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勳坐在自己導演的位置上,心底疑惑重重,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去回應允兒,隻是不停地打量著她。


    允兒也在觀察著林成勳的眼神,畢竟自己提出想要和韓佳人一樣嚐試著做一名導演拍攝一部電視劇的要求太過於突兀,會讓林成勳感到吃驚這不意外,但有必要露出這樣的神色嗎?


    現在這是什麽樣的眼神?大家認識這麽多年了,我林允兒是怎麽樣的人,你林成勳還不知道,外界的人幾乎把我當做你的小老婆,為什麽一副瞧自己的模樣好新鮮,讓你好好瞧瞧、仔細觀察觀察,在細細打量一番的陣勢?


    我,林允兒,是非常認真、嚴肅的想要自導自演一部國民電視劇!


    劃重點,自導自演!


    拿不到影後,拿個視後嚐嚐鮮也是不錯的,既然你林成勳偏心不給我智妍的待遇,那我林允兒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過了少許時間,林成勳和允兒兩人都已經反應了過來兩個人在這片場裏對視著不說話在旁人眼中卻是很怪異。


    特別是在允兒已經殺青收工,收下“身亡”紅包的前提下,就更讓人臆想紛紛了。


    “oppa,我很認真的!”允兒露出微微羞澀的笑容,伸手拉了拉掛在她肩膀上看著很是多餘的兩根背帶裝飾,眼底下仿佛藏著有什麽不好意思被人發現的曖昧秘密,在這大庭廣眾下暴露出來的羞赭。


    看看自己這特意配上的肩帶,看看自己這特意內扣兩格腰帶下顯露出來的纖細腰肢,你不給我林允兒專門設計一部國民電視劇劇本的話,你心裏過得去,你的心不會痛嗎?


    “我知道你很認真。”林成勳收斂了自己麵部嘴唇微微張開的驚愕表情,看著允兒努力表現出一本正經,實際上在林成勳眼底卻滿是古靈精怪的模樣,心底稍微一安,果然這才是最正常狀態下的允兒,就是那種哪怕噘著嘴賣萌撒嬌都與別的少女不同而別具一格的少女時代門麵人物,而不是之前被金泰熙青龍影後刺激後拍攝時狀若瘋魔的林允兒。


    最為關鍵的是,就算她在表演中表現狀若瘋魔的拚命,在林成勳眼中卻都在往著喬妹那條矯揉造作的路上一去不複返。因為她在表演中過於用力,甚至讓鏡頭中的畫麵更像是一場鬧劇。


    這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


    所謂入戲,用簡單一點的話來說就是自然地笑,自然的哭,自然地讓自己感同身受,又自然的對其無可奈何,過於用力的強行煽情都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允兒拚盡全力的去模仿金泰熙在《建築學概論》中的表演,卻完美的演繹了什麽叫做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表演不是簡單地複製粘貼,它需要表演者本身的閱曆去支撐,不過很顯然,年齡對於允兒是一個優勢,在表演上卻又是一個很大的劣勢。


    林成勳盡量讓自己對於允兒演技的鄙視不那麽露骨,輕輕伸出手指指了指角落裏正對著鏡子忽而咧嘴露出兩排牙齒的憨笑,忽而又麵容悲苦,眼底似藏著黃連之苦似的的鄭雨盛。


    演員都是從年少時期的鮮肉、小花時代走過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小鮮肉時期實際上也是演員們閱曆經驗的一個點,但並不是所有的小鮮肉、小花都都能叫做演員的。


    老臘肉這個詞單獨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無褒貶之意,但當他身邊站著老戲骨的時候,諷刺意味便濃重了起來,特別是被鮮花掌聲所包圍著的老臘肉與孤零零隻能擔當配角的老戲骨互相作為對比的時候,這種諷刺味道更是讓人想大哭,又想大笑。


    允兒作為非專業演員出身,勉強稱之為體驗派的她,現在經曆的隻是演戲生涯中第一個障礙和困惑,度不過去,永遠是一個被人詬病、隻能拿下人氣獎項的愛豆演員;即便度過去了,前方還有更多的溝壑、崎嶇等待著她去一一趟過。


    演技道路上的困難並不是如允兒所想象那般的手裏捏著一個足夠好的劇本,拿著一個經過自閉憂鬱的角色就能一蹴而就的,演技到了後期,閱曆和底蘊累積是重中之重。


    並是不是說林成勳現在給允兒拿出一個驚世駭俗劇本裏的角色,她就能如意的捧上影後桂冠,她不是孫藝珍那種有悟性和天賦的演員,外加閱曆不足、底蘊不夠,表演上的個性和創造力又被愛豆這樣的出身所限製很難被觀眾所認可。


    所以,允兒的事情,難啊!


    允兒自是心思玲瓏剔透的人兒,她隻是瞥了眼鄭雨盛和張東健,再瞄了兩眼林成勳的眼神,林成勳那些藏在心底不好對她實話實說的詞匯就被她從眼底讀了個通透。


    她頓時心裏想哭,手指便搭上了林成勳身上肉,狠狠地揪了一把,妄圖讓自己心底的眼淚從林成勳的眼中流淌出來。


    “咦,成勳哥你又怎麽把允兒惹生氣的!”


    林成勳回過頭和把一頭長發梳了個單馬尾的金希澈打了聲招呼,說起來金希澈這小子長發還真有幾分憂鬱小生的味道,但日後的短發造型卻多了一些“油頭滑腦”。


    “探完班了?”


    林成勳沒有理會金希澈的打趣,他來《釜山行》劇組探班的行為也不純粹,就和昨日權誌龍來探班的意義同樣不純粹,半島娛樂圈這屁大一點的地方,三家自稱三大的經紀娛樂公司居然玩起了三國演義,這也是讓林成勳心底嗤笑不已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掛在s娛樂公司旗下,心思卻十分不純粹的人,被他們安上了什麽名頭?三姓家奴呂奉先?


    “嗯,就說了幾句話,不過成勳哥,聽他們說你拍戲的時候好嚴肅的,你就照顧照顧瑉豪他們幾個啊,他們還是新手呢!”金希澈看著林成勳,席地坐下,看似閑聊般說道。


    林成勳皺了下眉,忽而想到一個問題抬起頭看向金希澈,“難道,你的那一位在閃團裏麵?”


    金希澈的那一位是誰這個問題,林成勳一直一來都挺好奇的,不過金希澈對這個問題嚴防死守,隻是告訴說林成勳不是他的菜,對於怎麽樣的美男子才是他的菜這個問題,金希澈從來不肯細說。


    ......


    “今天是老司機的前輩們探班嗎?”


    “嗯,希澈前輩是和允兒前輩一起來的。”年齡不大卻充滿性感成熟氣質的全孝盛給韓善花解釋道,托福於《青春不敗》中白紙扇華一角帶來的巨大人氣,韓善花前幾日有通告沒來片場,現在正一邊補妝一邊讓秘密團的隊長全孝盛給她介紹這幾日片場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樣嗎?


    韓善花不說話,揚著眉毛看向自家隊長,垂胸長發,明明少女的年紀因為某處的異於常人卻讓禦姐氣質彌漫在身上,一身明明在別人身上很是莊重嚴肅的學生服穿在她身上卻“凶”很異常,顯得情趣味十足。


    太凶了,凶得路過的工作人員眼底根本容不下別的女團成員,一路走過,前方道路不斷變化,眼珠子卻動也不動,動作表情好似在拍攝一部狗血豔俗的喜劇電影。


    韓善花心底浮現出“尤物”這個詞,顯然這大半年來她也悄悄地補了不少課,腦海裏甚至閃過自己帶著隊長一起去對演技主動求進步時,不大可能發生的禁忌性畫麵。


    想著想著,韓善花並攏了自己穿著百褶短裙的雙腿,裝作若無其事的牽上了全孝盛的手,女人如水,誠不欺人也。


    ......


    允兒畢竟是一個很擅長自我調節的人,在林成勳透露出s.l未來回來一到兩部電視劇的企劃可以讓她在劇組中學習後,便美滋滋的給林成勳打起了下手,儼然忘記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不過是通過林成勳細致完善的劇本達到百想視後,而不是真正的邁步走向導演這條路。


    “好了,休息時間差不多了,允兒你去通知場務讓他安排群眾演員做好準備,我們抓緊時間拍攝,還有秘密團、閃團、函數團的人,讓她們也做好準備,他們的紅包我可都準備好了!”


    林成勳笑著站起身對金希澈說道:“有沒有興趣扮演喪屍?”


    金希澈剛想要點點頭,卻突然想起自己下午還有綜藝錄製,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和林成勳解釋一通,就直接離開了片場。


    另一邊允兒剛剛給秘密團通知完讓她們準備好拍攝前的服裝、妝容準備,就發現自己突然被全孝盛牽絆住,側眼望去,便看到韓善花腰肢一扭,快步來到林成勳身邊,奉上了一個便當盒。


    作為有著一對清澈明亮而又大又圓鹿眼的允兒怎麽可能看不出這個在《青春不敗》中展現出白癡美一麵的白紙扇華滿身婊裏婊氣的味道,但無奈自己卻被“凶”狠的全孝盛以豐胸之策絆住了手腳。


    對不起了,西卡歐尼!


    背後香風襲人,林成勳扭過頭來便看到努力將兩人距離無限趨近的韓善花,以及韓善花手裏精致的粉色便當盒。


    接過便當盒,駐足的林成勳看著完全沒有白癡美的韓善花笑著問道:“怎麽,有什麽表演上的問題嗎?居然用自備的便當來賄賂我。”


    韓善花咧嘴,笑容很甜,她隻是看著林成勳,腦海裏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夜站在自己麵前仿佛銅牆鐵壁的背影,與膽敢將半島一種膏粱子弟打臉的林成勳相比較起來,這段時日因為自己突然高升的人氣而追逐起自己的人簡直不堪入目。


    “隻是因為今天是我最後一場戲,所以我是來感謝林成勳導演對我們秘密團這段時間的照顧,所以我和隊長就做了這個便當當做我們的心意...”


    林成勳眯著眼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韓善花,在他心中,這個女人大抵是娛樂圈最常見的一種類型,功利性十足;雖說有個白紙扇華的名頭,但要論單純,全孝盛那個看著非常凶狠的都比她要單純的多。


    以後將怎麽看她,待她,還要繼續觀察下去,才能做出判斷。


    “姐夫!”


    林成勳麵色尷尬,轉身看著小水晶,笑了笑,端起咖啡,唇角翹起一吹,咖色的平靜水麵泛起圈圈波瀾。


    “姐夫,林成勳大導演,林成勳oppa,你拿起來的是冰咖啡,你吹個...”小水晶一頭黑線,先前看見林成勳又在和女團小姐姐聊騷時的憤懣消散一空,好氣又好笑的輕輕踢了林成勳一腳。


    林成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明明沒有做賊卻心虛的吹起了冰咖啡,不過這並不耽誤他狠狠的點了下小水晶的腦門,這丫頭真的是以德報怨,自己至今還在不時去首爾郊外尋找被小水晶弄丟的那枚大鑽戒呢。


    兩人又聊了兩句,允兒終於求教完畢,帶著滿足的笑容過來通知林成勳可以繼續拍攝了。


    “好了,小水晶你可以準備死了!”


    ......


    攝像機被握在攝像手中,監視器的畫麵急速抖動,隨著在纜車上迅速後拉的鏡頭,畫麵充滿了荷爾蒙爆發的緊迫感,仿佛那畫麵中被喪失追逐的不是不是小水晶等人,而是觀看著這一幕幕畫麵的人。


    尖牙、血口,病變的瞳孔,斑駁血管密布著的肌膚,乃至於以各種常人不可能擺出的姿勢被它們輕而易舉的擺弄出來,哪怕手臂歪斜扭曲的折在頭上,它們腳下的動作卻十分迅速,長長的車廂內被渲染了陰暗低沉而又迫人心弦的氣氛。


    處處皆是不詳的暗示。


    不計其數的喪屍們在追逐著,雜亂不堪的腳步聲將電影開始以來所固有的韻律所打亂,從一開始哪怕是說話行走、乃至於呼吸都充滿了律詩一樣的韻律感全都被這猙獰的喪屍所打亂,就仿佛是這節列車上曾經的秩序,被徹底撕扯碎裂。


    鏡頭的極速晃動中,突然有了一個停滯,仿佛是劇情結構上的一個不詳的預示,曾和“色欲”有過親密接觸的女大學生啦啦隊成員之一的全孝盛成了第一個死者,而更可笑的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在戲中被她看做最親密的閨蜜為了求生,一手斷絕了她的生路。


    對不起,我想活。


    閨蜜的扮演者韓善花臉上滴下了兩行鱷魚的眼淚,隨後害人者不可活,一隻指甲尖銳的手毫不猶豫地抓破了她的喉嚨,血漿迸發噴射出來,喪屍隊伍再加一人,人類繼續逃亡。


    隨後,喪屍大軍繼續向前。


    吃人者,饕餮,亦是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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