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眸中染上暖意,繼續集中精力聽著底下官員的匯報。


    直到過了午時,君墨和李洵等人才將亳州城的大致情況梳理清楚,君墨給出了一些關鍵性的指示,百廢待興的亳州城,重建指日可待。


    “後續災情還需各位費心,按照本宮剛剛的要求去做吧,明日本宮啟程回都,稟明陛下後,自當為各位大人論功行賞。”君墨聽著他們說完,下了最後的命令。


    “謝太子殿下指點,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待李洵等人退出書房,君墨轉身止住雲華輸送真氣的手,“可以了,現在輸多少真氣最終都會散掉的。”


    現在李洵他們已經走了,雲華也就放下手探了一下君墨的脈,她剛剛輸進去的真氣現在竟然一絲都不剩了,蟄伏多年的毒從心口湧向身體的各個地方,一點點侵蝕著這具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


    “我們先回房。”雲華說著就推著君墨回了臥房,現在的君墨已經不是為了偽裝而坐在輪椅上了,而是全身都陷入了巨大的傷痛中,挪動一步都牽動著全身的經脈撕扯。


    待回到雲華和君墨住的院子,雲華將君墨扶到床上,君墨麵色蒼白,緩慢的躺下去,但眼神仍然清明,“辛苦了。”


    “說這些幹什麽。”雲華取出銀針定住君墨的幾處大穴,然後拿出桌上的紙筆寫了一幅藥方。


    “冥。”雲華知道君墨的暗衛一直都在不遠處的地方,因而朝著虛空叫了一聲,冥立馬就出現在了房間外。


    “太子妃有何吩咐。”今天便是月圓之日了,冥他們也很擔心君墨的身體,薛神醫如今還沒趕到亳州,不知道主子能不能挺過去。


    “你來。”雲華頓了一下,看了一下躺在床上不複往日冷峻高傲的君墨,還是拿著藥方走了出去,掩上了門。


    床上的君墨聽到動靜,雖緊閉著雙眼,但嘴角微微揚起,她總是如此的玲瓏剔透。


    “這藥方上的藥材,你能弄來嗎?”雲華將藥方遞給冥,冥接過看了看,都是些珍稀藥草,但要弄來,問題不是很大。


    “屬下立刻去準備。”冥行了個禮便立刻消失在了院牆邊。


    雲華回了房間,君墨緊閉著雙眼,看著平靜的若一座完美的雕像,但額頭上不斷沁出的汗卻暴露出這個人正在遭受著怎樣的痛苦。


    雲華讓青兒打了盆水,裏麵放了些冰塊,雲華拿了塊毛巾沾了些冰水,微微擰幹後放到君墨的額頭上。


    君墨臉色開始透著不自然的紅色,額頭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不一會兒,冰涼的毛巾就被染熱了。


    雲華剛去換了一趟毛巾,回來的時候,君墨臉上的潮紅已經退卻,變為了一片蒼白,雲華將手搭在君墨頭上,竟然冰冷異常。


    雲華想了想,拉開被子,將君墨的手拿起,用銀針將中指劃開一個小口,紅中泛黑的血液不斷的從指尖往下淌。


    君墨體內冷熱交戰的情況暫時得到緩解,雲華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起身走向門外。


    冥回到驛館的時候已近傍晚,手裏捧著幾個大盒子,雲華正在院子裏看手上的醫書。


    “啟稟太子妃,您要的東西已經全部在這裏了。”冥將盒子放在石桌上。


    雲華打開看了看,“做的很好,我一會兒給君墨治療,你和夜在外麵守著就好。”


    “遵命。”


    房間內的大浴桶裏,水汽氤氳,君墨眉頭輕皺,仿若睡著了一般安靜的躺著,一頭青絲散落在瓷白卻充滿了力量感的臂背之後,衣裳半掩,退卻了平日的冷峻,此刻多了些撩人的意味。


    君墨恍惚間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彌漫著冰與火的空間,無邊無際,他夾在漫天的炎熱和冰冷中,幾欲窒息。


    朦朧間,察覺到一個人靠近了他,長期養成的自我防禦習慣,此時卻沒有感覺到外來的威脅,一抹淡淡的幽香,夾雜著逐步濃鬱的藥香,舒緩了他體內的疼痛。


    雲華按照比例將藥物配置好,投入浴桶內,一個時辰過後,君墨幽幽睜開了眼睛。


    “感覺好點了嗎?”雲華在一旁的軟榻上坐著,見君墨醒過來,便走了過來查看君墨的情況。


    “好多了,相較於原來,減輕了很多痛苦。”這種情況是君墨也沒有預料到的,以前毒發的時候,都是痛不欲生,他每次都將自己關在暗室裏一整夜,哪怕是薛神醫,也不能幫助他什麽。


    沒想到這一次,雲華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他竟然能在這一天保持著片刻的清醒,體內的痛苦也沒有那麽嚴重了。


    “泡了兩個時辰,足夠了,我叫人幫你穿衣服,你好好睡一覺,你今日還是睡床吧。”


    “我有些力氣了,可以自己穿,麻煩你幫我倒點水進來吧。”君墨鳳眸微揚,被水汽熏染的有些透紅的眼尾,此刻帶了些魅惑的味道。


    “好。”


    雲華端著茶水進來的時候,君墨已經自己披上了衣服,躺到了床榻上。


    看見雲華進房,便坐起了身,一身白色中衣的君墨,此刻完全不同於眾人麵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仿若是被剛才的水汽烘染上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雲華給他倒了杯水,君墨接過一飲而盡,雲華走到軟榻邊,取出一張古琴。


    “給你彈首靜眠曲,你好好睡一覺。”雲華雖不懂催眠,但她學過一些助眠的曲子。


    君墨蓋上被子,闔上雙眼,剛泡過澡,全身暖融融的,耳旁是輕撥慢撚的曲調,帶著些安定的樂意,被子上枕頭上,殘留著雲華留下的悠悠清香,整個人都被這股幽香包裹住了。


    而曾經的幾十個上百個夜晚他是怎麽度過的呢,是四周黑沉的鐵壁,是侵蝕全身的痛不欲生,漫漫長夜中,隻有一盞孤燈照著他的影子。


    君墨眼瞼微動,他何其幸運。


    沒一會兒,君墨的呼吸便逐漸平穩,雲華見君墨睡著了,便收了古琴,吹滅了蠟燭,也上了軟榻去休息。


    黑暗中,床榻上的君墨慢慢睜開眼,聽見雲華上了軟榻睡覺的聲音,鳳眸中漾開粼粼暖意,等到雲華進入睡眠後,君墨也閉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題外話------


    碼字碼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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