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幸子小姐應該是出身日本上層社會的家庭,無論言談舉止,都顯得端莊得體,落落大方。但是這次事情,她對我們土建工程沒有任何防護和警示的措施表示非常不滿。


    幸子小姐的英語相當標準,一點日本人特有的口音都沒有,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要是麵對其他人這種質疑的語氣。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懟回去,因為我們這個溝的路由很偏,基本上沒擋住主要道路,沒什麽人往這邊走。而且這白天視野這麽好。隻要不是瞎子,都可以很清楚看到我們的溝和旁邊堆的土,這就是最好的標識啊。再說了,就算我們放了警示牌,熊孩子要在這上麵跑來跑去,掉進去我們也沒辦法。


    但是麵對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我的態度一點都硬不起來。隻能苦笑道


    “幸子小姐,我們確實做的有不對的地方。我覺得最好還是你去和學生們說一下,這邊在施工,請不要往這邊跑。我們明天就能完工,把所有的溝回填複原了。不過你放心,今天我會一直守在這裏,提醒那些靠近的學生。而且我會等到所有學生都離開學校才走。再出現問題我會負責的。”


    我看著她美麗白皙的麵容又堅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igiveyoumyword!“(我保證!)


    她看我說的這麽斬釘截鐵,才露出了笑容,又對我鞠了一躬。


    “那就麻煩您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被這笑容融化了。我呆了很久,直到她走了很久以後以後才發現,我是這麽渴望和她再次相遇。但是真正遇到了以後,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緊張的沒有主動去再多了解她一點。


    我正在懊惱的時候,麻煩來了。有一個黑人民工,自己工作完成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就罷工不幹。他的理由是土太硬了,挖不動,要加錢才繼續幹。


    我承認,當地有些地方的土確實硬,而且還很黏。黑人全力一鋤頭下去,也隻能挖個2,3厘米深。一個全新的金剛鋤頭,使用不到2個月就能磨掉五分之4的體積。一般的黑人都幹不了這挖溝的活。即使是最強壯的黑人遇到這種最硬的土,一天也挖不了幾米。


    我來到那個黑人的工作區,確認了一下堅硬的土質,看著黑人懇求的眼神。我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價格不會變!你隻有完成工作才能拿到工錢。”


    那個黑人民工很激動的解釋,我卻始終不為所動。氣的黑人把工具往旁邊一丟,抱著頭坐在地上不理我。


    這不是我心狠刻薄。而是我太了解黑人的習性。今天你看他可憐上調了工作的單價。明天我們所有的黑人民工都會知道這個事情,所有的人都會要求漲價。不漲價他們就罷工。從而引起後續工程成本整體的提升。所以麵對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鬆口。這個黑人這次遇到很硬的土質,但是下次可能是別人遇到硬土質,運氣好不好長期來看對他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但是黑人民工帶了頭,其他幾個黑人看我們這樣,手上的活也慢了起來。都等著看我們這邊的結果。情況也越來越嚴峻。


    我站在那裏不說話,正在思考對策,突然聽到操場那邊爆發出巨大的聲浪和電視的聲音。我想,應該是下午世界杯的比賽開始了。不過比起看比賽,我還是更關心怎麽解決當前的麻煩。


    正當我和黑人民工僵持的時候,上次遇到的韓國男生出現了,他也匆匆的往操場那邊走。我很禮貌地和他揮手致意。


    他愣了一下,在我旁邊停了下來


    “你是上次那個中國人。”


    我點了點頭,主動介紹起自己。那個韓國男生告訴我他的名字,韓國發音我讀不準,反正按中文的模糊的念法他應該叫金正爽。我念了幾遍他的名字,不禁笑了起來,這名字真逗!金老師看著我詭異的笑容,眼神裏充滿了疑問。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往操場那邊一指,笑道


    “金老師準備去看球嗎?”


    他點了點頭,傲然說


    “是啊!我很喜歡足球。”


    “韓國隊的實力很不錯,今天晚上你們國家最後一場小組賽決定是否出線,我很看好韓國隊。”我順著他的話恭維了一句


    他帶一種莫名的笑容對我說


    “中國隊也是亞洲強隊,可惜這次沒有進世界杯。我還想著能看到中韓在世界杯上交手呢!”


    他提到中國足球隊,讓我覺得很難堪。我覺得他這句話完全是在諷刺中國隊常年遇韓必敗的事實吧!不然怎麽說想在世界杯上遇到中國,這不是覺得中國足球隊就是一盤菜嗎?我心裏有點火,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所以這次世界杯沒有球隊能進中國隊的球。”


    他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明白我在說笑話,嘿嘿一笑便告辭去看球去了。我對他的印象頓時差了許多。都是黃皮膚的亞洲人,有必要在我麵前秀優越感?韓國足球在世界杯上算個屁啊?金正爽這家夥,我不知道他在爽什麽,反正我看他挺不爽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我不時勸說黑人繼續工作。但是黑人總是要求加錢再幹。


    他反複提到他是為我工作,我是大boss,應該按照工作的難度給他加錢。我解釋這是公司的項目,我一個小督導無權決定價格,但是他不這樣認為。


    一次又一次溝通失敗讓我煩躁無比,最後一次當他又提到為我工作的時候。


    我大喊一聲:no!你不是為我工作。


    “哎!?“


    “你是為他們工作!”我突生急智,把手指指向遠處的學生。


    黑人民工一臉懵逼,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學生。


    我向一個附近經過的黑人學生致意,把他喊到身邊,我拉著學生的手說道


    “小朋友,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麽嗎?”


    黑人小學生搖了搖頭。


    我給他解釋道


    “這是你們國家電信的工程,將來你們學校會連上互聯網,你們可以在學校裏麵通過互聯網聊天,交友,學習,遊戲,聽音樂,看電影.....你想不想這一天早點到來?”


    黑人小學生使勁的點頭。


    然後,我對他說


    “現在這位黑人叔叔很累,如果他沒法完成自己的工作的話,這個工程就沒辦法完工。他需要你給他一點鼓勵。你能幫下忙嗎?”


    小學生不明白我的鼓勵是什麽意思,隻能呆呆的看著黑人民工。


    被小學生這麽盯著看了一會,黑人民工覺得很不好意思,他不是很情願的又拿起了工具,繼續工作起來。


    “goodboy!”我拍了拍小學生的肩膀,讓他離開了。我對著黑人民工露出讚許的微笑,心想回去就把你開除!以後再不用你了!


    等到所有工人結束工作的時候,天色還算早,我給每一個民工簽字,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學校,自己卻依舊守在溝渠旁邊,看著有靠近的學生就大聲警示,讓他們不要靠近。即使不遠有球賽,我也沒打算過去看一下,就這樣一個人守著工地。我遵守自己的諾言,也暗暗地期望著能再次遇到幸子小姐。


    天色已經很晚,落日的餘暉隻剩一點金黃在天邊。學校所有的學生已經離開,我也算完成了對她的承諾。公司大概是發現我遲遲不回,派了韋工和車過來接我。


    韋工一看到我就囔囔


    “你怎麽還不回去啊!柯經理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學校剛才有人說停電了,我看溝裏有線纜的皮被挖破了,所以幫他們檢查了一下,還好停電和我們沒關係。“我隨便編了一個理由,然後滿臉失望的上了車。


    剛才我看到幸子小姐了。她和韓國人一起走出學校,她們確實是完美的一對,雖然我沒看到過她們牽過手或者其他的親密舉動。


    不知道幸子有沒有注意到我,那時我在夕陽下的身影應該很帥,畢竟草帽加一身民工裝,帥的像個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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