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銘微微抬起頭,逐漸恢複清明的眼睛隱藏在頭發後麵。


    “你的父親,今天差一點死在那嬰兒手中。這個罪魁禍首現在就在你麵前。“莫語盯著徐梓銘,“他以前也這樣坐在你肩膀上嗎?“


    徐梓銘猛然轉頭,看向左邊的肩膀,眼神中透出寵溺,夾雜著一絲責備,他熟練的抬起右手摸著嬰兒的頭:“雖然爺爺把媽媽帶走了,但是你不可以傷害他,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對不起,我一定會把媽媽找回來的。“他看向莫語,“你們是什麽人?居然能看到小乖他們。“


    “原來這凶悍的小家夥叫小乖。“莫語扶額,這小家夥哪裏乖了,都要取人性命了。“你看不到他們,卻能熟練的摸到他的頭?“


    “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這個青衣服小孩,一直停留在我夢中不肯走,想讓我幫他。“


    “小離也在?“徐少的目光掃向莫語身側,小離機敏懂事,是四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一個,誅心不在的時候,都是由他照顧弟弟妹妹們。既然他向人求救,那必然是出事了。徐少焦慮的看向莫語,問道,“你們是不是我爸派來的人?我家裏出了什麽事?“


    莫語想了想,她和顧城算是徐老派來的嗎?這個有些不好區分,她準備繞過這話題,便回答道:“徐老要將玉石嬰兒出手,找到了我的老板顧城,我是他的助理,你的事情純屬偶然。你爸已經派管家去取畫,明天一早到。“


    “你們太不了解他了,居然相信他會把畫交出來。“


    “為了你,他會。“莫語輕輕一笑,“你低估了他對你的愛,畫能不能拿到,主要取決於你,說說你和那位畫中女子的故事吧。“


    徐梓銘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奇特的女孩,她神情沉穩、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中含著探究,似乎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他曾堅信這世界上沒有第二人能看到誅心和小乖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女孩就是那第二個人。


    或許,她真能幫到自己。


    徐梓銘從地上站起來,緩緩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朦朧的山脈,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他對古玩古畫沒有多大興趣,最多就是了解它們當下的市值,夠不夠買限量進口跑車,那時他剛好看上一輛新出的概念跑車,徐老給的零花錢杯水車薪,他便跑去收藏室準備拿一件賣掉,偶然間翻到一副被特別保存的木匣子,打開後是一副古畫,名為《竹之韻》。


    徐梓銘第一眼看到這幅畫就覺得很特別,便把它拿走掛在了房中。有一天半夜偶然醒來,發現畫中發出光亮,一個女孩隱隱出現在竹林中,輕歌曼舞。當他想仔細看時,光忽然熄滅,畫已經恢複如常,讓他一度以為是個夢。


    此後,徐梓銘依舊每日在夜店酒吧流連忘返,有一次淩晨兩點才回來,他微醺著推開臥室的門,發現畫中的光一閃而逝,他才確定那一次不是夢,這畫真的有問題。天亮後,他找到一個隱形攝像頭,悄悄安在房間裏。滿懷期待的過了一晚,卻發現攝像頭隻拍到一個螢火蟲般大小的光點從畫中飄出來,從門中間穿了出去。一連兩天都是這樣,時間也不一致。徐梓銘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把他的好奇心吊起來,決定查個究竟。晚上,他把燈關掉後,躺在床上裝睡,實際上正瞪大眼睛盯著畫,一盯就是幾個小時,兩隻眼睛好幾次差點黏在一起,最終還是沒抵過困意,再一睜眼,天已經亮了,他懊悔不已,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忍住,為了防止自己睡著,還把一瓶辣椒水放在床頭櫃上,一困就抹點,第二天眼睛腫的隻剩一條縫,還是一無所獲。他沒有放棄,反而越挫越勇,看著牆上的畫說:老子曾是熬夜大神,我就不信了,還能熬不過你。


    他忽略了一點,以前熬夜都是在拚酒、打遊戲、整夜嗨。現在的熬夜是要他安靜的躺在床上,不看手機、不做任何活動,隻能靠想,必要時還要閉上眼裝睡。他又想個辦法,用膠帶把上眼皮和額頭粘在一起,下眼皮和臉頰粘在一起,這樣,想閉眼都閉不住,肯定不會再睡著。粘好後他拿起鏡子看了一眼,立刻扔掉了鏡子,一臉的生無可戀,自言自語著:“本少什麽時候這麽自虐過?就為了見你一麵,一個畫中的女人,你說我是不是瘋了,本少是什麽人?是萬千少女的夢想,現在夢想在做什麽?在做什麽!你榮盛至極啊。”他指著畫說。


    一聲淺笑隱約傳來。


    “誰?誰在笑,本少說的不對嗎?”他站在畫前,喃喃自語,“唉,我真是瘋了,是不是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他躺在床上,關上燈,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眼睛酸的直想流淚,他想眨眨眼,卻發現膠帶沾的太緊,眼皮根本動不了,隻好任由眼淚往下掉,在心裏哀歎,本少什麽時候為女人哭過,都是女人們為他哭,現在卻因為一幅畫淚流滿麵,等見到那女的,這筆賬都算她頭上。這麽想著,時針在他不停的盼望中越過了十一點、十二點、淩晨一點、淩晨兩點。


    徐少又睡著了!


    早上一睜眼,發現膠帶垂在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揭掉的。他望了望牆上的畫,衣服都沒換,拎起一件外套出了門。


    “少爺,還沒吃早飯呢,少爺......”張嬸在後麵喊。


    “不吃了。”徐少將外套甩在肩上,鑽進車子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仁安醫院心理醫生診室,一個帶著帽子和墨鏡的年輕男子坐在醫生麵前,正是徐少。


    “醫生,我最近看到畫裏的人跑出來了,從我家的古畫裏。”徐少從墨鏡上方的空隙裏盯著醫生。“你相信嗎?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這個......”中年男醫生看著他,正要繼續說,卻被徐少快速打斷。


    “你不會以為我是瘋子吧?”徐少偷偷看向周圍,如果讓他那些朋友知道他看心理醫生,不笑死才怪。


    “不會,有些人會出現這種情況,人在壓力大、情緒緊張的時候可能會產生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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