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聲響,濃煙密布的場所,釋放出一股肉體燒焦的味道,這是僵屍們消失的味道。


    隨著最後一個僵屍的消失,所有的打鬥停止,這個世界徹底清淨了。


    頃洛收回天道之眼的力量,但見印痕正麵帶微笑地看著她。


    不知何時開始,他的眼不再是綠色,而是暗紅色,比之暗瞳的雙眼,更加深邃,耀眼,讓人見之,不免沉迷於其中。


    “你……”


    她剛開口,便被印痕搶了話,“我成功進階成紅眼屍王了。如今的我,除了沒有人類正常的身體,卻可以做人類能做的事情。而這一切……”他頓了頓,雙眸飽含深意,“我應該謝謝你!”


    頃洛不懂。


    印痕輕笑,沒有解釋的意思,道了句“接下來,我就不賠你了,我走了”之後,便帶著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黑玉扇,消失在原地。


    失了亡靈控製的三老祖宗身體徹底倒了下來,成為了一具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燒了她們。”


    頃洛看向朱雀,後者點頭,口吐大火,瞬間將所有人的身體堆積在一起。隻是轉眼功夫,火光衝天,夾雜著濃濃黑氣,衝向雲霄。


    隱約之中,黑煙之內,頃洛好像看到了一個絕美女人的背影。


    那背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絕美臉蛋,那人身穿戰甲,威武不屈。她腰杆挺直,背後掛著一個比她身高略短的長刀。


    黑色的發,比之那黑煙,更加黑亮順滑,她的身材修長。


    頃洛微微張口:“藥婆婆?”


    東方妖敏銳聽到,趕緊湊到她的身邊,除了火和黑煙,什麽都沒看到。


    “老祖宗,你在叫我老祖宗嗎?”


    頃洛不答,眼神定定地看向那絕美女人。那女人好似聽到了呼喚,停止飛升的腳步,轉眸,英氣的臉龐,綻放出溫柔笑容。


    “洛兒,你的父母兄長們就在不夜城城主府裏。她們沒事,他們隻是被困住了而已,我……”


    她頓了頓,繼續解釋道:“我要謝謝你,助我解脫,幫我離開。我本就應該死在上古戰場之上,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你是個好丫頭,好好活著。”


    低下頭,她的聲音小上幾分,卻也足夠頃洛聽的清楚,“上一世的事情,我很抱歉,請你不要介懷。我走了……”


    絕美女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空氣中,消失在神域,繼而消失在這整個世界中。


    萬裏銀河,萬千世界,曾經有過她的足跡,如今,一切歸於虛無,了無痕跡。頃洛明白,對於藥婆婆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也是最好的結局。


    她一直想要死,不是嗎?


    “你聽錯了!”


    良久,頃洛這才這般回答東方妖。


    “是嗎?”東方妖撓撓頭,總覺得剛才有人出現在自己麵前,隻可惜自己看不到而已。


    戰爭結束,亡靈們死了,僵屍們消失了。淩亂的大街小巷,依舊淩亂,人卻多了起來,新的生機纏繞在各處。


    那些為了躲避傷害的人們膽戰心驚地慢慢探出頭,查看,在確定的確沒有一絲危險之後,這才跑出來,歡呼。


    當然歡呼之前,不忘記向頃洛等人表達自己的謝意。


    頃洛隻是點點頭,玄蒼點點頭,獸獸們被收進魂戒空間內,青平東方妖倒是開心地很,和那些崇拜者們交談起來。


    一場大戰,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頃洛突覺人生還是那個人生。


    過往一切,經曆起來,好似很長,當走過之後,漠然回首,這才發現,不過過眼雲煙。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更不清楚今日的禍是否會帶來明日的福,明日的福又是否會釀成後日的禍。


    暗瞳,無痕,月落都受了傷,卻都沉默不語。和這大戰之後的歡愉相比,那些傷算什麽?完全可以無視。


    印痕走了,留下疑惑。


    眾人猜不透,為何後者會走的這般突然。


    頃洛想:也許進化成紅眼屍王的印痕發現了什麽,或者是記起什麽被遺忘的事情。而他離開,便是去追尋。


    頃洛沒有阻攔,拉著玄蒼,直奔不夜城。


    玄老爺子還沉浸在勝利的幸福中,正準備拉住頃洛,表達一下自己對晚輩的感謝,卻是被暗瞳拉住。


    “你一個糟老頭子,跟上去幹什麽?”


    玄老爺子:……


    這個年輕人究竟會不會說話,別以為自己曾經是異族之王,就了不起了。別以為他年紀大,實力就退步了。


    “我還真覺得自己挺了不起。”似是看破玄老爺子的想法,暗瞳嗤之以鼻。


    玄老爺子深覺不能忍,大喝一聲,“玄武,來,陪我打一架!”


    玄武:……


    你和異族之王起了語言衝突,關我什麽事?為何要那我開涮?


    青平和東方妖對視一眼,齊齊發出笑聲。這玄老爺子在高位上坐的久了,在眾人麵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不曾想對方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


    暗瞳輕笑一聲,轉身看向半空中,那漸漸變小成為黑點,最後不見的兩個背影。


    “看來你這是被拋棄了。”無痕來到身後,嘲諷意味明顯。


    “看來,你很喜歡嘲諷你家兄長啊,怎麽?你這是將以前你在我這裏受到的氣都要發泄出來嗎?”


    “那倒不是!”無痕搖頭,“隻是覺得這般跟你相處,輕鬆很多。遠比在下界時候的感覺和印象好上不少。”


    暗瞳不答,轉身離開,待走出一定距離,他這才大聲說出來:“我也覺得不錯,以後我們就這麽相處。”


    無痕輕笑,跟上去,對著暗瞳喊了句:“大哥,現在呢,我們要怎麽辦?回異族嗎?”


    原本他是為頃洛而來,如今,他這才發現頃洛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護。


    她足夠強大,身邊還有一個強大的玄蒼。經曆過這麽多,他不再如以前那般傻乎乎單純,學會了放下,學會了看向前方。


    眾多選擇之中,無疑,異族的責任和暗瞳是最好的選擇。


    他原以為因為暗瞳沒有保護好頃洛,他會恨上暗瞳。可在感受到獨屬於暗瞳的力量鑽進自己毛發毛孔之時,他哭了,哭的不能自已。


    他這才發現,一直以來,他從未恨過,討厭過自家大哥,他在想著他。


    再見暗瞳,他是激動的。如今,在這神域,暗瞳在,他在,那麽家就在。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真好,他還有最愛的大哥在身邊。


    自此之後,並肩作戰,共同守護屬於自己的家園。


    初日看看天,再看淡暗瞳和無痕離開的背影,最後看了一眼頃洛和玄蒼離開的方向,轉身,默默消失在人群中。


    至於去了哪裏,眾人不知,有心人去找,卻終是無果。


    沒有人知道初日究竟怎麽了?唯天誠。


    似是感受到什麽天誠長長歎了一口氣,看著宛如仙境的周圍,承載自己的扁舟,以及剛剛上鉤了的魚兒。


    “你終究是要麵對屬於自己的劫難,別人的劫難迎來終結。而你的,卻是剛剛開始。準備好了嗎?你,是否會害怕?”


    “去吧,我的徒兒,人間之情,最是難過,等你真正領悟了,便是回歸的時候。我會一直等著你,等著你帶著你地希望一起來找我。所以,快去快回吧!”


    風兒無聲歌唱著,魚兒不再嘲笑老人不用魚餌釣魚這件事情。


    天道再巡視一次這世界,見人世間安定團結祥和,再度安詳地閉上眼。


    心道:果真是自己眼光好,第一次選個代言人,管理的便是這般好,看來以後他當甩手掌櫃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錯不錯,看來,他還能多玩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以為天道是個瞌睡蟲,喜歡睡覺,殊不知這不過是他締造出來的幌子。


    長期管理人間,他對人世間漸漸生出一股好奇,最後竟是在簡短思考之軸後,想到人世間,去體會人類才會有的七情六欲。


    當真是一個如此任性的天道。


    大雪紛飛的日子從未斷過,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雪飛的更快了,本就白色一片的不夜城更白了。好在不夜城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子,倒是沒有出現多少不滿抱怨的聲音。


    頃洛帶著玄蒼來到不夜城城主府,果真在不夜城內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父母兄長。


    父母兄長見之,喜極而泣,準備開口說話,卻是被頃洛搶了先。


    “爹娘,我要和小蒼蒼成親。”


    夜闌:……


    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這麽久沒見,這小棉襖不僅不開口噓寒問暖,也不問她們這段時間的情況,直接說要成親。


    這怕是一件漏風的小棉襖。


    君清:……


    斜眼看了看玄蒼,突然覺得這小子礙眼的很,看哪,哪都不順眼,好想打死這混賬。


    頃飄逸倒是無感,一手環在夜傾心的腰間,一邊說:“還在下界的時候,妹妹就叫嚷著要嫁給玄蒼這樣的話,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頓了頓,他興奮問道:“傾心,我們什麽時候舉辦婚禮呢?”


    夜傾心不答,懷中的小火狐形狀的混沌倒是急了。


    “就你這小子,已經和主人訂親了,還不滿意?如今還想著成親?我想你是癩蛤蟆吧?成天就在想吃天鵝肉!”


    頃飄逸:……


    他竟然忘記討好混沌這家夥了!該死!


    後者就好似夜傾心的老媽子一般,什麽都要管上一管,尤其是親事。突然之間,他覺得人生多艱,好痛苦。


    好想將混沌這家夥揉成團,甩出去,怎麽破?


    轉眼看自家妹妹和玄蒼的恩愛畫麵,甚覺刺眼的很。這該死的兩人,是知道他正在苦惱這個,所以才表現出這樣的溫馨相愛的畫麵嗎?


    這個妹妹一定跟他有仇!


    玄老爺自回到玄城,第一時間內久剝奪了玄二爺一家玄家人的身份,並將其一家子逐出了玄城。


    這樣一個怕事的懦弱主,留在玄城,隻會成為蛀蟲,遲早會給玄城惹來一大堆麻煩。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子,他也會強製按捺住內心的不舍,隻為玄城更好的未來。


    沒了玄二爺一家子在,玄蒼成為玄老爺子唯一的希望。


    這不,為了討好玄蒼,玄老爺子更是每日不知疲倦地來不夜城,和不夜城的人套近乎。


    玄老爺子是個精明人,自知玄蒼根本就不當他是爺爺,便從頃洛一家子下手,心想著:男人結婚之後,基本上都是聽老婆話的。


    隻要搞定了不夜城城主府夜闌,那便相當於間接搞定了頃洛,繼而也算是間接搞定了玄蒼。


    想法如此美妙,事情進展也不錯,等在夜闌的牽線之下,玄老爺子終於見到玄蒼的時候。


    “我聽我娘的。”


    玄老爺子隻覺天都塌下來了!


    他一直都不喜歡那個自下界上來的媳婦兒,後者更是因為他的介入,和他的兒子蘇毅產生了芥蒂。


    如今這兩人還不知在那個旮遝裏,進行愛的抱負和愛的傷害呢?他若是出現在兩人麵前,鐵定會落得一個被手撕的結局。


    可看玄蒼那沒有表情的臉,玄老爺子認慫,乖乖回了玄城。


    第二天,傳來消息,玄老爺子閉關了。


    至於是不是真的閉關,玄城清楚,頃洛清楚,夜闌等人都清楚。


    對此,玄蒼依舊麵無表情,算是充分表達了他的不屑。


    “其實你的內心是期待的吧?”


    頃洛拍了拍玄蒼的肩膀,“跟你相處了這麽多世,我很清楚,你究竟是什麽樣的……其實你是希望你爹和你娘和好的吧?”


    玄蒼點頭,“這個世界上,按照我娘那跳脫的性子,也隻有蘇毅那個男人能夠受的了的。”


    “跳脫?”頃洛敏銳地抓捕到其中的用詞,“那你覺得我呢?和這個詞有沒有關聯?”


    玄蒼敏銳察覺到女人口氣中的不善,麵上閃現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恢複了過來,笑道:“怎麽會?你這麽溫柔大方,漂亮賢淑,怎麽會和這個詞有關係呢?”


    頃洛:……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與日遞增啊,我有點佩服你。”


    “夫人不用佩服,這些都是跟小叔叔學的。”


    剛剛走到門口,有事找頃洛的小叔叔,忽地頓住腳,背過身去,飛快逃離開。


    頃洛最近火氣很大,為了不招禍事上身,趕緊離開比較好。


    他要去找月落,在他看來月落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善良的女子,而頃洛……


    是他的小祖宗,招惹不得,招惹不得!


    前些日子,玄蒼找到小叔叔,表達出想要改變的想法。小叔叔聽之,當場叫好,舉雙手雙腳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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