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來,宋式微明顯精神飽滿了,這一夜睡得舒暢。


    她在被窩裏試探性地轉動了腳踝,除了有一點點酸脹感,並沒有前一天痛徹心扉的疼痛感,不可思議,竟然恢複得這麽快。


    雖然她已經可以靠著自己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教室上課,也可以從教室到飯堂,但許曉曉還是不放心,讓她剛好起來就別瞎折騰,非要一路攙扶著她。


    “曉曉,我現在這樣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像個瘸子?”宋式微觀察著旁人的眼光。


    “你現在就是個瘸子,怎麽?在乎起形象了?總比下不了床在宿舍待一天好吧?”


    “我們假裝是在慢慢散步,拐著也要當一個優雅的‘長短腿’,自然一點。”


    “誒,我說,你不是被幼犬抓傷,就是感冒生病,這會兒還成了個‘長短腿’,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能不能長點心,對自己好一點?”


    “我這不是水逆嘛。”


    “你少來,水星不背這個鍋。”


    飯堂裏依舊人頭攢攢,許曉曉堅持讓宋式微先入座,她去負責兩個人的打飯排隊。宋式微拗不過她,隻得乖乖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等她。


    就在她放空之際,楊弋找了過來。


    “感覺怎麽樣?好多了嗎?”楊弋關心道。


    “哇塞!這也太神驗了吧?怎麽能一天之內就離變回一個正常人走路的狀態八九不離十了呢?”宋式微驚奇地說,一邊晃晃腳展示著這驚人的效果。


    “哈!這些年就靠這個偏方行走江湖了。”楊弋微微得意。


    “早知道你有這個偏方,我們還去找那小老頭幹嘛嘖?”


    “偏方畢竟隻是民間偏方,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讓你試啦。”


    “不是有你這隻先實驗了的小白老鼠幫我試了嘛?”


    “哈哈哈,當你的小白老鼠,義不容辭!”


    楊弋笑了笑,端著餐盤在她對麵坐下了。


    隨之,許曉曉一個人艱難地端著兩個餐盤過來,走到宋式微旁邊的位置,餐盤上都是熱乎乎的麵湯,對麵的楊弋見狀,趕緊起身幫忙接過去,接過的這一碗麵湯上飄滿了一層綠蔥蔥的香菜,他問也沒問一聲,便果斷地放在宋式微麵前。


    許曉曉微微訝異,問:“你怎麽知道這一份是微微的?猜得這麽準?一般人都是不愛吃香菜的。”


    楊弋瞥了宋式微一眼,狡黠地回答:“感應到的。”


    宋式微小鹿般純真的大眼睛對上楊弋充滿笑意的眼睛,心照不宣,隱秘地嘴角上揚,咕嚕咕嚕的,心裏像冒泡的池塘泛著漣漪。


    他還牢牢得記得那一句話:咖啡不加糖,可樂要加冰,麵湯加香菜,冬天吃冰棒。


    吃飯吃到一半,周南和歐陽望也循著消息趕來了。


    “你們來幹嘛?”許曉曉難得跟他們主動打招呼,先不管內容是什麽。


    “曉曉,你就吃這麽點嗎?”歐陽望首先關心的是許曉曉。


    “對呀,你們來幹嘛?我們就快吃完了。”一見麵,宋式微就忍不住想跟他們鬥嘴。


    “我們來關心你呀小逗號。”歐陽望關心的第二排位是宋式微。


    “聽說你摔了個狗吃屎,我們擔心得不了了,趕緊前來慰問,你還好吧?”周南求生欲出走。


    “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慰問的,東西呢?”宋式微伸出手。


    “別這麽物質嘛,咱們之間還談什麽物質嘛?心意到了就行了。”周南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一眼旁邊認真吃飯的楊弋,便作勢要牽上宋式微的手掌。


    宋式微反應迅速,撇著嘴嫌棄著收回手,同時還不忘偷偷用餘光瞄了一眼對麵的楊弋,見他神色自然,並無異樣,可是回過神,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識去觀察他的感受,不免覺得可笑又心酸。


    周南主動說:“我可聽說了,這次多虧了你啊楊弋,你哪來這麽神奇的偏方,多開幾副給我唄。”


    楊弋抬起頭,笑著說:“摔多了自然就習得這種秘籍了,我摔得可夠多的了,可不想再受其他傷了哦,別的偏方沒有了哦!”


    宋式微幫腔:“周南,你要是摔了,我負責資助白蘿卜。”


    歐陽望:“我倒是可以捐獻米酒。”


    周南:“呸呸呸!”


    ……


    吃完了飯,大家坐著聊聊天,有說有笑的,氣氛和洽。


    誰知,又有一個不速之客到來。


    張朔文,高大的身材帶著一絲逼仄的氣場,堆簇著一臉客套的笑容,客氣地跟在座認識的、不認識的各位打了個籠統的招呼,便二話不說熟練地坐在了許曉曉旁邊,歐陽望的正對麵。


    這一波自來熟的操作把宋式微和周南看得目瞪口呆。


    歐陽望浮現一絲不容察覺的防備,眼神在來者和許曉曉的身上來回轉移,也不見許曉曉打算多說什麽。


    周南先開腔:“哇噢,什麽風把你也吹來了?真熱鬧嗬,你也是來慰問小逗號的?”


    張朔文挑著眉問道:“你是?我們認識?”


    宋式微朝周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自己露出馬腳,更不要咄咄逼人,失了風度。


    於是周南冷冷地回道:“不認識。”


    張朔文接過話:“不認識正常,我叫張朔文,曉曉的朋友。”


    於是幾個人便互通了名姓,莫名其妙進行了一場毫無意義的自我介紹大會。


    張朔文也隻見過宋式微,對於對麵三位並排而坐的男生,他一個都不認識。楊弋看起來對突然闖入飯局的這位男生漠不關心。而周南認識他,隻不過是單方麵“八卦”過他,對他有了一個先入為主的不好的印象。至於歐陽望,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對於打著“許曉曉朋友”身份到來的這個人,來者不善,不免讓他心生好奇和危險的氣息。


    “你又來幹嘛?”許曉曉皺著眉頭,微微側著臉問。


    “剛好路過看到你唄,瞧你們這裏這麽熱鬧就過來打個招呼,你晚上有課嗎?我到時聯係你。”張朔文滿不在乎地說。


    許曉曉既沒答應,也不拒絕,猜不透心思。


    歐陽望摸不清“敵情”,按兵不動,隻是心下對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很不爽。


    周南還是忍不住插嘴:“哦,是來預約我們曉曉的啊,我還以為你也是來關心我們小逗號的呢!”


    “小逗號?”張朔文問。


    “噢,微微。”周南回。


    張朔文沒有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寒暄了幾句便托辭有事先行離開了,像一陣龍卷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地狼藉罷了。


    楊弋可以感覺得到這一片區域暗流洶湧,但是難得可以像個局外人一樣觀察著宋式微跟周南充滿意味地互相使眼色,歐陽望的心情說不上滋味,疏離地猜疑著兩個人的關係,而許曉曉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漠、無所謂的厭世表情。


    宋式微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是歐陽望與張朔文的初次見麵,真正的第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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