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夫人玲瓏心腸,又有天女之貌,入宮後一直獨得大汗恩寵,誕下七皇子後更是一直榮寵不衰。七皇子沿得夫人美貌,自小便生的玉雪可愛,因此也倍受大汗疼愛,隻是……”


    汗丹說到此處微微搖頭,商宴輕輕垂下眸子。


    隻是生在帝王之家,越是榮寵卻越是危險,至上的榮耀也伴隨著無盡的災厄……


    “大汗對七皇子獨一無二的寵愛引起了諸位王妃的嫉妒,宮中已隱隱有傳言說大汗欲立七皇子為儲,早些年便誕下大皇子的麗王妃更是寢食難安,她擔心七皇子會搶走她兒子的皇位……”


    “於是麗王妃鋌而走險,將七皇子誘騙至後山中,七皇子年僅五歲,天真無邪,麗王妃竟是摁住七皇子的頭要將七皇子活活溺死在積水池中,皇子年幼,在水中沉沉浮浮,掙紮不得……”


    說到此處,汗丹已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幸大汗及時趕到,救下了七皇子。但七皇子嗆水太多,又染上了風寒,在塌上躺了三天三夜才蘇醒過來,可謂是死裏逃生。自此以後,七皇子便不願意再靠近任何水池,後山也被封了起來……”


    “這麽說……”


    商宴沉吟著開口,“七皇子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一直都畏懼水源?”


    汗丹麵色沉重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難怪契多隆一口咬定耶律齊是遭了毒手,如果耶律齊畏水的話,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到靜水池來……甚至是根本就不可能靠近水池!


    之前流光在荷花池設賞花宴,宮人們恭請了幾次耶律齊都不肯來……原來是因為他畏水。


    之後那孩子還特地送來了珍視的玉笛道歉……


    ……


    不對……玉笛!


    “七皇子的玉笛呢?”


    商宴麵色一沉,語氣忽而嚴厲起來。


    眾人皆是一愣,流光愈加摸不著頭腦,“陛下,什麽玉笛啊?”


    楚依安也望向神色凝重的商宴,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他們都沒見過耶律齊,當然不會知道。


    “就是七皇子最珍視的,從不離身的玉笛!”


    此話一出,汗丹等人立刻反應過來,契多隆已蹲下身子在耶律齊周圍搜尋起來。


    “殿下的玉笛不見了!”


    “什麽!”


    汗丹一驚,“那支玉笛乃是大汗賜予七皇子的,是回紇的傳世之寶,七皇子喜歡的緊,向來視之如命……”


    “怎麽會不見了?”


    “莫非……是歹人垂涎玉笛,在爭奪之中把皇子推進了水池?”契多隆搶著接過話頭,隱隱又有發怒的征兆。


    不會這麽簡單的……


    商宴輕輕搖了搖頭,汗丹也不甚讚同。


    “在此憑空猜測也不是辦法,”


    商宴望向二人道,“還是先讓仵作驗屍,查找一下有什麽蛛絲馬跡……”


    等候在側的仵作領命就要上前,契多隆卻跳將出來,聲色俱厲道,


    “不行!殿下的遺體何其尊貴,必須要完好的帶回回紇,誰都不能碰!”


    楚依安冷笑著開口,“大商皇宮的仵作皆是經驗豐富的高人,這種程度的還沒必要動刀。若想讓你們的皇子死的不明不白……大可攔著便是。”


    “哼,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信不信隨你。”


    楚依安毫不在意的撣撣衣袖,語氣中卻帶了絲誌在必得的味道。


    契多隆生性要強,自是不肯讓步,倒是汗丹思慮一番,終是咬咬牙道。


    “現下人多眼雜,皇子千金之軀,懇請陛下能換個僻靜的地方明驗。”


    “準。”


    商宴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下了旨,不然說不準一會兒兩人又反悔了……


    眾人領了命,皆是忙碌起來,侍衛開始清理無辜慘死的侍女的屍體,小福子低聲吩咐了侍衛頭領幾句,轉向若有所思的商宴道。


    “陛下,奴才已經交代下去了,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他們拎得清。”


    “好。”


    商宴點點頭,卻沒有再說話。


    耶律齊的遺體被侍衛小心翼翼的抬走,汗丹和契多隆心急如焚的跟上去。


    楚依安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語,也隨之離去。


    商宴當然知道皇叔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看兩個使臣的態度,足可見大汗對耶律齊的重視,這分量……足可壓毀兩國的聯盟,壓毀一國之君的理智!


    不論此事處理的好壞,兩國之間,芥蒂已生。若是被有心人煽風點火……回紇並不足為懼,可怕的是,一直蠢蠢欲動的西夏蠻國……


    天氣漸暖,殿內燃上的安神香已顯得有些憋悶。


    溯雪推開紅色的梨木雕窗,晚風攜裹著微濕的空氣爭先恐後的一齊湧進來,整個大殿的氣息似乎都煥然一新。


    商宴坐在堆滿了奏章的桌案後,釉青的瓷杯裏茶水騰起的霧氣漸漸飄散,商宴卻隻是垂著眸,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溯雪默默的走上前去,撤下已經放涼了的茶水。


    忽而燭影一晃,有人自門外而入,溯雪看清來人,眸子一垂,恭謹的退立到商宴身後。


    楚依安未有停頓,默不作聲的行至案前,略一抬手,殿內侍立的眾人紛紛退下。


    商宴甫一抬頭,似乎才回過神來。


    “皇叔。”


    楚依安拂袖坐下,平視著她的雙眼,麵色平靜。


    “皇叔,仵作可曾查出了什麽蛛絲馬跡?耶律齊的玉笛找到了嗎?”


    商宴急切的開口,身子因為內心的迫切而微微前傾。


    楚依安卻不急著回答,鳳眸一掃,隨手端起了溯雪還未來得及撤下的茶杯。


    “王,茶已經涼了”


    溯雪開口阻止道,楚依安卻是毫不在意的輕抿了一口。


    “無妨。”


    商宴愣愣的看著楚依安的舉動,眼裏帶了絲詫異。


    見狀,楚依安卻是薄唇微勾,眸子裏透出一絲笑意來,那笑容很淡,猶如雪山之巔的夜曇,清冷絕俗,不過一瞬,卻足以驚豔世人。


    “傳晚膳了嗎?”


    商宴勉力壓製住心頭的悸動,深吸口氣,使自己語氣盡量顯得自然道,“還沒來得及……”


    應該說她壓根就忘記了用膳這件事,耶律齊的死一直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她整天都在皺著眉頭思索這個案子,哪裏還知曉溫飽?


    楚依安似是看穿了她心頭所想,淡淡的吩咐溯雪道。


    “傳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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