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梧第二天起床時已經快九點了,頂著黑眼圈,臉色有些差,精神萎靡去廚房找了些吃的,隨便應付幾口,食之無味。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糾結太多也不能思考太久。


    事實證明,這種事情以後不能沾染上,會嚴重影響她的思緒。


    甩開腦海裏一切亂七八糟的,盯著看了很久,總算壓下了心中的悸動。靜下心後的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些事,不知不覺沉浸在書海裏,再加上戴著耳機,就連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也沒注意。


    童父放好東西後,推開童小梧房間見她低著頭在看書,隨即輕聲將門帶上出去了。


    童小梧在做作業,挺難的數學,想了半天實在不知道思路在哪兒,索性放下筆決定先放鬆一下。


    收回留在數學題裏的思緒後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房間外的響動,她心下一動,顧不及麵前的題目,推開椅子就往外跑。


    果然,許久沒見麵的父母正在廚房忙活著。


    “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童小梧上前一把抱住童母,也不顧及現在的母親正在洗著菜。


    “你小心點!水濺到你了!”猝不及防被她抱住腰,童母慌忙著把水關了,拉開她後接著忙著道,“剛到不久,你爸見你在學習,就沒打擾你。”


    “是啊!看你那麽認真都不忍心打擾你,又怕你餓著,就趕緊來給你做飯來了。”童父熟練的把鍋裏的菜裝盤,笑道。


    “那你們回來怎麽不提前和我說呀,這麽突然。”


    “我和你爸爸原本也沒打算今天回來的,但是你爸爸說很久沒見你了,現在回來估計還能陪你一會,就回來了。”說完,用手肘推了推童小梧,“你先出去,還有一會兒,馬上就吃飯了。”


    童小梧順著她的力道退出廚房,看著許久未見的父母和這個場景,童小梧抿著嘴笑著跑到沙發邊坐著。


    她很開心。


    如童母所說,不過一會兒,菜就全部上桌了,一家人靜靜享受著這難得的幸福時光。


    他們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所以一邊吃飯,童父一邊問道:“我和你媽媽最近在想,要不要送你出國,你是怎麽想的?”


    童小梧拿筷子的手一頓,心裏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說到這個,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沒什麽想法,聽你們的吧。”


    童母皺了皺眉頭,“你要有點主見,別什麽都聽我們的,你也是個大孩子了。我們現在也在征求你的意見和想法,也沒有想好怎麽安排。”


    “我……”童小梧放下碗,看著他們,眼神極其認真,“我其實不太願意去國外,我就想在國內上個大學,我不想離你們太遠。”


    聞言,童父和童母心裏不覺有些心疼和愧疚。一直以來,他和妻子經常在外麵跑,極少長時間在家,也就不經常見麵。對她,他們是愧疚的,自覺虧欠了她。


    童父本就是一個十分溫潤的人,聽到自己唯一的女兒這麽說,心裏也舍不得,眼神更加溫柔。


    “我們也隻是提一提,想著如果你要是想去外麵看看,那咱們就提前準備,讓你和家博一起。既然你沒這個想法,那就算了,雖然現在我和你媽媽一個月裏和你也見不了幾麵,但好歹也能隨時見著,要是去了國外……”


    “等等!爸,沈家博要去國外?”


    “是啊,家博沒和你說?他這邊高三結束就去,你舅舅他們好像也在聯係學校了。”


    “現在才高二上呢!為什麽這麽早就準備這些。”


    “這不是早準備早放心嗎!”童母接話道,“他是男孩子,以後承擔的東西更多,雖然爸爸媽媽也想讓你去外麵看看,但我更加願意尊重你的選擇。”


    “這些我都明白,但我還是想留在這裏,暫時不想出國。”


    “那咱們就暫時不出國,以後想去了,咱們再去好不好?”


    “謝謝爸爸!”童小梧甜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想,雖然父母對自己嚴厲了一點,但是他們足夠的尊重自己,至少在大事情上從來沒有強迫過她。


    對於沈家博要出國的這件事,童小梧心裏一直惦記著,她決定等一中放周末了當麵問。她和她們也很久沒見了,幹脆到時候她和任琦琦還有他三個人一起聚一聚,正好可以問清楚一些。


    終於熬到一中的“探親假”了,童小梧在舞居閣這邊和孫雅請了個假,坐上車直奔目的地去。看著童小梧飛快離開的背影,剛出校門的王澤嘖嘖幾聲,抬手碰了碰身邊的某人,問道:


    “那個是不是童小梧啊?跑那麽快幹嘛去?”


    早就看到對方的徐賦抬眼看了看那個背影,心裏雖然也是滿心疑惑,皺了皺眉頭,漠然說了聲無聊後,若無其事朝著車站走去。


    習慣了早點來就可以看見那道身影,和她等著同一輛公交,看她坐在不遠處。卻突然不知道要去做什麽,以至於改路線了,怎麽也不習慣。


    童小梧可沒有時間去管身後的王澤和徐賦,她和那倆人約好了時間地點,要快點趕過去。


    三個人約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實驗一中——他們三人的母校。自然不是學校,而是學校後麵他們三個人經常吃的小飯店。


    任琦琦和沈家博離這裏近,等童小梧到的時候兩人似乎已經在這裏坐了很久了,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注意著門邊,見到她出現時,對她招了招手。


    “路上有點堵車,還好你們還沒點菜。”


    “什麽啊,我們已經點好了,就等你來然後上菜了。”說著沈家博對著老板喊了句:“老板上菜!這桌人齊了。”


    三人以前是這裏的常客,又長得好看,老板早就對幾人十分熟悉了。再加上有沈家博這個健談的人存在,即使已經從實驗一畢業一年多了,但老板對他們仨記憶絲毫不因為客流量大而忘記。


    老板動作很快,不過幾分鍾,熱騰騰的飯菜就端上桌,看著自己喜歡的菜,童小梧直呼兩人夠義氣,居然會點自己喜歡吃的菜。


    一樣又一樣慢慢端上桌,童小梧食欲大開,味蕾間的刺激讓她暫時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吃飯而是找沈家博說正經事的。


    顯然兩人也不知道童小梧約他們的真正目的,也沒開口。吃過一半,童小梧覺得自己的胃好像不那麽饑渴了,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聽說你要去國外?怎麽沒沒聽你說過啊。”


    “還在考慮,還沒有完整的計劃出來,就想著過段時間和你們說。”這件事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接著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臉上十分平靜,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想好去哪兒了嗎?”任琦琦問道。


    沈家博搖搖頭,道:“還在考慮。”


    “會不會選擇和家浚哥一個地方?”童小梧側頭問道,她說的是沈家博的大哥沈家浚,目前在加拿大留學。


    “應該不會,即使他們想,我也不太願意。我可不想在這裏受到他們的製約,在國外又要看他的臭臉,每天都對著他,我可受不了。”


    “家浚哥隻是不愛說話了一點,哪有你說的那麽恐怖。”


    沈家博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不屑道:“他對你和對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自家大哥,平時根本不像是自己的親大哥,更像童小梧的。妹妹受哥哥的喜愛他能理解,畢竟聽說當初自家大哥在知道母親有二胎時,天天盼著是一個妹妹,沒想到迎來的卻是自己。


    失落之情可想而知。


    一想到自己大哥還是小小一個孩子的時候,擺著臭臉,看著自己是個男孩兒,光想想沈家博都覺得高興。


    “姑父和姑姑怎麽想的,有沒有打算把你也送出國學習。”


    “我拒絕了,我挺想在這裏念大學的,他們也尊重我的想法。”


    沈家博點點頭,道:“也好,免得出去受了委屈沒人幫你出頭。”


    聽此,童小梧就不高興了,什麽叫受了委屈沒人出頭?說得好像她經常被人欺負一樣。忍不住出口反駁,和沈家博像平時一樣貧了起來。


    聽到兩人嘻嘻哈哈的開始鬧起來,任琦琦沉默良久,心裏有些躊躇,“其實……我家裏可能也要讓我出去學習。”


    童小梧一愣,對於任琦琦也要出國的事,有些震驚,卻又覺得這件事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可能會接著學習樂器,我也還在考慮。這次如果丸子你不提,我可能也會找一個時間和你們說這件事。如果真的決定了,可能接下來的時間會有些忙,到時候可能就很少見麵了。”


    聞言,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這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有些事無能為力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大約就是長大的悲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倒想把時間停留在以前,至少那時候三個人還不用考慮這些讓人難受的事。


    想到以後再難見麵,麵前的美食頓時失去了原本的滋味。感覺到童小梧心態的變化,最了解她的兩個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呢?遂道:


    “沒事的,放了假也還可以見麵啊!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一年多嗎?”


    “是啊,時間還早呢,我和他也隻是先和你說一聲,最後結果還不一定呢!”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有點接受不了你們突然都離開。”童小梧低著頭,聲音小小的,像是有些哽咽。


    她現在是真的接受不了這兩個消息,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說出國就出國,心裏的不舍是一定的,雖然明白分別是一定的,就算上了大學,三人也不一定會在一所學校,可至少還在同一片天空下,要是去了國外,不隻是距離更遠,時間差也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任琦琦哭笑不得,趕緊安慰道:“想什麽呢?都說了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不知道你在難受什麽?別弄的像生離死別一樣好不好?”


    “舍不得我們那現在還不如好好對我們呢!不如幫我們把這些肉吃了,多吃一點。”說著,夾了一筷子的肉到她碗裏。


    被沈家博一打岔,不禁衝淡了不少心裏的鬱悶,故作不滿道:“你就是想讓我長胖!和你們說,進入冬天後,我都長胖三四斤了!我感覺我都穿不上舞蹈服了。”


    “胖點好,你還是有些偏瘦了。”任琦琦也給童小梧夾了塊魚肉,笑道。


    童小梧撇了他們一眼,“得了吧,要是我穿不上那些舞蹈服裝了,我就找你們算賬。”說著,咬了一口碗裏的魚肉。


    兩人也不管到時候會不會真的找他們算賬,隻要現在不糾結剛剛幾人說的那些話題就行,自然滿口答應。


    小時候渴望長大,長大後卻發現還是兒時好。無憂無慮,不用思考未來,不用擔憂明天,隻要每天開開心心,學習該學習的,完成該完成的,再美美睡一覺。那是小時候的生活,而現在才明白兒時的時光才是最令人向往的日子。


    童小梧不是悲觀的人,如任琦琦和沈家博所說,離分別的日子還有一年半,還不如好好珍惜現在。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馬上要期末了,每科老師的作業也逐漸增加,分不出閑心去思考距離太久的事。


    進入十二月中旬,b市越來越冷,可即使是寒風淩冽,也擋不住男孩兒們對球類運動的喜愛。隻要有時間,他們就會約上三兩個好友,帶著籃球、乒乓球、羽毛球等向運動場前進。


    童小梧以前一直不理解,他們是怎麽利用有限的精力,完成每天高強度的學習?


    但經曆過出國事件後她才知道,這一類人並不是有比她更多的時間,而是他們根本不在乎學校裏所謂的成績。通常他們不是等著畢業後去國外,就是家裏請有家庭教師,對於課堂上的知識傳播,他們早就了然於心。


    徐賦天氣冷的時候,不太願意和王澤他們去運動場。比起去吹風,不如在教室吹著空調看書,而後他的座位調換到窗邊後,視力極好的他才發現,在教室,不僅僅有書可以看。


    上課鈴響了很久後,才見王澤劉舟舟幾人急匆匆的走進教室,身後還跟著這節課的老師。幾人帶著一股風回到自己的座位,王澤坐下喝了口水後,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見對方如以前一樣皺著眉頭看過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和他說。


    遂趕緊說了句不小心碰到了。


    徐賦不戳穿他拙劣的謊言,估計這人就是閑的,沒事找事,也不再理會他,拿出這堂課的書和資料看起來。


    王澤前麵就是王令玉,輕輕推了推對方的椅子,見她小幅度轉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咱們班元旦聯歡出了什麽節目?”


    “怎麽?常荏荏尹寧和朱之暢三個人報了舞蹈。”王令玉靠在靠椅上,一邊注意著老師一邊道。


    王澤前伏,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才聽清了她說的內容。


    “啊?我剛剛聽16班的人說,童小梧報了一個節目,我估計她也會跳舞,到時候說不定咱們會撞上他們班。”


    “這個……”王令玉正打算說話,講台上就傳來老師啪啪拍講台的聲音,還伴隨著他無奈的聲音:“說話的同學,下課再說可以嗎?馬上就講重點了!好好聽。”


    見此,兩人匆忙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趕緊坐正,翻開書認真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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