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為什麽沒來接我?”靈兒一進門就搖著他的胳膊說。


    x-man定在那裏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呃,靈兒,叔叔累了,讓他多休息一下。”我打斷靈兒,因為這麽詭異的事情,實在沒辦法和孩子解釋清楚。


    我伸手將他張開的雙眼合上,他仍舊一動不動。我試著攔腰抱著他想放進次臥,可是他實在太重了,我用過盡全力不過讓他在沙發上移動了幾個厘米。我一轉身卻發現,他眼睛又睜的滾圓,不得已,隻能那塊布蓋在他頭上。


    我騙不了自己,清晨我是幻想著中西合璧的早餐醒來的。我睜開眼發現習慣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東西。在日積月累中失去了堅強,變得依賴。


    我走出房間,x-man依舊筆挺的坐在沙發上,頭上頂著我昨晚蓋上的那塊布。總覺得不爽,伸手給他摘去了。他雙眸緊閉,鼻梁高挺,雙唇微嗑,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梁,他並未睜開雙眼,看來是徹底沒電了。我坐在茶幾上和他麵麵相對,不知道我是不是早上腦子沒有重啟的緣故,我拉起他的手,他便停在半空中,我將他五指展開,我用自己的手掌貼著他的。原來我以為自己是女漢子,長著雙粗壯的雙手,也因此一度想著若是整形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我一定將他們整成傳說中的“十指纖纖”。因為沒有哪個男生願意握一雙和自己一樣寬大堅硬的手。我認真地比了比,我的手在他的手中竟變得小鳥依人起來。我將自己的五指展開,與他十指相扣,我閉上雙眼,原來和別人十指相扣是這種感覺,似乎你永遠都在被他保護,這種無處不在的安全感,讓你覺得踏實、可靠。不知道怎的,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像是,像是胃動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才覺得昨晚我是不是做了什麽春夢,大早上才會如此荒唐。收回手,頓覺得雙頰滾燙,像是偷吃糖果的孩子被人抓住一樣,起身逃去衛生間。


    盡管沒有看到他睜眼,但我分明覺得他正咧起嘴巴嘲笑我。


    吃早餐的過程中我幾次抬頭確認他真的沒有睜眼咧嘴。我看著他的手仍然伸在胸前與我十指相扣的姿勢,我趕忙過去給他擺了個敬禮的姿勢,方才拉著靈兒上學去了。


    一路上盡是x-man的長睫毛,呼扇呼扇的,扇的心裏都有風。心裏吧,好像自從咯噔一下,到現在還在抽著筋一樣揪在那裏。


    下班的時候,我爸和靈兒已經站在單位門口了。


    “傾城啊,我帶靈兒回去住幾天,你媽過幾天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先管著靈兒。你也不小了,要是和那小夥子合得來,就發展發展。爸爸尊重你的選擇。”相必是聽了我媽的話,我爸這是來留空間給我了。


    “爸,沒事的,靈兒在我更高興。”是啊,從我給她換第一片尿布開始,她用肉肉的小腳蹬著我的手,然後將我的手指放到她嘴邊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這個孩子會和我一直生活下去。


    “姑姑,明天我會回來的,你別太想我哦!”她甜甜的笑著。


    “聽爸的。”他拍拍我的肩膀,牽著靈兒離開了。


    日子仿佛又恢複了平靜,幹點什麽呢?已經深秋了,葉子落了一地,我塞著耳機走在秋風起舞的街上。一陣蕭瑟和清冷,我不禁裹了裹風衣。我想起大學時候的“情人坡”,每到這個季節都是穿著單薄,披著男友外套席地而坐的情侶。我一愣,大概我也到了求偶的季節了,我譏笑自己。


    路過一家蛋糕店,我已經很久沒有吃蛋糕了,甜的東西總會讓人心情愉悅。我想我需要這種甜。蛋糕店裝修的淡淡的粉紅色,我靠窗坐著,看著街上來來往往大的人們,秋風時不時的送來一陣寒冷,將門口的簾子輕輕地掀起。吃完蛋糕到星巴克點了一杯咖啡,完成手頭的一些工作,那是關於人體大腦的一些研究。我當初對這一塊不甚了解,如今也能夠和專業的腦科醫生聊上幾句。人真是神秘的生物啊,我又想起那塊沒有情感的鐵。人類的神秘大概也是因為這種叫做情感的東西才變得多彩。


    回到家已經九點了,一開燈,x-man依然是我出去時候的樣子,我忍不住笑笑將他的手放回原位。今天房間異常安靜,我將所有的燈光打開,仿佛光亮可以趕走寂寞,我固執的認為著。


    “哎!一分不少!”我嘲笑自己。將衣服從窗外收回來,一件一件的折著。我抬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的x-man,有那麽一瞬間我想,他若是個真的人該多好。


    我仍舊沒有將插頭插上,我想我也該習慣一下沒有他的生活了。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我和x-man去了洱海,我們站在海邊,他突然拉住我說“快走!”


    “為什麽?”我問。


    “因為他們都不是人!”


    可他們明明是活生生的人,隻見他們黑壓壓的襲來,我和x-man一直跑一直跑。我們躲在橋下,水沒過我們的腳,天很冷,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我害怕的哆嗦著,衣服好像要滑落了,他將衣服重新披在我肩上,然後將我摟進懷裏。我貼著他的胸膛,他的下巴就抵在我的額頭上,淡淡的胡茬若有若無的刺痛著我的皮膚,那一刻我似乎有那麽一絲心動。可夢裏我又清醒的告訴自己“他不是人,他不是人!”橋上傳來咚咚的聲音,而後又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沉重的鐵塊敲擊著橋麵。我一動,就醒了。


    我想我可能科幻片看多了。抬起頭屏保是我和靈兒的照片。我搖搖鼠標,就在睡前我才剛剛剛剛寫道:“醫學有一天也許會發達到,將一塊芯片植入一個植物人的腦中,通過電刺激產生腦電波,喚醒大腦,如果芯片中植入某個人的意識或記憶,那麽這個人在情感的刺激下,也許會激發出人類的求生欲。”


    我重新看完這段話,心想,我一個堂堂的唯物主義者,怎麽此時看起來更像個神棍。不過辛虧這個版塊叫做“大話醫學”,允許有那麽一絲不可思議。我合上電腦,腦中仍然回憶著那個夢境,我雙腳冰冷的站在水中,他將我身上的衣服披了又披。好像感覺自己的風衣也掉了,可是回頭看看好好的披在肩上,大概是做夢太真實了。我伸頭看看依然坐在沙發上的他,從櫃子裏取出一塊毛毯披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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