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誰?是她以為的那個人嗎?那個能願意讓他畫上十幾幅隻為了讓她高興的人,是她嗎?


    白非墨不敢繼續往下想,然而這答案太過明顯,她不得不害怕。


    不然怎麽解釋他看見她說出的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如果真是她,那麽那個孩子是誰,會是她嗎?


    話匆匆,侍女連忙下去,隻因為皇帝已經從門裏出來了。手裏正端著一個盤子,上麵一小碗東西,餘煙繚繞,遠遠就能聞到香氣。


    然而卻見他緩緩走了過來,臉上已經沒了笑容,隻是將盤子放在一旁,最後才端起了小碗,想要喂給白非墨吃。


    這般小心翼翼,這樣的嗬護,白非墨正色看著皇帝,眉眼間不帶任何情緒,然心裏已經是千翻巨浪。


    見她許久未曾說話,皇帝蹙眉,略顯不悅,然而還是固執道,“吃點罷,好不好?你這樣傷心可怎麽辦?小心哭壞了身子……”


    白非墨看著皇帝,他臉色本來就不好,如今緊皺眉頭,更顯得蒼老。他神色十分憂慮地看著白非墨,看見她這樣,更加惶恐不安,“你說話好不好?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受不了的……”


    “還會再有的,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健康的孩子的……”皇帝看著白非墨,神色緊張,滿眼疼惜,“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我們會再有孩子的,素素!”他忽然抱住白非墨,嚎啕大哭起來,“你跟我說話啊!素素!”


    皇帝的哭嚎在殿內回蕩,然而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非墨看著皇帝,久久不能出聲。


    如果這是真的話,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他們曾經還失去過一個孩子。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皇帝今天說的話是真的情況下。


    然而已然足夠震撼。


    “皇上……”白非墨很冷靜地推開他,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冷靜,“皇上?你看看我是誰?”


    “素素……”皇帝眼神迷離,看著白非墨,開心道,“素素……素素……”他喃喃自語。


    “皇上,你再看看我是誰?”白非墨循循善誘,“我不是白素素,我是白非墨……”


    “素素……”皇帝看著白非墨,疑惑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為什麽她不承認自己是素素。


    “素素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皇帝茫然地睜大眼睛,一瞬間愣在那裏,好半晌才緩過神,“素素……死了?”他眨了眨眼睛,緩緩點頭,好像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嗯……素素已經死了……”


    他轉過身,踉蹌一下,倒在地上。


    合宮大亂。


    這是白非墨第一次看到皇帝的另一麵。他脆弱,易受驚,越來越記不得事情了。然而他還是記得那個叫作素素的女子。


    “你別回去了,叫你爺爺自己回去。”再一次醒來,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看著白非墨,掀了一掀自己的被子,“你看我為了去看你,腿都摔斷啦。”他笑起來,隻是一雙眼睛仍有神氣。


    嗔怪,撒嬌,居然也會出現在皇帝的身上。


    白非墨知道,這一次是雲南王還是她家老頭子時的事情。當時的皇帝還是先皇,雲南王帶著白素素上京,正好是國宴。而他因為是不受寵的庶子沒有機會前去參加,但是為了看她,他還是爬牆了,結果把腿都摔斷了。


    幸好她發現他沒來,找了個借口溜過來,果然尋到了他。


    “那你就好好喝藥。別等下又要叫婢女難堪。”無數次想要糾正他,她不是白素素,然而他總是不信,指著她道,“你又想騙我是不是?我不上你的當!”


    他總是不信,非要等她告訴他白素素已經死了,他才恍然大悟,然後是倒地不起。


    醒來又是如此,循環往複。


    比她想象的要麻煩。所以她隻能哄著他。


    白非墨無數次都在想,白素素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幾乎占據了大部分。若細細想來,那少年十六七八的年華裏居然都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光。


    就連她試探性地提起父親和二叔,在皇帝的嘴裏,也不過是,“那兩個還不如你調皮搗蛋的呢!有你不就夠了嗎?”這樣寵溺的語氣,還有略微帶著的嫌棄模樣,倒是讓白非墨有點慎的慌。


    “說起來,若不是他們兩個,你我也不會如此順利。”他笑了笑,接過白非墨的藥,抿著嘴灌了進去,臉色扭曲,忽然朝白非墨伸手。


    “什麽?”白非墨有點摸不著頭腦。


    “蜜餞呢!”他嘟囔道,“都讓你吃了是不是?”


    然而白非墨已經覺得身心俱累。


    “倒是多謝你。”回去的時候,太子祝之秦還以為是她故意刺/激皇帝,搞得皇帝方寸大亂,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白非墨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太子祝之秦。


    他可是你的父親啊。心裏有個聲音在控訴道。然而白非墨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好笑自己怎麽會蹦出這個想法。


    沒有接下來的日子白非墨倒是沒有再去,隻是偶爾可以聽見皇帝的病情越發重了。她自己也有點煩惱,那揮之不去的幾天時間裏,讓她知曉了太多的秘密。


    “父親身體安好?


    ……


    速回。”


    寫完書信,白非墨望著這封信出神,也不知未來究竟走向何處,然而這封信是非發出去不可了。用火雲漆封上,遞給白家的影衛,命他速速趕往雲南。


    白非墨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就聽見了風流傳回來的密令。原來是皇上侍疾,居然叫了祝虞過去。


    這很奇怪。祝虞身懷六甲,按理來說,是沒有任何義務過去的,怎麽就輪到她了呢?


    “聽說是皇帝親自下旨的,晉安郡主雖身懷六甲,卻並不是秦王的妻子,也不是太子妃,侍疾是可以輪到的。”


    這簡直是胡鬧。皇帝最近是昏庸過頭了,怎麽做的出這樣的事情?先不說祝虞月份已經大了,本來就不方便,更何況皇帝那樣的情況,難免不會出什麽差錯。


    最可惡的還是祝之秦!都怪他,若不是她沒有給祝虞名分,事情也不會往這種方向發展。


    “王上,首輔大人來了。”


    白非墨轉過身,果然看見昭陽,“怎麽了?”


    “想必你也聽說了晉安郡主的事情……”昭陽頓了一下,眯眼道,“隻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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