可藏兵!”


    “我打聽過了,依習慣老頭子開拔前會有精騎先行查探是否有人藏匿。”


    李福達點了點頭,這是必然會有的事情。


    畢竟是皇帝出行麽,若是連基礎的查探都沒有的話太不合理了。


    “今晨他們已然前來查探了一番,方才又有一標人馬前來查探。”


    文傑這個時候拱手沉聲道:“屬下聽聞,他們明早會在直道兩旁再行查探……”


    也就是說,布置的人手一開始可不能太靠近直道。


    “而我等所在的這處,正好是距離京師及各處抵達所需時辰都相近的區域!”


    點著地圖,文傑沉聲道。


    “屬下建議,今夜便開始布置!將貨送來,開始分派準備!”


    李福達的手指不斷的劃過地圖,雙眸不斷的在地圖上掃視。


    他此時腦海中閃過的,是各區域之間的距離、地圖上的標注是否正確。


    如果快馬趕赴過來,得需要多長時間、騎兵追過來需要多長時間。


    周邊有哪些區域可以撤離,如果全伍都為騎兵又應該如何應對……


    “開始調人過來,貨也全都送來!馬上開始準備!”


    李福達“啪~!”的一掌拍在了桌麵上,牙咬的“咯咯~”作響。


    “先行過來五百人,天色一擦黑就過來!”


    頓了頓,李福達轉過頭對著李大仁沉聲道:“大仁,你過貨棧將貨運來!”


    “大禮,你回去盯著營地!若是出現任何動向,立即發警示!”


    說著,李福達對著文傑道:“文傑,你這邊帶隊過來!沿途要小心,避開眼線!”


    “謝平飛鴿傳書已至,火篩大軍已入關內!且占住了山丹衛十六堡!”


    “洛川一縣亦傳來消息,起兵順利迄今已聚五萬兵馬!便等火篩五千精騎支援,便可趁勢攻城!”


    李福達說著,雙目斥候低聲咆哮:“諸位!我教大業一搏,便是明朝!!”


    “便是明朝!!”


    低聲沉喝之後,所有人肅然抱拳離去。


    一道道的身影開始竄向了潮白河碼頭、工匠營地,甚至還有前哨盯著前方警惕可能前來的偵騎。


    李福達在密室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卻見他突然起身,繞著這間密室內繞了一下。


    很快的在一塊大石板前停了下來,用手按了按輕輕的將石板“哢哢哢……”的挪開。


    頓時,一個黑幽幽一人高的洞口顯露了出來。


    李福達這才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石板蓋了回去。


    再清掃了一遍周邊,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放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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