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三清教派內。


    張掌教拿著皇上的聖旨,又要宣他入宮。


    雲天大會還有三天時間,出發在即,看著小圓光術裏寶家和木家的場景,陷入了沉思。


    現在修真界的人士,除了逍遙山的人沒到以外,還有福緣人士也還沒湊齊,正好,借著寶家和木家這件事,我來湊一湊人,張掌教如是想道。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殿內進來一人,身高八尺,穿著玄青色絲錦長袍,腰間綁著青蛛紋腰帶,發絲長若流水,瘦的似個麻杆,一雙眸子倒是冷冽有神,但此時卻帶著更多醉意,搖搖晃晃,踉踉蹌蹌地走進門來。


    到了張掌教身前,打了個酒嗝,比著雙手,遞給他一壇老酒,說道:“師...師師師...虎,不對,絲...絲......絲傅.......”


    這人喝多了酒,舌頭都打了結,捋半天也捋不直,搞了許久,甚至把手指頭都伸進了喉嚨裏,想要強行如願。


    張掌教見了,趕緊起身,扶他坐下,說道:“竹虛,何苦如此呢?”


    來者,顏竹虛,三清山十五峰之一的玉虛峰的主人,也是張掌教十五個關門弟子之一,排行老二,教內都稱二師兄,也是張掌教最寵愛的一個徒弟。


    顏竹虛本是狀元,不是宋朝,而是金朝。但他痛恨官場人情世故,與金朝各大名流都曾交惡,一次朝堂議事中,與他人爭執,本是那人過錯,皇上卻偏偏罰他,下了朝,一時氣不過,單身匹馬,不帶行囊,連夜出城,一路向南。


    等到了三清山的地界時,已是形如乞丐,但他也不賣馬,也不乞討,一路上食野果,挖野草,竟也走了這麽遠。不過到了這山門之下,人黃馬瘦,早已沒了力氣,昏迷之前,最後一眼覺著這三清山風景不錯,料定會有高人相救。


    哎,果不其然,那天張掌教還就真的下山了,世間萬物皆有緣分,張掌教見他麵相不錯,將他救下,與之交談,發現頗有慧根,此時顏竹虛不過十六,少年天才,張掌教愛惜,做了個順水人情,也就將他收下了。


    這一來二去,已是二十載。昔日少年,修煉一日千裏,早在二十歲之時,已進入骨巔峰境界,本以為借著教內靈材法寶,可以一舉突破進而能入從聖境,也是為三清山增強實力,光大門楣了。


    可惜,就差了那麽一點。


    後來,張掌教做調查時,發現顏竹虛是有了情緣,愛上了山下的一個姑娘。


    一個是山上的天才少年,意氣蓬發。


    一個是山下的黃花閨女,小家碧玉。


    鄰裏之間,眉目傳情,少年情思便難忘,其實這本無傷大雅,三清教也沒有規定不準兒女私情,但是時運無常,這小姑娘突發怪病,還未來得及醫治,一命嗚呼了。


    悲哉,哀哉,自此顏竹虛終日飲酒,卻難斷情人相思,隻有醉夢醺醺時,顏竹虛才是最開心的,二人生前皆愛李白詩歌,每次幽會,顏竹虛一定會吟詩長談,到了現在,人不在,詩卻常留心間。


    醉酒唱詩,是唱給那酒中人聽,隻有醉夢之時,顏竹虛才能記起昔日情人的音容笑貌。


    這真是少年一生情,便一往而深,年過十幾載,也要人生死相許。


    “竹虛,好好休息吧,就在這睡下,睡著了,也就不苦了。”張掌教把他收拾好,慈祥的看著這個愛徒,心生憐歎。


    “哎,大師...師....師虎,我我...我是來...跟...你談......談事的!”顏竹虛微微抬起眼瞼,慢慢說道。


    張掌教一笑,又幫他整理整理衣物,說:“好好好,談事,談事,你要找為師談什麽事啊?”


    “你...你....你能...能不能,不...不去...雲天大會!”顏竹虛醉醺醺的說道。


    張掌教也不惱,知他是酒後胡言,笑眯眯的說道:“好啊,那你說說,為師為什麽不能去雲天大會啊?”


    “徒...徒兒,舍...不...不...不得您啊!”顏竹虛突然抱在張掌教懷裏,痛哭起來。


    張掌教輕輕摸打著他的發絲,歎氣道:“為師又不會死,哭什麽!”


    這顏竹虛卻不說話,張掌教低頭一看,原來是睡過去了。


    抱著徒兒,張掌教看著山外風景,看著天上藍天白雲,雲卷雲舒,清風拂過師徒二人臉頰,回想著這些年來,這些徒弟們的趣事,“唉,為師也不想這樣做啊。”


    若不是仙界太美好,我也不願化煉獄。


    張掌教想著以後的日子,殿內又進來一人。


    “師傅,那木家家主木昇,坐在房頂上已經罵了一天了,你看是不是時機快到了?”說話的是玉華峰的主人,三弟子邊承。


    “再等等,”張掌教想了一會兒,說道:“為師等會兒還要再進一趟皇宮。”


    “師傅,會不會有危險?”邊城麵露難色,擔憂道。


    “放心,皇帝現在還需要我,”張掌教將懷中顏竹虛托給邊承,說道:“來,扶你師兄裏麵去睡,記著給他蓋點被子,春涼,小心身體。”


    “師兄這又是怎麽了?”邊承背起顏竹虛,問道。


    “還不是喝酒想起那個苦命的情緣了,”張掌教笑著搖了搖頭,又囑咐道:“你也要加些衣裳,咱們雖是修道之人,但也要感應時節,遵循天道。”


    “是。”邊承應道。


    “為師先走了,寶木兩家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行定奪。”說完,張掌教便出門去皇宮了。


    ......


    木家,木昇,此時如同一個瘋魔一般,不聽兒女勸說,也不肯下房喝水吃飯,罵累了就在房頂,休息一會兒便又起來,完全沒了讀書人的樣子。


    木家幾個兒子搭了好幾個梯子,都一齊上了房頂,坐在四個角角邊,一邊陪著老父親,一邊還苦口婆心的勸著老父親。


    “爹,您先下來,別待在這房頂,挺危險的。”木家老大,木桓說道。


    “我就不下!”木昇強嘴道。


    “爹,這都快申末了(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都快坐一天了,春雷滾滾,真的挺危險的!”木桓勸說道。


    “怕什麽,要不成,就讓這老天把我一道雷給劈死,反正老夫的銀子都讓老天給拿走了!”說到這裏,木昇又是泣不成聲,鼻涕眼淚都糊在了老臉上。


    “別......”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說雷聲,雷就到了。


    隻見天空忽的一下就陰了下來,雷聲陣陣,金光閃閃,猶如金龍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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