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蕭懷瑾害死了琞兒?!”清蘊聽完了我的訴說,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由於震驚,音調高了些。還好我早屏退眾人,宮裏隻留了我們倆。“嗯。對。我親眼所見”


    低頭,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三分苦澀、兩分譏諷。“彩珠和寶絹都是他的人。他們一起要了琞兒的命”


    “彩珠?寶絹?”清蘊眸子一點點放大,從不解逐漸轉為驚懼、最後演變成憤怒。


    “蕭懷瑾他怎麽能怎麽對你!”我看著她放在桌上的手攥緊成了拳,臉色因為氣憤而泛起紅暈。


    我趕緊提過茶壺倒了杯熱茶遞過,“清蘊你現在不能太激動,身體要緊。若惹得你咳疾複發,就是我的過錯了”


    “我怎麽能不激動?我一直覺得蕭懷瑾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他對你是真心的。”


    “沒想到我居然看錯了他!果然,熤朝的帝王就沒一個不是冷硬心腸!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咳咳咳……咳咳咳”


    她突然彎腰,用帕子捂著嘴咳嗽起來。


    我趕緊摟過她,一手替她順著背脊,一手將茶杯放到她嘴邊,“清蘊你別急、別急…先喝口茶穩穩心神。”


    她一邊深呼吸了數次,一邊對我擺著手,讓我不要擔心。待氣息平緩了,再仰頭一口口將茶喝下。


    我又拿出自己的手帕來為她拭嘴。


    “清蘊,現在這宮裏隻有我們倆相依取暖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替我氣不過。但你首先要保重好身體啊。”


    她搖搖頭,將茶杯交還給我,我把它放在桌上。


    “阿翎你還替我操心呢,你自己心怕是都千瘡百孔了罷。”她拉過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睛裏,全是擔憂心疼。


    “千瘡百孔。不,我現在是心如死灰了。”捏捏她的手,我低頭扯出一抹苦笑,停頓了兩秒,複抬頭看她。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讓我可以不再傻傻歡喜他了。”


    “阿翎……”,她喚我,表情像要哭出來了一般。


    “清蘊你這是做什麽。”我笑,眼前卻是一片模糊水霧。“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陪我哭的。”趕緊轉頭用衣袖胡亂抹了臉。


    再次回頭看她,我已換上堅定神色“今日我是有正事要同你說。”


    我收斂了悲戚,麵容嚴肅地開口“你們中原有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


    “現下林家已經倒台,朝中最有權勢的老臣隻剩下你們蘇家一脈。加上之前蘇老堅持立太子,怕是已經惹了蕭懷瑾不滿。”


    我雙手覆上她的,“雖然現在蕭懷瑾對蘇老還是禮敬有加。可他連自己的親子都能殺,若日後你們蘇氏做了什麽惹他不快……”


    “我真的很替你們擔心。”


    清蘊神情也逐漸嚴穆起來,“阿翎,你的意思是?”


    “我什麽意思,清蘊你肯定懂的。”


    “我懂,但勸我父親太難了。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想過。今天知道了琞兒的事,也讓我更加堅定了這一想法。”


    “可阿翎你也知道,我父親他這輩一子都在為了熤朝操勞奔波。在這檔口想讓他告老回鄉,以他那執拗性子,怎麽肯聽?”


    “這不比讓他在朝堂上拖住蕭懷瑾一時半刻,畢竟他自己也願意更詳細的述職啊。”


    她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望著我,表情凝重。


    “是啊,蘇相那脾性……”我低頭歎了口氣。


    可我也不能這麽看著蘇家、看著清蘊走上林家的老路。


    蕭懷瑾冷血多疑,蘇老這樣的三朝老臣,以前被用來牽製林家,蕭懷瑾自然不會動。


    可放到現在,蕭懷瑾他好不容易大權在握,又怎麽可能容忍再沒有別的家族製衡的蘇氏一門獨大,變成可能威脅他統治的存在?


    蘇相又是兩袖清風最不屑朝黨之爭的,以蕭懷瑾的城府心計,哪天他想扳倒蘇家,還不比讓林家倒台要容易的多?


    我已經失去了親人,我不能讓清蘊也嚐到失去至親的苦。


    說好的互相保護,從來都不是空話。


    冷靜思索了好一會兒,我猛的想到了什麽,抬頭,清蘊也剛好抬頭同我對視——“琞兒葬禮!”。


    我倆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對,沒錯。”我倆握在一起的手都緊了緊。


    “就是琞兒葬禮。隻有在那,我這個皇後接觸參禮的蘇相才可以不被懷疑,不至於落下後宮幹政結黨的口舌。”我看著清蘊說。


    她也看著我一直點頭,“對。我雖是他女兒,但以他的性子,讓他用職權之便到後宮來看我是萬不可能的。”


    “剛好皇陵也不比宮裏人多眼雜,是近期勸說我父親的最好地點。”


    我們意見達成一致。既然有了突破口,後麵的一係列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同之前讓蘇相幫忙拖住蕭懷瑾一般,清蘊在我宮裏給蘇相修書一封。寫好了信,我就交給彩屏,托她轉給張軍帶出宮去。


    但也與上次一樣,我交給彩屏的銀錢她硬是不收。


    “娘娘您這未免見外,禁軍往來宮內外很方便,對我們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她再次將我的手推了回來。


    “你當這銀錢是給你的?是我給你母親妹妹的,感謝她們在宮外都記掛著我,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將她的手打開,硬把錢袋放在了她手心“再說了,你與張軍還未成婚呢。這樣不當外人的麻煩他,怎麽?我的彩屏著急嫁人啦?”


    她臉上果然飛紅,“娘娘您說什麽呢。”


    我笑,理了理她的發絲。


    “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待你入宮年限一滿,我一定早早地就放你回去,不能讓你和我一樣,困在這裏一輩子。”


    “而且現下彩珠也已不在,出宮這件事,我同清蘊是沒有指望了。”


    “所以啊,我就隻盼著能把你一根頭發絲也不少的好好地送出宮去,再將你交到張軍手裏。”


    “娘娘…”她看著我,眼裏淚光閃爍。


    “好啦,不許哭,快去罷。”我摸了摸她的臉頰,替她拭去淚珠。“記得讓張軍替我問候你母親和妹妹啊”


    “嗯”她點點頭,笑中帶淚,如同映著晨露的玉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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