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開始酗酒,開始打罵責備千雪,小女孩明明做的很好,本來就是一教就會,但罪惡感與壓力已經讓千月喘不過氣來,她隻能用力疏遠千雪,推開這個陽光溫暖的女孩,自己去擁抱黑暗。


    她甚至不想再教導這個天賦異稟的天才,千月不想讓千雪走上自己的路。成為一件殺人的兵器。


    千雪很難理解,以往那麽溫柔的千月師傅竟然疏離了她,第一次打了她,第一次告訴她的劍道如此的低劣。


    以前的千月師傅站在那裏就好像一柄出鞘的劍,讓人不敢直視,現在的千月每天都醉的像一灘爛泥……


    每天清理千月老師的嘔吐物,給她洗酒氣熏天的衣服和調製解酒湯,這成了千雪每天晚上必須做的事。


    直到有一天,千雪偷聽了長輩們的討論,她得知了真相,甚至更多……


    深夜,日野家的小少爺被千雪騙到了家裏,女孩親手割掉了少爺的頭顱,那一刀的鋒利震撼人心。


    人頭擺在醉酒沉睡的千月床頭,千雪就像以往那樣,抱住了千月,縮成一團,像一隻小狗一樣,側躺在老師的一邊。


    千雪是在千月的顫抖中醒來的,她呆住了,她望著小少爺的頭顱,身子發顫,說不出話來,千月第一眼就認出了頭顱的主人是誰,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是誰做的。千雪的殘忍讓她震驚。


    “千月老師……你和我的命運是一樣的呢,爸爸媽媽也叛變了日野家,被族長伯伯殺掉了……”


    “你在說什麽?千雪,你聽誰說的!”


    千月愕然,她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甚至有些時候懷疑自己與家族是否有血緣關係,懷疑自己是家族從某些訓練基地中帶回來的,她的身高和這個普遍中等身材的家族實在不符。


    “老頭子說的呀!他們準備把你做成一件兵器呢……我不想讓千月老師成為兵器。”千雪的眼睛睫毛很長,撲閃著大眼睛聲音天真無邪。


    “家主……殺掉了……我的爸爸媽媽……”千月嘴唇翕動,眼神露出驚恐,女劍聖已經瀕臨崩潰。


    “族老們在悄悄討論呢!他們說千月老師會是個禍害,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會為家族帶來威脅。他們還說我會是個小禍害呢……沒關係的,千月老師!我已經原諒你了呢……”千雪一臉天真無邪,帶著陽光溫暖的笑容。


    “可是我覺得千月老師不會原諒族長伯伯,他讓你失去親人……我也無法原諒他呢,所以,這個!”千雪抱起了少族長的人頭,那人頭上的血液已經幹涸,女孩用下顎抵住人頭的頭頂,對著千月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讓族長伯伯也失去親人,這樣就公平了!”千雪眼睛亮晶晶的。


    “爸爸媽媽……被老師……殺掉的!”千月終於明白,這簡直像一種詛咒的宿命,從她自己的親人,到可憐的千雪。


    “你,知道了,是我殺掉的你的雙親!”顫抖的身影問道。


    “嗯,我在剛見到千月老師的時候就知道了呢,是少爺告訴我的……他說你會像殺掉爸爸媽媽一樣殺掉我呢!我才不信他,他就是個愛哭鬼……”千雪晃了晃手裏的人頭:


    “雖然很生氣,剛開始想殺掉你呢……但千月老師把我當成了親人,我當然原諒自己的親人咯!”


    千月經曆了驚駭,惶恐,震撼。最後是感動與悔恨的淚水,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家族的冷酷,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一把抱住了千雪:“千雪……去把身上的血衣換掉,然後……老師給你上最後一課!”


    她的聲音已經冰寒徹骨,她已經對日野家絕望,這種師生情誼代替父母親情的製度太可怕,她是被選中的最優潛力的孩子,千雪也是,她們在家族的眼中不是人,是一柄劍,是最鋒利的武器,如今,這把劍對準了日野家。


    日野家屹立於不朽家族中的根本,劍道的天才,曆任最強的劍聖,在日野家主的門上留下了一張紙條:想要兒子,獨自一人來家族故居湖心亭……


    那一戰千月隻出了一招,日野族長也隻出了一劍,同樣的招式,同樣的拔刀斬。他們一脈相承……


    收劍回鞘,日夜族長脖頸噴灑出大片熱血,死屍栽倒,日野家眾人皆驚。


    皓月當空,麗人如月,肌膚勝雪,白衣染血。


    千雪平靜的在陰影裏看著千月那張英氣的麵龐,純白的和服上綻放了點點梅花,她在笑。


    一柄妖刀突兀出現在千月背後,接著刺穿了千月的胸膛,一個忍著裝扮的男人從空氣中好似水墨暈染一樣出現。


    那是村正!手合會的五根手指之一,他最近正在日野家做客,商討一單大買賣。關於獸的買賣……


    千雪撲到千月身邊時,她隻看到老師彌留之際,那擔憂的眼神,帶著一絲埋怨,埋怨自己不該出來。


    喬齊看到這裏歎息一聲,這種價值觀太可怕,為了培養高手,這種犧牲太過不值……


    手合會靠著村正的出手拿到了足夠的利益,他們留下了一個石頭棺槨。千雪被封進了這個浸滿血的石棺,那裏有一頭獸,他們借此要製造黑空,受他們控製的黑空。


    這頭獸本來是為千月準備的,在之前,千月已經數次進入石棺體會那份力量,她的精神在與獸接觸時,一部分保留在了那種神奇的石頭中。


    千月的意識奇跡的進入了千雪的精神世界,她用強大的劍道戰勝了初生的獸,把它封印在意識大海中,她和千雪心靈交流,抽取獸的力量給千雪,兩人的心靈已經不分彼此。


    千雪在日野家繼續生活,把自己的內心藏的更深了,隻有和心靈中的千月溝通時,才能讓她打開心扉。


    “請不要殺死千雪,我可以不做抵抗讓你吃掉……”千月在苦苦哀求。喬齊的精神體從她的人格中收回。


    “你太弱了,我並不需要你的意識!我需要你擊敗獸,抽取它力量的辦法。”喬齊提出條件。


    千月的海水凝聚的身軀,分出一股,帶給了喬齊一些信息,這是心靈間的傳輸,一瞬間就完完本本的接收到了關於獸的一切。


    “你們可以離開,在我需要時,帶她來見我!”喬齊分出一絲意識體留在這個精神世界中,但就著一絲意識,也遠遠強過千月的力量,這是本質的區別。


    “謝謝你……帶走了那些怨念……讓我們不再受殺戮折磨。”千月彎腰施禮。


    喬齊轉身離開,擺手示意。


    現實世界,剛才發生在精神世界的一切也隻有短短數秒,心靈的交流與思維的活動何其之快,而且喬齊還分出心神在外界,他的手臂還緊緊箍著千雪。


    “我見到了千月!她付出的代價換來了你的命,所以,現在給我滾……”


    千雪的臉變得蒼白,她的眼睛裏湧出了淚水,嘴唇翕動:


    “千月老師……你把千月老師怎麽?”千雪像一頭暴躁的野獸,表情猙獰,捧刀便刺。


    “?”


    喬齊楞了一下,這是要鬧哪樣,不是談好了嗎。


    接著手上一輕,眼前的女孩消失不見。心靈感應中,一個快到視線無法捕捉的身影正在快速遠去。


    “千月的精神力量不簡單啊,竟然能強行控製千雪……”


    喬齊搖頭歎息,這是個活脫脫的精神病啊,那些記憶中的畫麵讓人不寒而栗,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已經不像常人。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


    喬齊眼中燃起火焰,盯住了渾身是傷,小山一般的巨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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