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臨海,出產珍珠。


    左臨寧瑞,右靠東海,北邊還沾著些西域,大概是所有國家中臨國最多的國家,但國土麵積狹小,人口不到百萬,雖富卻軍事不強,於各國中勉強生存。


    東海之中盛產珍珠,品類繁盛,價格低廉,是以東瀛人,不論男女皆愛以珍珠為配飾,上到皇室公主,下到漁夫走販。


    女子以珍珠為頭飾,耳墜,荷包,裙擺裝飾,男子則將珍珠綴於劍穗之上,或玉佩下墜。


    而與東海還有一段距離的南海中,珍珠品類更是稀少難得,東瀛的漁夫需要乘船行駛三日三夜,才能到達南海境內。


    而撈蚌的過程更是凶險,南海已經算是深海區,這裏風浪大,尤其是在下雨的夜裏,狂風巨浪一下能將人卷入深海,往往百人去,一人還。


    這南海因為人去的少,大蚌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家夥,肚子裏的珍珠又多又大,殺蚌取珠,漁民這一年的家用就算是賺下了。


    這一日,一個漁夫冒著風浪和兒子趕海出乘,看樣子是往南海去的,途中遭遇大雨。


    “爹,這雨越來越大了!怎麽辦呀?”


    兒子的聲音在巨大的雷聲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漁夫還是聽見了他的話。


    這樣的大浪,他也從未見過,但即使心中害怕,他也不能在兒子麵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怯意,因為如果他慌了,那他們這一個小船就真的要沉到海底了。


    “別擔心,兒子!把帆放下來,讓船跟著海浪走,我們會安全到達的!”


    兒子抹掉臉上的一把雨水,不解道:“就這樣,難道我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嗎?”


    漁夫的臉上終於有些垂頭喪氣的意味了,他今年才不過四十三歲,但臉上的皺紋卻很深很深,頭發也白了一半。


    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不知道下一秒會被卷到哪裏,就像一株浮萍。


    漁夫歎了口氣,很快被風浪聲衝散。


    “我們這個活計,就是看天吃飯,能做的很少,小命隨時都被閻王爺攥在手裏,兒啊!你要記住,在風浪中,不要與大海相抗衡!”


    兒子的氣焰也有點消沉,他看著漁夫爬滿皺紋的臉龐,抓緊了船舷。


    到了後半夜,風浪又大了,天邊的巨雷轟隆隆地響,整個海麵上隻能看見漁夫和他兒子這一條船。


    “爹,咱們以後都不要來了吧!東海裏的珍珠雖然不值錢,但好歹不要人命啊!你說咱倆要是今天真讓浪給卷海裏去了,娘一個人可咋活呀!我都還沒娶媳婦兒呢我!”


    兒子實在承受不了心裏巨大的壓力,十多歲的年紀最是懼怕死亡,又是哭又是喊的,嚇得直哆嗦,手都快抓不緊了。


    漁夫狠狠瞪他一眼,腳已經抬了起來愣是沒忍心踹下去。


    “宮裏有位公主要出嫁了,正是缺珍珠的時候,人家公公都說了,南海珍珠要陪嫁二十箱,這個時候咱不發財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個窮鬼,哪家閨女肯嫁你!”


    兒子聽這話也不吭聲了,爹娘一輩子省吃儉用,說到底這趟出海也是為了他娶媳婦兒的事。


    漁夫家裏很窮,住在海邊,每天得出兩次海,一次出半天。


    多數時候是打些魚蝦,海上撈珍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少海蚌都是沒成活的小蚌,他們想撈也實在是搶不上。


    近幾個月朝廷裏放出消息,有位公主要嫁到寧瑞去,這可是大喜事,也是東瀛近十年最大的事。


    東海裏的珍珠平常在集市上也能買到不少,但這次要的量太大,而且隻要稀有金貴的品種,南海珍珠的價錢也比平常高了十倍。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少漁民都不願意放過,可是蒼天無眼,去者多,還者少,都是天意。


    突然之間,天邊閃過一場驚雷,一個巨浪襲來,把漁夫和兒子的小船淹沒在茫茫大海中,一瞬間就沒了影。


    又過了幾個時辰,天亮了,海麵恢複了平常溫馴的模樣,讓人誤以為它很溫柔。


    “咳咳咳——”


    人還活著!


    兒子激動地跳起來,身上的濕衣服重的可怕,但即便如此,還是抑製不了他興奮的心情。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因為就在不遠處,他看到了漁夫。


    “爹!爹啊,你怎麽樣!”


    漁夫沒有反應,兒子急壞了,雙手壓在漁夫的胃上,上下擠壓。


    反複十幾次之後,漁夫終於有了動靜,吐出兩大口水,算是緩過來了。


    “咳咳咳——咳咳咳——”


    漁夫咳了半天,頭暈目眩,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和兒子在大浪中撿回一條命。


    他們父子倆在岸上,卻不知道是什麽岸邊,總之不再是東瀛的岸邊,因為東瀛的海岸線沿線都是漁民的住所。


    “爹,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


    漁夫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一麵是大海,一麵是陸地,且生長的都是以前從未見過的植物。


    他愁眉不展,本想賺一筆朝廷的錢,卻不想這回算是栽了跟頭。


    “兒啊,爹也不知道,這裏怕是沒有人居住吧!”


    兒子一聽也嚇壞了,漁夫也不認識這裏,他們的船也被海浪衝散了,怎麽才能回家去?


    “等等,兒啊!我看著這裏好像像是西域?”


    “西域?”兒子顯然不太認可,“這怎麽會?我們往南邊走,西域在北邊,怎麽可能被卷的那麽遠!”


    漁夫指著遠處的山中,神色凝重。


    “你看那連綿起伏的山脈,我們東瀛哪裏有這樣的山,這分明就是北邊!”


    此時,一陣琴聲傳來,悅耳動聽,還帶著些蠱惑的意味,父子倆都被這陣琴聲吸引,一時間忘記煩惱,飄飄欲仙。


    “兒啊!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傳說,西域的十萬大山裏,住著一個琴技成絕的貌美女子,誰學會了她的琴,就可以和她一樣用琴蠱惑人心!”


    兒子神往地看著遠處的深山,高興道。


    “爹啊!那我們不回去了,我們到山裏找那位女子吧!”


    漁夫有些猶豫:“那隻是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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