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月落嚶嚶,感動至極,再度用力抱上後者,“你真是我的小姐,月落好幸福,你真好!”


    頃洛:……


    你的幸福點是不是太低了?


    楚天賜心中有急事,再者,男女有別,即便關係再好,也不能上前和月落一般表現。淡笑著站在一邊,好似不曾動容,唯那微微濕潤的眼眸表現出主人的激動。


    想到什麽,見都是熟人,當然除了暗瞳之外,楚天賜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


    “白雪?”頃洛問:“她出事了?”


    楚天賜點頭。


    不再說多話,幾人快速前往楚天賜的府邸。


    走到地處僻靜之處,頃洛:……


    不管怎麽說,身為攝政大臣,住在這裏是不是委屈了點?


    看出頃洛的不平,楚天賜心生暖意,解釋道:“這裏是王送給我的。”


    繼而又想到什麽,解釋道:“這裏離其他魔將魔兵的府邸較遠,不用和他們過多接觸。對我和白雪來說,是件好事。”


    頃洛點頭,意會。心中讚揚道: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孩子竟有如此通透心思,實在是世間少有。


    進入府邸,簡潔卻不失大方的布置,低調而奢華的擺設,一件件,一個個,一樁樁,都顯示出主人的用心。


    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掩飾這其中的簡單低調,頃洛難免心生驚訝。


    這恐怕是她印象之中,最不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大臣的居住之地了。


    諾大的府邸,無一名侍女或者侍衛,月落自覺地打起下手。暗瞳要處理王府事物,自是沒有前來,此番陪同而來的是無痕。


    他自是知曉楚天賜的遭遇,言簡意賅地告訴給頃洛。


    聽畢,頃洛看了一眼楚天賜,心酸的厲害。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憑借著一個凡人之身來到這裏?又頂著怎樣的壓力,成為魔域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大臣的?


    他,當真是一名隻得人敬佩的男子。


    最靠裏的房間便是夫妻二人的寢室,淡淡檀香充斥著整個空間,將苦澀的藥味衝淡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帶看到桌邊殘存的藥渣時,頃洛還是皺緊了眉頭。


    這從頭到尾,不會是隻有楚天賜一人照看的吧?


    待看到靜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雪時,頃洛一個箭步,飛奔上前。


    仔細地給白雪檢查了一遍身體,喂了後者一粒皇級修複丹之後,見後者呼吸漸漸趨於平穩,麵色微微紅潤之後,這才帶著月落悄悄退出。


    全程中,楚天賜靜立一邊,不曾打擾。


    “她這是被強行提升修為,根基沒有鞏固好,累及身體,再加上被重傷的後遺症。”


    她頓了頓,“我檢查了一番,見她筋脈有被強製壓迫的趨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究竟經曆了什麽?”


    有了時間,她自是要好好詢問一番。


    她依舊不記得白雪,但憑直覺,她很喜歡這個女人。


    “洛洛!”他低下頭,“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


    楚天賜說了一堆自責的話,頃洛自行過濾。


    他深陷自責之中,哪裏有精力看對方的神色,說著說著終於進入正題。


    頃洛:……


    娘的,終於能聽到重點了。


    “我們被那些自詡正派人士的靈尊追殺,生死危機之時,是魔王玄翼救了我們。他看中我的才能,送了一枚晉升丹給我。不僅如此,還將我們扔進了虛空。可我防護罩突然背空間亂流擊破,我們還是分散了……”


    頃洛敏銳地抓住“時空亂流”幾個字,內心甚是複雜。


    她在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未遇到什麽風浪……


    難道說……是暗瞳!


    那個在她麵前永遠隻會笑,什麽都不說的男人,究竟還為她做了多少事?


    快速整理好情緒,頃洛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楚天賜身上。


    “我再遇到白雪的時候,是在一處酒肆內。那時候的她,氣息有點微弱。可她說沒事,我便不懷疑。可我哪裏知道……”


    後麵,他又說了一大堆自責的話。為了表現自己的良好修養,頃洛屏蔽了聽覺,在見到月落流淚之後,也很應景地滴了幾滴淚。


    最後感歎一句:“真是太感人了!”


    月落:……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感性了,想不到失憶後的小姐也變得這般,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楚天賜:……


    他總覺得自己所說的並不感人,就是有點讓人難過罷了。


    見頃洛演戲,無痕也不戳破。


    若說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頃洛的人是誰,無痕當屬一個。


    “好了,白雪不會有事的。以後我會經常來找你的,對了,這裏缺少侍從仆人,我去幫你買幾個。”


    聽聞,楚天賜連忙上前,阻止住對方的去路。“洛洛,你既已看到我的處境,就應該知道,不會有人願意來我這裏當值。”


    “那你等著看吧!”頃洛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因著楚天賜擔心白雪的身體,沒有親自送行,頃洛帶著無痕和月落自行離開。離開之後,頃洛又詳細地詢問了無痕一些關於楚天賜的信息。


    聽完之後,隻一個詞總括:悲劇。


    她去了一趟丹藥堂,巡視一番過後,在掌櫃的熱情注視下,離開。


    全程之中,月落都是星星眼地看著自家小姐。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是個與眾不同的,如今見到自家小姐這般模樣,雖有所心理準備,可難免還是有點驚訝。


    無痕淡定的多,全程並沒有說什麽。


    “這裏有買奴隸的地方嗎?”她輕聲問。


    “有。”說完,無痕走上前,帶路,並不多話。


    頃洛總覺得無痕哪裏不對勁,可沒有記憶的她,卻無從問起。


    “無痕?你在想什麽?”


    “沒有!”掩飾住內心的不甘和異樣,無痕故作一臉輕鬆。


    月落左看看頃洛,右看看無痕,覺得這兩人之間甚是怪異。腦海中想到玄蒼自殘的樣子,以及後者所說的話,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再次嚐試性地問:“小姐,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頃洛點頭,敲了敲小丫頭的頭。


    “你放心,就算忘記你了,我也會重新將你這個小丫頭放進腦子裏的,不用擔心你小姐我不要你。”


    “那……”她附在頃洛耳邊,小聲問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頃洛腳下微頓,卻是片刻,很快又追上無痕的腳步。腦海中閃現魔鷹之上的那個黑衣男人……


    “沒有!”


    “那你有沒有恨的人,要殺的人?”


    “有!”她一直都莫名其妙地想要殺了那個男人。


    聽到小姐的話,月落心生擔憂。


    她要怎麽幫助小姐才好?


    玄蒼是這裏的魔皇,實力高強,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轉念想到玄蒼自殘的畫麵,她又覺得怪異。曾經那麽愛自家小姐的男人,怎麽會殺了自家小姐呢?


    她有心想問,卻不想打擾到小姐如今的安穩。


    沒了玄蒼,小姐很輕鬆,再加上暗王暗瞳,小姐一定不會受委屈。


    奴隸市場到了,無痕亮出暗王府的令牌,守門的魔衛們恭敬地點了點頭,便放了頃洛三人進去。


    剛一進奴隸市場,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周圍大大小小的不知名金屬框子裏麵,站著各種各樣的男男女女以及魔獸們。


    這裏屬於黑市,沒有固定的法律。


    唯有一條眾人心知肚明的約定:不得惹是生非。


    “小姐,我們為何不去買奴仆的地方?那裏的奴仆經驗更加吩咐啊。”


    看著一個個渾身是血的奴隸們,月落隻覺反胃。


    “賣奴仆的地方,大多是被拋棄的奴仆,已然有了固定的想法,甚至野心勃勃。其中也不缺少那些被人安插的棋子。而奴隸不同,他們隻有自己。我們隻要選好了,自會挑到合心的。”


    聽聞,月落甚覺有理。


    她是靈修,即便服用了掩息丹,內心不免還是擔憂,就怕被厲害的人看出來。


    以前,她害怕,是因為不想死在這裏。


    如今,她依舊害怕,卻是因為不想拖累小姐。


    感受到月落內心的不安,頃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放寬心,萬事有我。


    月落臉紅,甚是自責:曆練了這麽久,怎麽還是這般膽小怕事!


    熙熙攘攘的奴隸群,或絕望,或無神,或害怕,或擔憂,各種神色盡數包含在其中。


    突然,一道興奮的高亢的男聲傳進三人耳朵。


    三人尋聲望去,但見狹窄的金屬框之內,站著一名漆黑無比的男人。


    髒亂不堪,蓬頭垢麵,遮掩住不知是醜是美的容顏,雙眼之下鐵青一片,似是許久不曾睡好的緣故。


    想來也是,這裏的奴隸們都過著非人待遇,能吃上一頓飽飯,有個地方睡覺,已然很不錯,還談什麽睡不睡的好?


    男人那渾濁的雙眸釋放出一絲絲晶亮,一眼不錯地看著眉頭緊皺的紫衣女子。


    “是我啊,我……柳元寶!”


    月落自是記得這麽個人,當初在東陵國可沒少欺負她家小姐,後來被自家小姐欺負,咳,打怕了,之後才收斂了不少。


    她甚覺好笑,看著籠子裏正張牙舞爪,做著搞笑動作的男人,正準備拉著頃洛離開。


    頃洛卻是蹲了下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細打量這人。


    每當遇到自己記不住的熟人時,黑炭都會自覺地開始科普。


    “柳元寶是誰?”


    柳元寶:……


    “我就是元寶啊,你以前總是這麽喊我的。我們可是大熟人啊,我告訴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是魔域中人?”感受到自柳元寶身上釋放出來的魔氣,頃洛繼而問道:“你不是普通人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醒來之後,就在這個世界上了。至於我是不是魔域中人……“他聞了聞身上的氣息,甚是難受道:“我想應該是的。”


    也許是因為對方是老鄉,也許是因為對方的可憐姿態勾起了她內心的柔軟之處,又也許是因為她一時腦熱,沒有經過多餘思考,便將柳元寶買了下來。


    價格:五魔幣。


    頃洛:……


    真便宜!


    柳元寶:……


    媽的,我咋這麽便宜!


    雖是不甘,但想著自己就要脫離苦海,所以再便宜他也認了。


    當他正準備踏步離開,卻被頃洛拽回。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後者,“你要幹什麽?今日你救了我,來日我會報恩的。“


    “不,我沒有救你!”她豎起食指,搖了搖,“我買了你!”


    見柳元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頃洛譏笑道:”再說,你一個剛剛到這裏的陌生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能回鳳舞大陸嗎?能夠保證自己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柳元寶順著她食指所指的方向,見天邊紅透了的太陽,大叫一聲:“媽呀,這太陽流血了?”


    眾人:……


    頃洛暗暗評價了一句:二逼歡樂多。


    之後,經過一番胡編海造之後,柳元寶便在雲裏霧裏跟著頃洛身後。


    脫了身的他,底氣十足,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相當不屑地看著那些還未被解救出來的奴隸們。


    突然,頃洛眼尖地發現一道黃色背影,那身量很熟悉,頃洛不作他想,便上前詢問。


    無痕站在身後,一言不語。


    “轉過身來!”她認為此時的自己一定很溫柔,很善良,就如那救死扶傷的觀世音菩薩。


    黃衣背影不言不語,不為所動。


    看這身形,似是女子,頃洛耐心地再次說道:“轉過身來!”


    那身影依舊不為所動。


    這惹惱了守在一邊的奴隸販子,右手一鞭,重重打在那背影之上,卻不曾聽聞一聲叫嚷。


    “主人啊,這是黃鶯!”


    黑炭率先提醒,之後將黃鶯過去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最後還附加一句評價:“本以為她會混得很好,卻不想被弄成奴隸了。這算不算是老天對她叛主的懲罰。”


    借著魂戒空間,黃鶯生存了許久光陰。如今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讓人唏噓:這個世界還是很公平的。


    “主人,我們走,不用理她,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臉見你!”


    黑炭還在抱著不平,頃洛徑直走到奴隸販子身前,二話不說,花了一百魔幣,買了黃鶯。


    黃鶯最後是被奴隸販子用捆魔繩捆住之後交給頃洛的,還貼心地建議了一句:“這是個靈獸,乖張的很,不服管教。你最好回去先鎖她個兩日,之後再好好馴服。”


    頃洛微笑接過,將繩子的另一頭交到月落手上,附在後者耳中,說了兩句話。


    月落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黃鶯先回在外候著的車上。


    全程,黃鶯低著頭,經過無痕身邊的時候,頓了頓,似是想說什麽。


    可後者無心聽,抬起腳步,走向頃洛。


    黃衣女子心生酸澀之感,低垂的頭,晶瑩的淚珠,濺落在又黑又濕的土地之上。


    頃洛靜看不語,等黃鶯徹底離開之後,輕笑道:“她喜歡你!”


    “我知道!”他答得淡定,預料之中。


    頃洛不再問。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單方麵就能決定的。無痕有自己的想法,黃鶯的愛慕並不可恥,隻希望後者能夠從深陷的泥濘之中,早一點拔出來。


    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無痕開口,語氣依舊淡淡,“謝謝你!”


    “謝我什麽,正好是熟人,幫個忙罷了。”


    柳元寶自行充當隱形人,能不說就不說,誓將不引起無痕的注意進行到底。


    他隻是一個低等世界的人,是個沒見識,沒能力的普通人。不該知道的千萬別知道,不該說的話,絕對不能說。


    無痕很滿意柳元寶的自知之明,自發走到頃洛身邊,指了指另一邊。


    “這裏應該有適合楚天賜的侍從侍女,都是從靈界或者低等世界來的。”


    如此解釋,頃洛自是了解。


    當她拖著兩車子的人,出現在楚天賜麵前時,後者是懵的。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頃洛竟然會去買奴隸。


    還未等他說出一句話,頃洛迅速拎出柳元寶。


    “這個人,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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