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我們成功了。我們可以生長在陰暗潮濕的死亡之路上,但我們依舊擁有足夠的勇氣和資格,接受陽光最親切的洗禮。


    聽啊,風兒在為我們慶祝,雨兒在為我們歡呼。它們在為我們感到欣慰,欣慰我們的改變。我們是倔強的,卻也是不屈的。


    聞啊,我們的花香,是世間最獨具一格的味道。曾經是所有人最忌憚的,如今卻是生命的顏色。


    我們依舊是曾經的我們!


    是代表著痛苦,悔恨,徘徊,彷徨的曼珠沙華。卻也是新生,布滿天堂之路的曼陀羅華。


    所以,我親愛的主人,請接受過去的我,也請接受現在以及未來的我。


    改變吧!盡情接受全新的自己,世界的形狀,色彩,樣貌,取決於你自己。


    紅色花海之中,一道不太和諧的紫色光芒突然顯現出來。光芒雖小,卻是晶瑩透亮,讓人一見,便再也挪不開眼。


    頃洛抬眸一看,模糊分不清那光團之中究竟是什麽,走近,依舊看不清。


    花兒還在搖擺,風兒還在吹拂,雨兒卻是停止了低落。


    諾大的世間,唯她一人,靜靜站立在那紫色光芒之前,一眼不錯地看著那團熠熠生輝的光芒。


    “我是你的一部分。”光芒發出聲音,是女人的聲音,是她的聲音。


    再度靠近,一手輕輕撫上光芒,一股溫暖觸感自指尖瞬間上竄,直擊她的心髒。


    “我是你的一部分……”那聲音還在繼續。


    白瞳頓現,繼而轉為微弱的紫色,她的眼睛在產生質變。


    識海之中,眼見少女的身體身上釋放出紫色光芒。訣頓覺不對勁,一個意念閃動,閃身不見,來到頃洛眼前。


    待看到一片彼岸之花的花海世界,以及那被定在原地,似是失去精神意識的女人,趕忙上前,準備仔細查看一番。


    突見一道紫色光芒四射,緩緩飛向她的雙眸。


    “這這……這……這這……”


    訣退離開數十米,震驚地看著麵前發生的所有一切。


    “這丫頭,這丫頭……好啊,玄蒼,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為何還要苦苦瞞著我?為何不提前告訴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訣笑出了眼淚,沒有身體和手臂的它,無法擦拭,隻能任憑晶瑩的淚水落地,濺在鮮紅花瓣之上,繼而順著細長花斑,滴落在地,滲進被雨水打濕的泥土,自此之後,成為泥土的一部分,花兒的養料。


    激動興奮之餘,訣離開,跳到識海中,借著海水的溫度,冷卻內心的焦躁。


    一切來的剛剛好,一切都是那麽地讓人驚喜,欣然接受。


    心,滿足了!


    等待,值得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美的!


    紫光還在慢慢靠近頃洛眼睛,直至慢慢滲透進頃洛的雙眸之中。


    “滋滋滋”聲響,好似沸水滴落在冰冷金屬表麵之上。


    “啊!”她痛叫一聲,想要捂住雙眼,減少雙眼的疼痛。


    可不能動彈的身體,讓她心生絕望,絕望之中,隱隱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絲興奮。


    清晰的大腦在痛著,並且在興奮著!


    這是一個矛盾的現象,彼得人快要瘋了。


    怎麽辦?她要如何麵對?


    清晰地感受到紫光觸及到視網膜,她的雙眼仿若火燒一般,疼痛不已。白色的瞳,暈染出一片片鮮紅。帶出一大片的鮮血,異變繼續橫生。


    進而轉變成一雙血瞳,瘮人,讓人見之,心生畏懼。


    “啊!”


    唯有喊叫,才能釋放雙眼的疼痛。


    以前,不管受了多大的傷,即便眼睜睜地看著刀劍砍在身上,子彈沒入身體,甚至是玄蒼的一手穿過胸膛,她都未曾感受到如此之痛。


    也許是因為眼睛的神經比較脆弱,她想。


    忍忍,隻要再忍忍就好了,她如此告訴自己。


    她直覺這本就是屬於自己的痛苦,一場屬於改變的痛苦。她能做的,且必須要做的唯有忍耐,忍耐,再忍耐。


    隻要過了這個時間,這個階段,她定會遇到不一樣的自己,那個自己喜歡的自己。


    隻要忍耐,好好忍耐。


    可……


    太痛了!


    媽的!


    嚎叫已經不能舒緩她的疼痛,唯有通過在內心謾罵,才能舒緩。


    時間過得很快,在外界,已是數個月。


    時間過得很慢,在這裏,好似隻是一眨眼的時間。


    血瞳還在,她的疼痛還在。


    “嘀嗒”一聲,血液低落在花瓣之上,將本就鮮紅豔麗的花兒渲染的更加鮮紅絢麗。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下一秒,那沾染上鮮血的花瓣竟是在慢慢開始變色,轉變成微弱淡紫色,是這般與眾不同,與周圍的紅色格格不入,就好似被染錯色一般。


    再看,這一小點紫色,好像在慢慢侵蝕著其他顏色。


    一小點,一小朵,一小片,一大片,漸漸的……紅色的花海,變成一片紫色的花海,似最美的薰衣草之海,卻又不是。


    隻因那花兒的形狀依舊是最初的樣子。


    再看頃洛,那雙血瞳漸漸退了顏色,顯露出眼白部分,潔白晶亮,仿若最天然最美麗的是白色玉石。


    血紅還在後退,漸漸露出眼黑部分。


    那不是黑色,而是紫色。


    紫眸出現,看透所有人心,洞察一切隱秘,看穿一切鬼魅魍魎。


    疼痛如潮水般漸漸消散開來,意識依舊在,頃洛輕輕撫上雙眸,感受到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轉身回到識海之中。


    海麵平靜,訣一直靜靜守候在海底之中,消化著自己剛剛看到的現象。


    海水清澈,仿若明鏡,不夾雜一絲渾濁的物質。將所有的東西映照在其上,甚是清晰,包括她的紫眸。


    深淺適中的紫色,暗含著點點星辰。


    她眨了眨眼睛,但見晶瑩明亮的星辰又亮了幾分。


    她的視線,清晰,沒有一絲模糊。透過水麵,她看到隱藏在雙眸深處最為深刻的明星,那是紫色光芒,改變她雙眸的那道光。


    “訣?”


    訣秒出,看著渾身氣勢已然一變的女人,興奮道:“丫頭啊,你當真要好好感謝玄蒼啊!”


    頃洛:……


    她的紫眸是她的,怎麽就和玄蒼掛上了關係呢?


    “一看你這副表情,就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了。他當真用心良苦啊……我太佩服他了……”


    之後他又說了一大長串的話,大多都是一些佩服後者的話,以及被對方那般決心感動的讚美之詞。


    頃洛:……


    她總覺得無形之中,自己和玄蒼好像早就綁在了一起。


    她的魂戒,玄蒼能夠自由出入。


    如今,她的瞳術訣,也成為了玄蒼的忠實崇拜者。


    她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卻和玄蒼關係很深的人或者事情?


    “丫頭,喂,你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有啊……你不是說他變相地將所有都送給我了,甚至是他的力量,他的世界,他的地位。這些我都聽到了。但是,訣,我還是不能明白,這和我的眼睛變化有什麽關係?”


    眼睛是她自己的,訣總不會告訴她說:眼睛也是玄蒼的吧。


    然……


    “就是如你所想的那般,雖說有一點差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的意思是……”頃洛內心驚訝,不敢再想下去……


    “不錯,你的紫眸是他給你的一部分,連帶著瞳術訣,甚至是我,都是他送給你的。”


    訣的語氣飽含濃濃羨慕之情,“哎,丫頭啊,我真羨慕你,早在無數年前,有這麽一個男人,便將最好的都送給你來,你該知足了!”


    斜了女人一眼,“真是貪心的家夥,玄蒼不就是因為被人暗算,利用了,殺了你兩次。後來還不是將你救活了。你之前那般對他,我真替他不值。”


    說著說著,便開始責罵起來。


    “丫頭啊,你就是渣女。跟我喜歡的女人相比,簡直天差萬別。我就不明白了,就你這麽個什麽都不知道,隨隨便便就被別人感動的女人,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玄蒼的注意。”


    “哎,想想,如果玄蒼沒有放棄瞳術訣,沒有放棄我,不讓給你,而是自己修煉瞳術訣。想必早就修煉到化神,離開這裏,回到神域了。”


    “丫頭啊,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從頭到尾被嫌棄到底朝天的頃洛:……


    如果她的紫眸沒有出現,訣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囉嗦,這麽嫌棄她?


    她想:是的。


    開啟紫眸的她,再來修煉瞳術訣,就如坐過山車一般,沒有遇到阻礙。


    即便遇到了,紫眸一看,亮光一閃,分解出其中的複雜之處,瞬間秒懂。


    頃洛明白:自己的進步,離不開紫眸。


    換句話說,她的進步,離不開玄蒼的付出。


    這般想著,所有的不快,逐漸消散開來。至於之前兩次殺了她的事實,現在看來,倒顯得沒有什麽大不了。


    原來,她所以為的大事,隻要換一個角度,站在不同方位,所得出的便是不同結果。


    “訣,你知道玄蒼在哪裏嗎?”


    剛問出這句話,她就想收回!


    她都不知道玄蒼在哪裏,更別說被封印在她識海裏的訣了。


    果不其然……


    訣翻了一個大大白眼,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向後者。


    “你實力進步了,紫眸出現了,智商怎得還倒退了?”


    頃洛嗬嗬一聲。


    瞳術訣已大有所成,就差最後一步,便可將瞳術訣的威力徹底發揮出來。


    “訣,難道連你也不知道瞳術訣的最後一層嗎?”她問,心下更是疑惑。


    “慚愧啊,我還真不知道。生前的我,瞳術訣是自帶而來的。即便我沒怎麽修煉,也會使用。隻要是想要控製的人,看透的事情,我都會得償所願。至於後麵未知的實力,我也是在沉寂多年之後,才感悟出來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瞳術訣力量沒有被你這個正統主人發現?”


    “哎,丫頭,你這話就不對了,先別急著這麽早下定論。經過你這次的改變,我現在嚴重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瞳術訣?至於我一直以來所認為的自帶瞳術訣出生,都不一定是真的。所以就算瞳術訣有什麽隱秘功能和力量,我不知道,那也是正常的。”


    頃洛:……


    得,訣這是將所有責任撇得一幹二淨了。


    短暫地和訣繼續交流了一些話,離開識海,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得氣息。


    “誰!”她怒喝,轉頭一看,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所感受到的熟悉氣息也瞬間消失,就好似,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一般。


    “主人,你怎麽了?在發什麽呆?”剛巧經過門口的黑炭,見敞開的房門之內,主人呆愣狀態,直直看著自己的方向,心下一慌。


    難道主人知道他偷偷將房間內的夜明珠拿走的事情了?


    不應該啊,房間內夜明珠那麽多,他隻拿走一顆而已,主人怎麽會知道其中少了一顆呢?


    絕對不應該啊,怎麽會呢?主人是那麽粗心的一個人,怎麽會在乎這小小一顆夜明珠呢?


    “黑炭……”


    頃洛正準備好好問一問這魂戒空間內,是不是有什麽不正常,或者有沒有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息……


    但見黑炭雙腿一跪,以滑翔姿態滑跪到頃洛麵前。


    “主人啊,我以後不敢了,絕對不敢了。”


    這廝準備不打自招。


    黑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繼續聲淚俱下地哭訴道:“我隻不過是因為一時聲起貪念,鬼迷心竅,這才看中了其中一個最好看最亮的珠子,然後一不小心在煉製丹藥之時,將珠子弄到爐子裏,煉化了。”


    “嗯?珠子?”頃洛挑眉。


    “沒有,什麽珠子?”黑炭秒速反應過來,“主人,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那雙大大的黑色眼睛,一眨一眨又一眨,得虧那眼珠子夠晶亮,否則誰能看清其中的光彩。


    “你聽沒聽懂沒關係,隻要我聽到了就好。”


    黑炭慫,耷拉著腦袋,低頭看著被他打掃地能夠照射出人影的地麵,不說話。


    最大最閃最亮的夜明珠丟了……


    頃洛嘿嘿一笑,拎起後者,一笑,極具威脅:“說,這段時間內,有沒有別的人來過?”


    “沒有啊!”黑炭秒回。


    主夫不算別的人,所以他這不算說謊!


    “沒有?”頃洛雙手一攤,一副很無奈的表情,“那你還是還我夜明珠吧!”


    “主夫來過!”黑炭秒答。


    丹藥,他會煉,但是夜明珠這東西他真不會做。


    原因:太低級,不值得做啊。雖說怪好看的,也能照明。


    所以,主夫,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泄露你來過的秘密啊,要怪就怪你自己。


    “走吧!”


    得到答複,頃洛暗暗鬆了一口氣。隻要他來過了,那就說明現在的他是沒有危險的。


    甚至對方就在她的身邊!


    有了這股認知,頃洛內心慶幸,歡喜。


    突然之間,好想見他。


    臨走之前,黑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頃洛,“主人,以後可不許再拿這件事情威脅我了!”


    頃洛紫眸一掃,那一眼,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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