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淶能做到聯合艦隊的參謀長,並且在被關入軍事監獄之後還能再度複起成為第五艦隊的總指揮官,除了元淶出身元家的身份之外,他自己的能力也相當重要。


    元淶不是傻子,目前在太陽係的軍事對比,人類在短暫的拉近與高拉特的距離之後,再次因為在木星的慘敗而落入下風。第五艦隊雖然戰艦數目眾多,但戰鬥力比之聯合艦隊那些長期作戰的老兵來說相當的弱小,所以當永野智子這麽問,元淶理所當然的回答了“不能”。


    然後永野就笑了,她這個笑容,即是對元淶的理解,也是對當前形勢的發自內心的苦笑,“我拚著要離開木衛二也要來幫助你們抵擋高拉特人,我自然也知道也許隻能多幫你們爭取一點時間。”


    “那你們為什麽還要來?”元淶盯著永野智子直截了當的問道,“我一直想問你這個問題,你為什麽還要來?”


    永野同樣盯著元淶的眼神,那眼睛自己曾經相當熟悉,清澈的眼神裏並沒有太多其他的因素。


    永野清了清嗓子,轉向舷窗,伸手指了指那巨大的漂浮在太空的棺材,“元淶,你說那些犧牲在這場戰鬥的官兵們,他們為什麽會來?”


    元淶沒想到永野智子居然反問自己,他低頭思考了下才承認,“我不知道,我想他們可能是因為人類的榮譽、尊嚴而戰,但是我又不敢肯定。”


    永野笑了笑,“是的,許多官兵可能是為了人類的尊嚴、人類的榮耀或者與高拉特人的仇恨,但他們的大多數,其實不過是聽了我的命令。元淶你是艦隊的指揮官,我也是,在那些士兵眼裏,我們說出口的話就是命令。我告訴我的士兵們,我們要去救援小行星帶,他們就開著飛船和我一道;我告訴他們,士兵們我們要叛逃,我們要離開聯合艦隊,他們同樣開著飛船和我一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元淶不明所以,等著永野的進一步解釋。


    “那些人,就隻是士兵,聽信著我的命令行事。所以為什麽一艦隊會來到這裏幫助第五艦隊作戰、幫助拋棄我們的小行星帶作戰,所有的原因也隻是係於我一人,因為我要來!”


    元淶被永野的話震驚到了,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簡單的表麵意思,她經永野智子之口說出,意思就是這件事的所有後果都會有一艦隊的指揮官永野智子來承擔,所有人的都是聽了最高指揮官的命令行事,相當於永野智子將整件事承擔了下來。


    元淶不由得感到對永野智子由衷的佩服,這是聯合艦隊軍銜最高的女子,小小的身軀永遠擁有著飽滿的能量,即使是在這個人類最黑暗的時代,她的光芒依舊照射著整個艦隊。


    “你自己呢,你為什麽要來小行星帶?”


    永野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她也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雖然一向睿智冷靜和勇敢,但自己相比其他將軍們,許多時候更感性一些。公羊邑司令的做法也許是最合理的,最大限度的保存聯合艦隊的實力或許會對未來太陽係的戰爭有幫助,可永野認為,在現在的這種局麵下,聯合艦隊被擊潰、木星基地被占領、小行星帶首府被圍困,即使是最偏遠定居點的人都會思考一個問題,人類到底會不會徹底戰敗。


    這種時候,被困的小行星帶和第五艦隊,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外援,需要能夠擊敗高拉特人的勝利,而沒有永野智子和第一艦隊,這項任務不可能完成。


    “所以你就來了,犧牲了半支艦隊,隻為了給所有人一個信念?”


    “是的,就為了這個信念。元淶,你知道的,人類從第一顆人造衛星升空到踏上小行星帶,足足經過了一千年的曆史。在一千年裏,無數的古典時代國家消失、無數的民族消亡,就比如地球曆史上最大的人種黑人群體,在這一千年裏因為各種疾病逐漸減少,到今天都已經成了人口最少的人種了。”


    “你想說什麽,永野。”


    “我想說的是,一千年了,人類曆史上什麽都會消失,但小行星帶不行,至少在我永野和我的一艦隊徹底失敗之前,他們不能消失。”


    其實高級軍官也是人,長期的戰鬥會讓人精神緊張,即使是再堅定的人在某種環境下都會有所影響。元淶看出來了,今天這場太空海葬讓永野智子的心情略微有些感慨,所以明顯說出來的話都沒有那麽冷靜。不過永野表達的意思是很明確的,公羊邑和聯合艦隊在遭受到內星係的背叛之後希望保存實力,但永野智子不希望雙方隔閡變大,於是選擇了幾乎斷送第一艦隊的方式,冒死前來救援。


    現在的結果還是好的,雖然一艦隊損失了不少戰艦和士兵,但是愛神星保住了、小行星帶保住了,乃至於守衛小行星帶的第五艦隊主力尚存。雖說還處於劣勢,但是自木星基地丟失以來人類被動挨打的局麵下總算是扳回一城。


    在振奮的勝利消息背後,是聯合艦隊主動與內行星、小行星帶官方修複關係的嚐試。小行星帶人會感激聯合艦隊,內星係也會重新審視這個已經被徹底放棄的曾經的太陽係的“守護神”,發生在地表的對第一艦隊官兵的表彰行動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們會得到所有的補給,倉庫裏的零件都會拿去給你們維修戰艦,我會向小行星帶議會要求將第五艦隊的補給分給你們一部分,永野智子將軍,我們以後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了!”


    永野轉身麵向元淶,然後緩緩伸出了右手。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代表著聯合艦隊、第五艦隊這目前人類在太陽係最大的兩股軍事力量的合作。


    “不管結局如何,人類永遠都要團結”,永野默默的說出了這句話。


    “對了永野智子將軍,你確定不去參加愛神星的表彰行動嗎,聽說議會那邊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獎章!”在離開富士山號之前,元淶忽然停下腳步,玩味的說道。


    永野搖搖頭,“你也知道我個子不高,太重的獎章戴在身上,怕是行動不便呢!”


    元淶哈哈大笑,轉身離開了艙門,心裏也在好笑,“看樣子永野智子將軍知道小行星帶這個關於獎章的梗啊,哈哈哈!”(注1)


    注1:小行星帶由於重力小,所以對大型物體並不反對,有個有意思的事情,在小行星帶,軍方的獎章往往做的特別的大,有的甚至有一人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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