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異常的寒冷,江邊的櫻花遲遲沒有開。我裹了外套站在冷風裏,將對麵霓虹閃爍,我白天和別人談笑風生,遊刃有餘的在各種人物場合穿梭。如今,像是卸下麵具的小醜,內心的孤獨鋪天蓋地而來。


    我越來越害怕來我們來過的地方,我曾經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想著,也許,他會從天而降,在背後深情的叫我一聲“傾城”,然而這世上哪有這麽麽多驚喜。如今的暗夜裏,我摒棄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夜涼如水,這城市似乎沒有一個讓我容身的地方。似乎走到哪裏都是他的影子,似乎我總也走不出四年前的點點滴滴。


    有時候思念久了,會變成一種習慣……


    究竟是我走不出來,還是不願走出來?久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曾想做過最愚蠢的事,將鍾星海和金煜楠放在一張紙上去做對比,金煜楠的優點遠超過鍾星海,然而有一點卻不及他。那就是我愛他,卻不愛金煜楠。


    放棄鍾星海,我終是心有不甘。


    春寒料峭,我裹了衣衫開了車去蘭陵路18號。那裏如今是屬於我的產業,老何走的時候將所有的資產,旗下的產業交給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圓形的打算。一切在我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就簽字畫押了,以至於我清醒之後床前站了不同的人找我簽字。


    一下子變成了富翁讓我多少有些不適應,其實我要的很簡單,不過是想有個小家,房子不要太大,一個愛我的老公,一個可愛的孩子。然而這一切在那一天變得渺茫而脆弱。


    “顧小姐來了!”管家張伯是我後來請來的,負責別墅的打掃。我其實是一個很懶的人,老何的這些房子,除了市區那套和這套,其他的全部交給了中介公司打理。老何的公司,交給了專門的職業經理人。


    “顧小姐,今天下午來了一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說是姓何,給您留了個地址,……哎,顧小姐,顧小姐……”我已經聽不的管家後麵的話,估計張伯也從沒見過如此慌張的我。


    是市區的公寓,我一路開車趕回市區。他是不是我也回來了,我在路邊停了停車,理了理略微淩亂的頭發,從包裏拿出口紅認真地塗好,整理好衣服。許是我太激動,手有些顫抖,我想著我們相逢時的表情,動作……


    公寓的密碼我一直沒有換過。開門,就見一個人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燈光全都亮著,清楚地看見是老何。我神情恍惚的尋找著四周。


    “老何!”我的聲音顫抖著。


    “傾城,好久不見!”老何有幾分動容,我從沒見過他哭過。然而此時的久別重逢還帶了些劫後餘生的味道,便是五味陳雜難以言表了。


    “他呢?”我和老何自然的擁抱了一下。


    “不用找了,他不會回來了!”老何的話猶如五雷轟頂,我見到他的那一刻滿心的激動順便像是回到了冰點。


    “為什麽?”我不相信,“他明明說過,要我等他!他明明說過的……”很久之前我就想過會有這種可能,然而真正的麵對起來,卻是這般的無力,像是有人生生的將你心裏的那棵草拔去了,血淋淋的……


    “傾城,我們一回到克瑪納,就發現了指揮官叛變,少數的擁政人士護著我們對抗克羅德和克裏格,但是戰爭這麽多年,我們的臣民我根本沒有休養生息的機會。”老何看看我無力的癱坐的椅子上,眼中放出暗淡的光,我知道,結果並不好,卻又迫切的想知道他怎麽樣了。


    “然後呢,然後他怎麽樣了?”


    “我們被克裏格抓了,然後關進監獄,他們在塔禮王身上尋找芯片,自知在劫難逃的塔禮王憑借顧傾國的程序,將芯片一分為二,最終,塔禮王被他們拆解,並放入到熔岩中銷毀,他們利用一半芯片在淺海裏找到了關於蔚藍的部分資料,可是太過久遠,找到也於事無補。”老何說這淚流滿麵。


    我癱軟在地上,想象著老何說的每一句話,就如同一道酷刑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他該有多痛苦?多絕望?多無助?


    “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早知道送他回克瑪納是送死,我,我又怎麽會這樣?”我的愧疚就如同劊子手一樣活活將他送入地獄。


    “不是你的錯,在地球上,死的人隻會更多,塔禮王一直和我說,這輩子他對不起的人太多,除了整個克瑪納,就是你。當初他自以為是的參加戰爭,被光雷襲擊墜落地球。如今再回去已是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老何說的滄桑,仿佛卻很久遠的事了。


    是啊,人這輩子後悔的事太多,可是又有幾件事來得及補救呢?


    “老何,你一定是騙我的。”


    “顧傾城,你該醒醒了,沒有那場戰爭哪個朝代是像電視劇裏演的,能夠反敗為勝如有神助的。”他紅著眼睛爬過來搖著淚流滿麵的我。


    “是啊……戰爭永遠都是這麽殘酷。”我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可是,老何,我不想忘了他……我,我這裏不想……”


    這四年許多的人告訴我我該開始新的戀情,我靠著那句等我等了這麽久,是因為我想著還有與他再續前緣的可能。如今他不在了,是不是說我就必須要忘記他了,因為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真的很累。我,我怕我堅持不下去……


    “傾城,等等……”老何爬起來叫住正要離去的我。我一回頭已是悲泣無聲,他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那朵寬楓林花,那朵他用肋骨做的寬楓林花。


    我顫抖的接過,它在燈光下依舊閃著高貴的紫色,如同我初見它時一般。我清楚的記得他呆在我脖子上的時候說,以後無論我走到那裏都能找到我。


    如今,我在這裏,鍾星海你又在哪裏呢?我的心裏像是缺了一塊,空蕩蕩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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