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的笑容漸漸收斂,“知道了。”他對魯阿點點頭。


    “那小翎兒,大兄要走啦。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們回來。”看著我的時候,他眼裏依舊帶著笑意。


    “好,你們……一定都要平安無事的回來。”我看看他,又看看列於陣前騎著戰馬的蕭懷瑾的背影。


    大兄也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眼蕭懷瑾。


    “大兄答應你,我們都會平安無事的回來。”他一字一句說得堅毅。


    等到大批軍隊都走遠了,我還站在原處衝他們揮手。這一幕是那樣熟悉,就像當初我出嫁那天,大兄和阿爸衝我揮手一般。


    相信阿嬤和阿媽,也在天上衝大兄他們揮手吧。


    我抬頭看著高闊的藍色天空,“阿嬤,阿媽,你們一定要保佑大兄、保佑蕭懷瑾平安歸來。”


    待那些兵士漸漸都變成遠方越來越小的黑影,我才動身走回自己的帳篷。


    沒了繼續對鏡描眉的興致,我索性坐在左邊翻閱那本厚厚的巫書。這書是穆格爾拿給我的,對我學習大祭司的能力有幫助。


    翻開書本,古樸的羊皮紙頁已經泛黃,一些書頁的邊角還有著大大小小的缺口。


    這書自第七代大祭司編撰出之後,一直流傳到現今。


    而後來的每任大祭司,若是發現了什麽新的方法、找到了什麽新的法器,也會在這書的基礎上繼續詳細往後編寫。


    一來二去,這本巫書就變得越來越厚,也越來越寶貴。穆格爾告訴我,這書她鑽研了大半輩子,都隻鑽研透了十分之一。


    這也正是普通巫醫與大祭司的不同。


    大祭司是寫書的,巫醫是學書的。


    我翻著翻著書,不經意就翻到了阿嬤後來添寫的那部分。


    這是最新的一部分。阿嬤的字跡依舊是那樣熟悉,我逐字逐句的看過去,好像阿嬤就在我的耳邊讀著那一行行文字。


    這讓我理解起書中內容來變得格外容易,通過這本書,我的靈魂就仿佛在與阿嬤對話。


    她依舊像以前那般,盤腿坐在鋪著溫暖獸皮的矮木榻上,一雙眼慈愛的笑著看我。


    她白色的發辮和白色外袍都柔柔發著光,襯得她端莊慈善如天神一樣。


    待我從書裏回過神來時,侍女們已經端了一盤盤午膳送進帳來。“怎麽這樣多?我一個人吃豈不浪費?”


    看著魚貫而入端著大大小小餐盤的侍女們,我有些詫異。


    “這些都是大皇子囑咐的,說小公主你愛吃。”為首的那名侍女答我。


    “大兄這也實在是鋪張了些。”我無奈扶額。


    “從明日開始就不必再如此了。現在正是戰時,我作為王室成員更要以身作則,節省些開支才是。”我看著為首的那個侍女說。


    “諾。”她頷首。


    “那今日這些……?”


    “這樣吧,今天你們既然做都做了,總得要吃完才好。你們去把拉圖雅喚來,也帶上琪格蘇瑪,一道來我帳中用膳。”


    “諾。”那排侍女齊聲應答著,放下食盤,退了出去。


    不多時,拉圖雅和清蘊就來到了我的帳篷之中。


    餐具皆已備好,她們一左一右坐在我身側。我給她們一人到了杯蘇台茄,卻沒一個人動筷子。


    “這都是怎麽啦?他們才剛走,你們就茶飯不思啦?”我開著玩笑,想要活躍氣氛。


    “小公主,那晚發了狂的狼群我是親眼見過的,現在想想都還心有餘悸。我真的擔心他們會出什麽事。”


    “魯阿告訴我,就在前兩日剛得了探子的情報。”


    “說是北疆的巫師已經獲取了足夠多的製作迷藥的材料,那迷藥就是催得狼群紅了眼,獸性大發的關鍵。”


    “所以大皇子他們才更改了計劃,加快了進度。其目的就是為了在北疆製作好大批迷藥之前,先打一個勝仗,振奮軍心。”


    “可他們之後要真對上那發狂的狼軍,即使我們有人數上的優勢,勝負也難料啊。”


    拉圖雅說的這些,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幾日前熤朝軍隊被狼軍偷襲時,遇到的還都是正常的狼群,不是紅眼狼。


    可正常的狼軍都已那般難以應付,更別說被迷藥催動的瘋狼。


    紅眼狼群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們的獸性被完全激發、痛覺卻被麻木壓製。


    一隻發狂狀態下的狼就算被坎上幾彎刀,一時間仍不會感覺到痛,反而會變得更瘋狂。


    阿爸他們當時就是沒料到狼群會異變到如此,一時難以應對,才會死傷慘重。


    “我這幾日扮作侍女在大皇子他們身邊時,也聽到了消息。”清蘊接著拉圖雅的話說。


    “北疆那邊的人悄悄派了好幾波探子過來,想探探穆達爾王的身體狀況。”


    “雖然遼東和熤朝聯合封鎖了穆達爾王昏迷的消息,但也難免有些風吹草動。”


    “還好我們的士兵機敏,沒有上北疆的當,還活捉了幾個探子。可若他們證實了穆達爾王如今昏迷的狀態,隻怕會更加肆無忌憚。”


    清蘊口中的北疆探子我也見過,一個個對遼東、對熤朝都不滿至極。即使成了階下囚也整日咒罵大兄和蕭懷瑾。


    說起北疆和遼東、熤朝的恩怨,那還真是由來已久。


    北疆和遼東同處於草原之中、長生天之下,千百年前曾是一族。


    可後來族中發生暴動,野心極大的第一代北疆王帶著自己的追隨者從族人中脫離了出去。


    草原裏自古就不規律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沙丘荒漠。


    而當初叛族的北疆就逃到了大漠多、草原少的西北處,遼東則一直處在在草原多、大漠少的東邊。


    北疆人一直不滿我們能擁有豐富的草地、牧區和河流。


    自他們叛族之後,沒少來挑釁遼東。可那時的他們成不了什麽氣候,對我們更構不成威脅。


    可自從一百年前,北疆人開始馴養狼群做軍隊,形勢就漸漸轉變了。


    本就好戰嗜殺的北疆人,靠著狼軍數次挑起邊境戰爭,甚至還挑釁起熤朝來。


    他們的欲望之口已經遠不滿足於想要吞下遼東,更是將爪牙伸向了中原,試圖要將這天下都收於北疆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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