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童小梧,徐賦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沒注意時又極快移開了目光。在自己一開始的座位坐定,拿起放在旁邊的水仰頭喝了一口,沒有插入他們的話題。


    “國慶你們打算去哪玩?”


    王令玉有些哭笑不得,實在不明白王澤為什麽會像個女孩子一樣八卦。於是幾個人又莫名其妙的聊起了假期,最後和常荏荏聊的十分投機,頗有一副相見恨晚的感覺。


    對常荏荏來說,吃是她最在行的,z市有吃的地方基本都沒逃過她的魔爪。如果有一個大學專業是關於吃的,那她閉著眼都能拿到滿分。


    王澤愛玩,z市能玩的地方都去過。正好和常荏荏形成互補,自然也就聊得投機。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王澤突然說他有幾張某ktv的券,馬上要過期了,邀請大家一起去ktv唱歌。


    童小梧原本是不想去的,她覺得麻煩,但架不住王令玉的柔情攻勢,很快就敗下陣來。除了童小梧幾個人王澤還叫了劉舟舟黃義洲以及其他幾個男生,總共加起來差不多有十多個人。


    運動會一結束,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往ktv所在地。一路說說笑笑,男生和女生相互開著玩笑,絲毫沒有小時候那樣界限分明的陌生感。


    王澤開了一個大包房,然後又去零食區掃蕩,帶回不少戰利品。他一點都沒說謊,這些券真的快過期了,與其過期,不如好好利用一下。


    震耳欲聾的魔音穿過耳膜,偏偏唱的人自我感覺良好,渾然到了忘我的境界。也沒有人阻止,捂著耳朵笑看站著的人。


    童小梧直接笑倒在身邊人的身上,她實在沒想到,平時看著高高大大、打球又厲害的劉舟舟唱歌居然難聽到如此的讓人……


    難以置信。


    包廂門一開,王澤來不及放下手裏的東西,腳步匆匆走到點播台關掉了聲音。沒有了伴奏,處於深情投入的劉舟舟疑惑地睜開眼,停了下來。


    王澤一臉嫌棄,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這麽難聽你們居然也聽的下去!還有你,瞧你人高馬大的,唱的這麽難聽你也好意思繼續丟臉。”


    劉舟舟尷尬的笑了一聲,摸了摸後腦勺,將麥放下。王令玉雖然也覺得難以入耳,但這麽直接打擊別人,畢竟也不太好。


    王令玉和童小梧笑做一團,摸了摸眼角的眼淚,開口解圍:“王澤,你這樣挺打擊人劉舟舟的自尊心的,喜歡唱歌、唱的不好總要給人家一個練習的機會吧。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聽啊。”


    “別打擊別人了,你可以來一首,給我們洗洗耳朵。”李娜也笑著說道。


    李娜一說完,所有人都附和,高呼著來一個。王澤也不扭捏,大方地點了一首歌唱了起來。


    還真別說,王澤和劉舟舟兩個人唱的有著雲泥之別,如果劉舟舟是魔音穿耳,有了對比,王澤的歌喉簡直可以稱為天籟。


    到最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唱了一首歌,就隻剩下徐賦還穩坐如山,既不和他們一起鬧,也不點歌。


    “徐賦你唱一個吧,別不合群啊。”劉舟舟見徐賦至始至終都穩坐在一邊,既不參與唱歌,也不參與他們的話題,安安靜靜,仿佛包間裏沒有這個人一樣,忍不住轉身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徐賦開口道,


    “你們唱,我聽著就好。”和他們嘶吼了幾小時的沙啞不同,他的聲音依舊聲音清清亮亮。


    劉舟舟聽此打算再勸,餘光看了一眼和李娜討論什麽的童小梧,笑的有些揶揄。“別啊,要不然你和童小梧合唱一首?我記得好像童小梧也沒唱過。來來來讓我們……”


    王澤看著徐賦那漸漸消失不見的笑,心道不好,趕緊出腳踢了他一腳。打斷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跑完兩千米後還能在這兒嚎兩嗓子。”


    黃義洲自然也聽到了,作為童小梧曾經的同桌,自然明白兩個人現在看起來沒啥事了,但公然拿兩人開玩笑不僅會讓對方尷尬,還容易惹惱對方,從哪一方麵看都是不理智的做法。


    遂轉移他的注意力道:“舟兒,你帶爸爸去方便一下,爸爸我找不到洗手間。”


    男孩間表達親熱就是爸爸長爸爸短的,說完也不顧劉舟舟的掙紮,強行拖著他出了包廂。


    劉舟舟說話的時候,王令玉唱著歌,聲音不大,卻剛好可以掩蓋住他的大部分聲音。但童小梧離他較近,中間隔了一個小幾,從一開始她就能聽清他們說的話。


    偶爾說道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也會說幾句表達自己的看法。但這個話題,她實在沒法接,當然也不能接。


    心裏雖有些尷尬,但臉上還是帶著得體的笑,仿佛剛剛什麽也沒聽到一樣。和她聊天的李娜也聽到了,其間也揶揄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還以為她沒聽到,也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可實際上誰也沒有發現童小梧的慢慢紅了起來。


    而當徐賦說了一句話後,她更是感覺到自己的臉也燒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不喜歡唱歌,如果一定要唱那也肯定不是唱給你們這群老爺們兒聽,而是我喜歡的人。”他說。


    聲音不大不小,但卻足夠剛好讓童小梧聽到。餘光看到他依舊直視前方,絲毫不理會身邊聽到的人那揶揄的眼神。


    童小梧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不是在說你,冷靜下來。


    這一插曲過後,幾人看時間也不早了,幹脆退了房打道回府,回家迎接國慶的到來。


    童小梧回家的時候,和往常一樣沒有一個人。把燈打開後拿出零食就窩在了沙發上,拿出手機登陸企鵝就看見她和李敏華幾人的小群聊裏有一個叫程菲的女孩發來了一條長達一分鍾的語音。


    程菲也是原15班的同學,以前還在15班的時候就和周軟李敏華關係較好,現在更盛。這次運動會開始前幾天她就請了假,童小梧也不知道她到底幹什麽去了。


    本以為是她又分享了什麽好玩的事,隨手點開那段語音後就拿出一包薯片撕開,而原本的好心情隨著這段語音沉入穀底。


    語音的大意是: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讓她們很寒心,明明知道李敏華和陳望吵過架,還做一些讓李敏華下不來台的事。比如運動會的時候去幫忙接運動員,課上回答問題也很積極等。


    後麵說了很多,全都是在指責她做錯的地方,她也沒聽完,聽到一半就覺得自己十分委屈,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語音還在繼續,但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程菲每一句的指責都環繞在她耳邊,驅趕不走。


    上課回答問題,她是課代表,當然要起帶頭作用。運動會幫忙,她隻是覺得大家都是同學,她幫同學,怎麽又變成幫老陳了。


    她十分不理解。


    她試著打字,卻發現眼淚已經讓她的視線模糊,根本看不到鍵盤上的字母。於是幹脆打開語音說話,努力讓自己沒有抽泣聲和哽咽,條理清晰地反駁。


    可說著說著,越想越委屈,聲音早就哽咽,說出來的話也變得語無倫次。


    早已對她定下罪名的程菲幾人聽完她的話,群裏久久沒有動靜。童小梧有些難受,她從小到大做的事隻不過是自己覺得對的事,所以這次她真的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她不想讓老師上課的時候沒人回答問題時尷尬,同學累的時候,身邊連個攙扶的人都沒有。


    童小梧在前半生順風順水,生活的環境也很簡單,也就導致她把這個世界想的過於純潔。


    她沒想過,老師之所以為師,又怎麽可能會尷尬?會讓自己下不來台呢?同學跑完累了,身邊也有自己的朋友陪著,自然不會缺她一個人的關心。


    隻是明白的太晚,或許也有當時一心躲人的原因影響了她的思緒。


    如果說現在她還對她們抱有一絲幻想,那麽隨著一直處於沉默的李敏華一句話徹底將她整個人擊破。


    她說:


    “要處就處,不處就算了,直接說。”


    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睜大眼睛開始打字:我覺得你們這次的所作所為也讓我很難受,我做的都是我覺得我應該做的,如果你們真的覺得那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那我想以後可能還有類似很多的事。


    李敏華說道:“那就是不處了唄!”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硬氣的時候。


    她說:是。


    緊接著,點開另一個界麵,彈出一個窗口。


    是否退出群聊。


    是。


    一係列操作後,心裏雖然還是有些難受,但她居然覺得感覺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段時間和她們的相處有開心有怨氣也有不滿,她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她也會難受開心。


    她本來就是一個慢熱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要花很長的時間去觀察她們對她的好是不是真實,甚至想要知道她對她的好到什麽地步。


    與其說慢熱,不如說缺乏安全感。


    父母常年在外奔波,自她懂事後,很多時候都隻有她一個人。後來和舅舅一家關係突飛猛進,但到底抵不過自己父母帶來的安全感。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日記本,想把所有的開心和不開心都記錄下來,可她沒有把它帶回家。


    越想越委屈,忍了忍,最後還是抱著雙腿抽泣了起來。


    好在她也並沒有難受多久。


    眼淚擦幹,拿著放在桌上的零食吃了起來。


    隻有餓的時候她才會短暫地忘記自己的傷心和難受,而顯然零食已經不能滿足她的口腹之欲了,站起身慢慢走向廚房。


    和上一次考砸的想法一樣,沒有什麽事是一頓好吃的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多吃幾頓吧。


    等她到了廚房才想起,自己上一次回家根本沒有屯糧,上一次見父母還是一個月前的暑假。


    遠在外地的父母有怎麽可能有時間為自己屯糧呢?


    童小梧對吃的有一種莫名的執念,這種執念就像是她對學習和舞蹈一樣的,除非達到了目的,否則是不會罷休的。


    而現在,她突然很想吃舞居閣旁邊那條小巷裏特有的z市小吃,欲望很強烈。


    她現在心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小人說去吧,反正家裏也沒吃的。而另一個小人則說,別去了,太遠了,而且也沒人陪著一起吃。


    兩個小人就這麽在她心裏掐了起來,一邊是去一邊是不去,十分糾結。


    而最後,到底敗給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迅速回房間換了個衣服,拿了鑰匙手機鎖了門就走了。


    她想,現在她最好自己一個人,誰也不要煩她,她難受的時候想要一個人靜靜。也不叫已經放假了的任琦琦或者沈家博,她隻是想一個人待著,有了其中一個她都會覺得有些吵。


    現在不過將將六點,還算早,天氣也不錯,夕陽的餘暉還籠罩在這片大地上,仿佛給整個城市蒙上了一層金黃色的麵紗,讓它顯得神秘而又矜貴。


    童小梧搭上去楓葉湖的車,這時雖是人流量的高峰期,但現在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地鐵,公交車反而顯得不那麽受歡迎起來。所以公交車上很空,她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戴上耳機,讓自己置身於自己的世界慢慢放鬆下來。


    看著窗外的車輛和建築物極快地從眼前掠過,夜市也開始了,也有人和她一樣,出來覓食。還有的人和家人親友一起出來逛街,看著他們高高興興的樣子,嘴角微揚,也不禁和他們一樣傻笑起來。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她從未覺得那麽平靜。


    或許出來是對的。


    路上有些堵,但對現在需要時間去治愈自己的童小梧來說,即使再漫長,也不覺得不耐。所以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車就已經到站了。


    下車後,一刻也不做停留,直奔小吃街去。跨越了兩個區,終於馬上就可以嚐到很久沒吃的小吃。


    這個時間點是吃飯高峰期,她到的時候第一時間取了票,看了看前麵還需等待的十三人,心中感慨,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吃上那又爽口又過癮的東西。


    她來的這家店是一家上個世紀就存在的老店,經營者是一對夫妻,製作的是當地特有的一種小吃——皮絲卷。


    皮絲卷是由多種切成絲的配菜搭配特有的湯料和薄皮組成,吃的時候把配菜包裹在皮裏,在澆上一勺湯汁,美味異常。配菜和皮很多地方都有,可湯汁卻是獨一無二的。


    童小梧吃過很多家,但隻有這一家的皮絲卷讓她覺得最好吃,也最正宗,大約就是因為那碗湯料吧。


    等待的過程中她有些無聊,幹脆和任琦琦聊起天來。剛剛極度的悲傷已不複存在,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現在的她更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即使心裏還有一絲難受,卻沒有一開始那樣傷心到難以自持。


    和任琦琦從頭說了一遍之後,看到任琦琦不斷發過來的文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麵濃濃的氣憤和心疼。


    見對麵似乎有爆發的跡象也讓她不得不發過去安慰,讓對麵的人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後的任琦琦問她:你在哪?


    她還是有些擔心童小梧,明白這人雖然看著大大咧咧,實際上敏感的要死,稍微察覺到不對,就喜歡把自己蜷縮起來,不讓別人知道。


    她也知道童小梧家的氛圍,儼然就是一副‘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的情況,這個時候,要是沒人在她身邊,難免保不準她不會多想。


    童小梧沒有想到任琦琦想的那麽多,隻老實說自己在小吃街等吃的。


    原本還擔心她會把自己縮在殼裏的任琦琦見此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已經不在意了,居然還有心情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吃東西。


    虧她還擔心了這麽久!


    而且,吃東西也就算了,居然還悄悄的!不帶她一起!這一點,對於一個喜歡吃的人來說這就很過分了。


    於是二話不說,告訴她等著後就出門向童小梧的所在地前進。


    ------題外話------


    朋友相處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和尊重,其實李敏華這樣的“朋友”是真實存在的,她偏激,但是對人也很好,隻是她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以自己為中心,這樣的相處真的會很累~


    ps今天沒有二更,也謝謝一直看我書的小可愛~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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