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請原諒我!”他起身留下一張卡準備轉身走了。


    “顧傾國!”我叫住了轉身的他,“回到現實吧,他們都不會回來了!”


    “我不會放棄的!”他說的堅定,而後轉身離去了。


    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但無論做什麽都不再會對他造成威脅。我們都長大了,再不是以前一同撒謊,一同玩鬧的年紀了。


    在醫院的日子總會讓人覺得壓抑,金煜楠一日三餐照顧的無微不至,即使通宵的夜班手術,他也不曾落下一頓。我望著近乎於殘廢的左手屢屢發呆,這不應該成為“綁架”金煜楠的工具。


    “我,想出院了!”我坐在床邊和金煜楠說。


    “為什麽?接下來的複健很重要。”他總是想讓我恢複到最好。金煜楠為我支付了所有的費用。可是醫生的工資能有多高?況且,車禍的保險費,顧傾國給我的錢,足夠我花一陣子了。


    “我會定期來的。放心吧!”我用右手收拾著東西,看著他。


    “顧傾城,讓我照顧你!”金煜楠起身拉了我的手認真的說,打斷了我手下的動作。


    “好了,金煜楠,那隻是意外,和你沒有關係!”我躲開他的手認真的說。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愧疚,而後變成了長久的沉默。


    “金煜楠,那天的場景你都看見了!如果沒有你我也會衝過去的。”我安慰他說。


    “我知道,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是這麽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他淡淡地說,在他眼裏我這些行為是怪異的。


    “不過,我從來沒問過你,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那裏?你跟蹤我?”我這才想起問他那天為什麽出現。


    “假情侶也是情侶,我本來隻是去看你的,哪想到剛到大門口就見你急匆匆的攔了車出去?我想著你不會又去做什麽疾病巷追蹤,停屍房探險之類的。於是跟了上去,哪成想一路跟到了郊外。我看你獨自上了山,又覺得姑娘家的不安全,所以幹脆跟上去了。在岔道上歇了個腳的功夫就見幾個人飛快地上了山,等我想看清楚,早就不見了蹤影。”他說的倒是清楚。


    “你啊,差點斷送了性命!”我責備道。


    “可是我從不後悔我跟過去!”他看著我堅定的說。


    聽到這話,我心裏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這是怎樣的情感驅使才能讓你無悔的邁出那一步?


    也許是看見我看著他。而後他又低下頭說:“雖然我沒想到那東西那麽厲害!”他抬起臉,我看到了眼中劃過一絲恐懼。


    是啊,誰不怕死?如今回想起來鄒倩的臨終前的樣子,仍然心有餘悸。我以為的死亡不過就是挨了一槍然後失血而死。不曾想連灰燼都沒有留下半分。


    “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我收拾著手裏的東西,說的淡然了幾分,他看了看我什麽也沒說。“所以,你不必愧疚,我撿回一條命,已經滿足了!”


    從醫院出來,金煜楠送我回了家。他把我的東西拿上來,安排好一切才離去了,連手邊的一杯水都準備的一絲不苟。我越是推辭他的付出,他越是內疚,坦然接受他反倒心安理得了不少。我坐在沙發上看他忙碌了半天,而後才離去。


    這場景是如此的相似,放佛那個時候我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看著韓劇,他卻在打掃衛生做飯。然而那個身影卻不是他。


    我想他了……


    我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地做著夢,夢到了消失的晴藍島,夢到了枯萎的寬楓林花,夢到了浮在海麵上的卡哈,我尋找著鍾星海的身影,卻怎麽也找不到。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


    “誰啊!”我懶懶的問。


    “外賣!金煜楠先生定的!”


    我被驚醒,渾身冷汗。從床上下來接了外賣。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內心的擔憂出現在夢裏,不知道老何和鍾星海如何了?克瑪納如何了?蔚藍如何了?


    披了件衣服獨自走出家門,春寒料峭,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春天異常的冷。我裹緊衣衫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來到了江邊,燈光搖曳,春花爛漫,正是好時節。江邊移植的鬱金香開的正豔,賞花的人們排著隊拍照。我繞過人群走在跑道上,路邊的櫻花開了,隨著江風散發出若有似無的香氣。


    “鍾星海,我們說過的一同來看櫻花的,如今,我卻身單影隻!”我想著那一日我同他歡快地說著春日來賞櫻花的事,他欣然答應,沒有衣服春光勝過愛人之間的承諾。


    清風吹拂,花枝顫動,片片花瓣落下,隨著光影在風中翻飛,落在我的腳邊、頭上……


    它們仿佛在告訴我,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一轉身遠處的跑道上出現了兩個身影。那是我和他,我刷著賴皮說我跑不動了,然後爬到他背上,他的背仿佛就在眼前,寬厚,溫暖。他總是笑我的無賴,卻一次也沒有把我摔下來過;我笑他的逆來順受,卻從沒有覺得這是件有損男人尊嚴的事。


    情侶之間哪有所謂的尊嚴,不過是我願意為你妥協,包容你的無理取鬧,成全你的天真幼稚,不戳穿你的謊言罷了。


    我在他眼裏是個孩子,不折不扣的孩子,可是從那天起我卻再也不會撒嬌,再也不曾幼稚,再也沒有軟弱過。


    遠遠的看到門口立了一個人,是顧傾國,他靠在牆上,卻再不是以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姐!”從那天起他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進屋吧,你不是有鑰匙嗎?”我沒有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他沒有言語,跟著我上了樓。不知道為什麽一往他總會懟我幾句,如今我們竟然變得無話可說。


    “有事嗎?”我像問一個客人一樣問他。


    “我,可能還要利用你一下。”他抬起頭看了看我說,然後將手背到了背後。


    “怎麽?如今我還有利用價值嗎?”我我戲虐的看著他,他再不是我認識的顧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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