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經理回國的前一晚,整個駐地都很熱鬧。要回國的人收拾東西,激動的和國內打電話通知自己的歸期。不回去的人也在想辦法塞些東西要他們幫忙帶回去。


    柯經理交給我一些美金作為這段時間的生活和工程費用。這筆錢如果換成當地幣足有數千萬之多。我仔細數著錢,心裏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我一不小心在非州就成了千萬富翁了。接下來每天支出各種房租,飲食,工程費用,我經手的錢一天會有幾十萬當地幣上下。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我收好錢回到自己房間裏,把錢放到箱子裏鎖好。小楊在旁邊一直和女朋友打著電話,聊得是如饑似渴,好像一刻都等不了的樣子。我笑了笑,這邊電信的資費雖然也貴,但是比國內設計的合理多了。國內當時無論哪家運營商,都是按分鍾來收費;而非洲大部分國家是6秒計一次費。國內雖然表麵上是單向收費,但是有漫遊費,長途費。而非洲這邊則是真正的單向收費,就算打國際長途的價格也隻比打本地高一倍而已。我是真的覺得在這邊每月的電話費支出比國內要少。


    看到小楊聊得這麽開心。我也忍不住掏出電話,撥通了蓉兒的號碼。


    等了一會,電話那頭傳來了蓉兒的清脆的聲音。


    “喂!幹嘛啊!”


    聽到她的聲音,我竟然感覺到心很慌,


    “沒事!就是想找你聊下天。你有沒有空?”


    “沒空沒空!我正忙著看書呢?你沒事我就掛了。”出了意料的,蓉兒沒給我一點好臉色,囔著就準備掛電話。


    我臉一黑,但是還是厚著臉皮哀求道:


    “別別別!就耽誤你一分鍾可以嗎?就一分鍾!”


    蓉兒那邊猶豫了一會,語氣稍微變得溫柔點道:


    “好吧!就一分鍾。我馬上要考試了,你有事快說,別再騷擾我了。”


    我苦笑著拿著電話,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想在這個時候聽聽她的聲音,我隨口問道:


    “你準備考什麽?什麽時候考啊?”


    她那邊似乎在翻著書,沙沙的響聲隨著回應一起傳了過來。


    “我要考雅思,已經預約了後天。這兩天我在做最後的準備。你就不要來找我了。有事等考完了再說好嗎?”


    我聽著她的回答,心裏有點難受,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她的態度就變得這麽冷淡。難道那一晚就隻是一時激情嗎?我穩定了下情緒,笑著說:


    “你在那裏考試啊?什麽時間?我到時候用車送你過去吧!”


    電話那頭又是安靜了好一會,蓉兒才答道:


    “好吧!後天早上八點,你過來接我吧!我去市中心的xx辦公樓考試。”


    掛了電話,我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剛剛拿到錢的興奮一掃而空。幸子長的很漂亮人又溫柔,學曆高家庭環境好,可她有未婚夫,我再怎麽喜歡也不會去打她的主意。蓉兒人機靈可愛,性格大膽直爽深深地吸引了我。特別是那一晚,讓我們關係更進了一步。可現在卻突然對我冷淡了起來,讓我變得無所適從。


    正在我鬱悶的時候,小楊聊完電話,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他轉頭對我說道:


    “你上次買的藍寶石要不就賣給我吧!反正你呆在這邊,有機會再去買一顆唄!”


    我沉著臉搖搖頭,這寶石可是我省吃儉用快一個月才買的。它象征著我心裏最珍貴,我怎麽會隨便把它賣給別人。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他的要求,說道:


    “其實你能回去陪她,比買什麽貴重禮物都好。我這是準備送給我最愛的人的寶貝。你就別動心思了。”


    他嘿嘿一笑,問我:


    “那這個藍寶石你準備送給誰啊?是剛才你打電話的那個美女嗎?”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胡亂搪塞過去。我們這種常年漂泊在外的人,有時連感情都不敢輕易付出。即使開始雙方有好感,可最後又有多少女生願意接受自己的另外一半長期與自己天各一方呢?一個個壯觀的項目底下,往往埋葬了無數人的青春和感情。這也是工程這行人員流動性特別大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柯經理就帶著回國的6個人和我一起乘車前往機場。出門前芭芭拉像是知道了什麽,盯著離去的幾個人,口裏嗚嗚低鳴。其中有喜歡狗的同事,走前還回來抱了一下芭芭拉,在它麵前放了一個熟雞蛋。可芭芭拉完全沒有看食物一眼,尾巴也是耷拉著甩在地上。它對我們是有感情的,隻是不知道有些人從今一別,便會相隔萬裏,今生再難相見。


    公司的幾輛車滿載著人和行李在路上奔馳,沿途還看到幾輛塗滿標語帶著巨大音響的皮卡從旁經過。這些車上站滿黑人,一邊喊著口號一邊隨著音樂扭動著身體。


    柯經理見過識廣,他看了一眼後,說道:


    “這應該是總統所在政黨的宣傳車,他們通過這樣的方式在為今年的大選造勢。”


    後麵的一個同事看著笑了起來,道:


    “這樣的宣傳真是搞笑,黑人國家的選舉真是兒戲。”


    柯經理看著遠去的宣傳車,說道:


    “非洲的選舉也就是做個樣子給世界其他國家看看而已,真靠公平的選舉,這些國家早亂套了。”


    “為什麽呢?”我奇怪的問道。


    “因為非洲表麵雖然是獨立的國家,可是他們的農業經濟工業命脈大多受製於其他國家,通信企業都是歐洲財團控股,銀行全部都是英法國家財團控製,軍事裝備靠美國援助,農業靠美國和中國援助。工業高端產品被歐美壟斷,低端輕工業品被我們國家壟斷。民族企業根本沒有生存空間。在這種情況下


    誰能代表財團的利益誰就能上台執政。誰不聽話,立刻就能扶持一個反對勢力把你趕下台。這個國家的總統雖然掌握軍隊,但情況也強不到哪裏去。”


    我們閑聊了一會到了機場,回國的眾人興奮地拖著行李進了海關。柯經理是最後一個進去的,走前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這段時間注意安全,他會盡快回來,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去他永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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