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男孩子裝扮的小雙子星羽冠白袍一身貴氣;燈下,三枚硬幣下擺放著上坎下坤的卦象。


    薑冉轉筆的動作一頓:‘占卜一事沒有重新來過的說法。’


    他擱桌上蹦躂兩下,杵上前瞧,“父親求的是什麽?竟還心跳加快了。”


    比卦(坎為水,坤為地,地承載水、水滋潤地,相互依存)——上吉,船得順風,問姻緣‘兩情相悅,美好良緣。’


    薑冉揮了揮手,麵前的小人兒脈衝受影響碎成了一攤亂碼,蠕動了兩下恢複成了個穿著宮裝、紮著倆揪揪的可愛小姑娘。


    她就巴掌大點兒,站在鼠標墊上雙手叉腰,小臉鼓成河豚氣呼呼道:“父親!壞。”


    “父親最近笑似乎變多了,遇見了什麽好事兒?”


    晚上綜藝拍攝結束後,恰好《舞陽賦》兩位男女主回城區休息,特地約了虞城白吃飯。


    張小可雙手捧酒杯敬了過去,


    她要灌他酒,他卻酒杯都沒拿起來。


    “虞老師看不上我這野丫頭?”


    張小可性格大膽,有規矩但不多。又知是山溝溝長大的女娃,就有人戲稱她是野丫頭。


    “豈敢!”


    她本來生得驚豔,眉皺似峰巒、清眸多疏遠。瞧著虞城白時,就多了幾分不友善。“虞先生光談戀愛就這樣高調宣揚,怕是到時候不好收場吧!”


    她的言語中像是料到他和薑老師一定走不長遠的冷淡和偏見。


    既然決定談場戀愛,自然要拿出誠心的,這是作為一個男性的擔當。更何況此事自己爆總好比娛記爆。


    虞城白笑著回擊:“不及張老師。”


    #張老師以影後獎告白初戀#可謂是驚天動地,熱搜足足掛了七天。


    說起這個,張小可也笑了。


    她和他相識於少年時,彼時她十七歲,他十三歲;少年十八歲向她表白喜歡。她沒有答應,隻是許下五年之約——她等他學業有成,他等她光芒萬丈。


    “倒是虞老師和那位可就才見過幾麵。嘿!我就納悶了你到底看上那位那一點兒了?”


    還有薑十一,怎麽就栽這個老男人身上了呢——論膽量,碰見個耗子都能嚎叫上老半天的人;論才學,十句話湊不出一句整的詩酒花;小爸手底下的兵隨便拉出一個都比他強。


    兩人話語間夾槍帶棒。男主樊士宇俯身炫飯,硬是不抬一下頭。‘一次性秘密聽太多了,就不能讓兩人發現他的存在。’


    火紅的辣油在水麵翻滾,光是氣味上來嗅著也是辣的,虞城白嚐了蝦滑,淺嚐一口就眼紅落淚,五髒六腑一陣灼燒感:“怎麽這麽辣?”


    涼城一帶喜辣食,可謂無辣不歡,張小可是、薑冉亦是。她嗆聲道:“吃不了辣還想娶涼城的姑娘?”


    她家小爸金尊玉貴,難道要她放棄自己二十幾年的生活習性去習慣虞城白的口味?說著,她往嘴裏唆了口毛肚,突然停了下才又下嘴……


    ‘為了讓虞城白知難而退點了份加辣火鍋,結果把自己辣到了。’


    隻想當個透明人光幹飯的樊士宇無奈放下碗筷打圓場。“那個張老師啊,我覺得火鍋會不會能量高了。”


    辣是不可能的,作為土生土長的渝州人,喜辣,和涼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辣’是對渝州人最大的侮辱!


    等張小可起身去衛生間,樊士宇壓不住好奇,湊跟前一問:“哥,你什麽時候得罪張老師了?”


    也沒聽說啊!


    往常他們也一起上過節目,張老師和虞城白可能熟悉度並不至於上升朋友知己,但兩人也是和平共處的。


    可《舞陽賦》開拍第一天張小可和虞城白就是針尖對麥芒,甚至嚴重影響到拍戲。想想‘什麽深仇大恨能同時影響影帝和影後兩位大咖工作?’。也虧得兩人對手戲統共兩幕,細算也就十來分鍾。


    他私下問導演,導演也對此事閉口不提、隻是搖頭。


    以為是因愛生恨,今兒聽他們的話似乎也不像。


    虞城白自然是深知張老師的敵意來自什麽方向。


    一口菜一杯水,當場是吃得脹鼓鼓的,虞城白回醫院就消了七八分,不得已弄了個夜宵。


    “小夥子要不要辣?”


    “不了,謝謝。”


    玉有原在診室給薑冉做複查。


    助理敲門進來,“玉院,薑老師的藥,藥房熬好送過來了。”


    這調養的藥一天三次,一次就四寸五的小碗一碗。薑冉怕苦,隻要沒人監督就記不得喝了。


    薑冉:“喝的。”


    玉有原哂笑:“我還不知道你?”


    這兒擱二樓,窗簾拉開正好能看到醫院大門,頂樓的字印下一片猩紅染得那下方的露天停車場多了些詭異和凶色。


    “阿冉,你看那是不是虞先生?”


    薑冉放下藥碗,含了兩塊奶片解了苦澀才走到窗邊。


    路燈下,小三輪後支棱起的小攤位,鍋爐冒起的熱氣暈眩了視線。不曉得是虞城白生得高大,還是桌椅太小,他往那兒一坐倒是顯得有些擁擠了。


    夜裏來往人少,從薑冉的視線看過去‘他就縮那兒吃著宵夜,時而抬起頭和老板娘談笑幾句。’


    “沒想到這虞先生還挺接地氣哦。”


    玉有原捂著暖袋搓腿,夜間寒氣重,引發腿上舊傷刺骨的疼。


    薑冉收回了視線,雙手插入西裝褲兜,“哥覺得虞先生怎麽樣?”


    喜歡成了習慣,當這麽一個人突然闖進自己的世界,說實話‘是恐慌與不安的。’


    要玉有原說。就是薑冉慫的!


    不逼一下,她就一直會猶豫不決。


    “適合、不適合。終究是你過日子,要我覺得做什麽?關鍵是要你覺得,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麽呢?”


    玉家沒有門第偏見,隻要品行過關,長輩並不會阻攔和幹涉。


    而且,他雖不喜薑三爺為人,但對薑家從客觀來說,確實注重門當戶對,卻也不是死板認禮,無非是希望子女慎重嫁娶。兒娶賢妻、女嫁良婿是長輩所期盼的。


    三觀和,而久遠;乃互容、而長情!


    感情一事沒有說明書。


    “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相識這麽多年薑冉一念一動,他也能猜出個七八分:“看來你是想好了。”


    “嗯!”


    玉有原已經思索好了,改明兒讓虞先生監督薑冉服藥。


    薑冉坐到棋桌前。


    殘局裏頭‘黑子綿延沉穩、白子內斂平和’,這一瞧就知道是大哥和路院長下的,還是路院長又臨陣脫逃。


    “阿冉,虞先生是否能在這場感情裏麵扮演好一個男友、一位丈夫都需要斟酌。或許作為偶像他無可挑剔,但世無完人,你是不是也做好了以尋常心接受他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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