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董笑瑤把寶寶放進嬰兒車大步推到大門外,拿出手機給楊靜打電話,電話一通,她遏製不住怒火直接就說:


    “媽,林楊在幹活,你能扔下寶寶不管就走了,是不是太過分了。如果換作別的孩子,家長來晚了是不是有老師會帶著孩子等到家長來才走?”


    “那要另外交錢。”


    楊靜的聲音平靜得讓董笑瑤更加生氣。


    “簽協議的時候為什麽不說?”


    楊靜:“因為這裏不提供這種服務。父母不能夠按時接孩子回家,我這裏不接收。”


    “那當初為什麽要接收嬌嬌?”董笑瑤感覺被騙了。


    楊靜卻說:“嬌嬌的爸爸在這裏上班,他能按時接孩子。”


    “老狐狸!”董笑瑤衝口而出,在氣頭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楊靜冷笑說:“哼,你什麽時候也能跟我這隻老狐狸一樣精明了我就幫你帶孩子。”


    “不稀罕。”董笑瑤心想交給你還不知會被你怎麽對待呢,“我帶嬌嬌退學,明天以後都不來了。”


    楊靜頓了一下才回答:“隨便你好了。如果你能容忍你老公成為天天打遊戲的廢物。”


    董笑瑤怒道:“如果你扔下寶寶是為了改變林楊,那我寧願林楊天天打遊戲。”


    反正林楊是楊靜的兒子,廢就廢了唄。


    楊靜沉默了。


    董笑瑤心想楊靜不說話了,那就掛電話吧。


    這時楊靜又說話了:“瑤瑤,你進來。”然後掛了電話。


    董笑瑤茫然環視,聽見身後開門的聲音,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楊靜站在門口。


    楊靜看了一眼董笑瑤,示意她進去。


    董笑瑤很意外楊靜還在辦公室裏沒走,可她這個時候很生氣,不想理楊靜,扶著嬰兒車站著不動,一心等林楊幹完活了回家。


    “瑤瑤,我向你道歉。”楊靜站在門口輕聲。


    董笑瑤一愣,她這輩子還真沒有聽說過誰這麽正式地道歉過,即便那些人都有錯。錯愕過後,董笑瑤暗暗佩服楊靜這個長輩肯拉下臉跟她道歉。


    “我替嬌嬌接受了。”董笑瑤想了想,推著嬰兒車進了辦公室,她還好奇楊靜想跟她說什麽。


    楊靜看了董笑瑤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嬰兒車裏嬌嬌的臉上。


    嬌嬌已經醒了,乖巧地嘟著嘴玩著自己的口水,完全看不出曾經哭鬧過。


    楊靜似乎鬆了一口氣,對著嬌嬌慈愛地笑了笑。


    董笑瑤見楊靜不開口她也不開口。


    兩個人都沉默地看著嬌嬌,嬌嬌因為收到了關注,吐口水吐得更歡了。


    董笑瑤拿出濕巾擦掉嬌嬌流下來的口水。


    楊靜看她做得不是太熟練,伸手抓過了濕巾:“孩子玩得開心,不用那麽大力氣打斷她。輕輕擦擦就好了。”


    董笑瑤不做聲。


    楊靜把用過得濕巾扔到垃圾桶裏:“我想過了,我讓林楊一個人帶嬌嬌過分了,這藥下得太猛,連我自己都不放心,一直守著監控看,你當媽媽的見到了嬌嬌那樣心裏一定更難受。以後不會這樣了。”


    董笑瑤沒想到楊靜是個直爽的人,有錯不僅道歉還給保證,這點讓董笑瑤挺欣慰。講道理的婆婆總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強。


    不過她不說話,隻是笑了笑。婆婆畢竟不是親媽,相處時間也短,她還是矜持點看看楊靜還有什麽說的。


    “好了,你們回去吧。”


    楊靜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監控屏幕,一牆之隔的中心裏,林楊已經把所有該整理的都整理好了,正再關窗門燈做一天的收尾工作。


    董笑瑤推著嬰兒車先出了辦公室,楊靜還呆在辦公室裏。


    林楊鎖上了中心大門,看到董笑瑤展開了笑容:“老婆,我以為你扔下我走了。”


    董笑瑤看了看辦公室的門已經唄楊靜從裏麵關上,明白楊靜不想讓林楊知道楊靜一直守在隔壁的辦公室裏。


    林楊把車鑰匙交給林楊:“你開車,我們回家。”


    “好咧。老婆,今天我們到外麵吃吧。從這裏開車回去在做飯,要九點才能吃了。”


    林楊幫董笑瑤拉著車門,讓她抱著女兒上車。


    “好吧。”董笑瑤看著林楊歡蹦著把嬰兒車放上後備箱,看了辦公室一眼。


    這會兒楊靜應該也沒有吃飯,不過既然楊靜不想讓林楊知道,她就不邀請楊靜一起吃飯了。


    林楊開著車上路,經過一排停在路邊的車時,多看了兩眼:“那好像時我媽的車。”


    董笑瑤笑了笑沒說話。


    林楊玩遊戲多年還真是又一些收獲,起碼練就了超強的觀察力。


    “老公,今天工作感覺怎麽樣?”董笑瑤給女兒喂著奶問。


    林楊搖頭:“累。唉,一堆娃娃吵吵鬧鬧,一會哭一會鬧的,夠折騰。我媽怎麽就是喜歡挑這麽累人的事情做?那麽大年紀了跟著小屁孩爬來爬去,用這錢幹點什麽輕鬆的不好。”


    董笑瑤:“心疼你媽了?”


    林楊一愣:“我這就說兩句就叫心疼人了?”頓了頓,“唉,算吧。她哄著嬌嬌又追著蛋蛋倒是不覺得累,樂嗬嗬的。是我看著累。”


    “媽哄嬌嬌了?”


    董笑瑤低頭摸了摸女兒的小臉,那麽忍心讓孫女獨自一人哭,她覺得楊靜不會喜歡嬌嬌。


    “嗯。這裏一個老師帶兩個娃,媽就負責蛋蛋和嬌嬌。跟你說,蛋蛋那個小屁孩不知道怎麽回事可喜歡嬌嬌了,才會爬幾步,就愣是搶了別的小朋友的玩具要給嬌嬌玩。可是嬌嬌太小不懂接玩具,蛋蛋以為嬌嬌不喜歡,還哭了。哈哈。”


    林楊說得開心,還哼起了歌。


    “老公,我覺得你挺喜歡這份工作。”董笑瑤說。


    她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羨慕林楊,能一天都看著女兒,跟女兒玩。


    林楊愉快地點頭說:“挺好。活簡單,還有錢。我沒有幼師證不帶孩子,坐在邊上看著覺得挺有意思,就是薪水給得太少。”


    “就那點兒活,不少了。”


    董笑瑤都想說幹脆我們換得了。不過她也就是想想,她還是對自己很了解,她更喜歡大力公司做生意。


    董笑瑤記起她跟楊靜說過從明天開始嬌嬌不上早教了,問林楊:“老公,你想繼續做下去還是想不幹了?”


    林楊說:“繼續做下去啊。媽不是說了我要是半途而廢就收房子和公司,我不想你們住大街。”


    董笑瑤說:“不想做別勉強。我們可以住我娘家,工作可以另找。不是什麽問題。”


    林楊從後視鏡裏看了看董笑瑤:“你說真的?”


    “真的。”董笑瑤用力點頭,“我們可以自己掙錢買房子。”


    林楊不說話,車開出好長一段距離,才又說:“不了,我明天還是繼續去上班。那點兒工作不難,比掙一套房子容易多了。老婆,相信我,我能堅持下去。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寶寶,再累我都能堅持。”


    董笑瑤啞然失笑,真想狠狠拍兩下林楊的腦袋。她算是能體會楊靜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受了。


    楊靜在辦公室裏聽著董笑瑤他們的車子遠去,才開了辦公室的門出來回家。


    楊靜慢慢開著車,心情複雜。回到小區,快八十歲的公公婆婆推著嬰兒車在花道上散步,兩位老人一點兒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眼光,別人問起是孫子嗎,他們就異口同聲說是幺兒。


    楊靜看著悠然頤養天年的公公婆婆,有時候就回想自己怎麽就不能跟他們學學,想開點兒,不管林楊了,這一輩子她給林楊創造了好條件,林楊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了,她已經盡責了。


    楊靜在車庫裏停好車,在庭院裏坐下,望著遠處的夜燈,瞪著公公婆婆回來。


    林成海從屋裏出來,手裏端著茶壺茶杯。


    楊靜看著他笑:“你倒是很像在享受退休生活了。”


    “托你的福。”林成海笑著放下茶杯,端著茶壺倒滿茶杯,“別人都羨慕我有個能掙錢的老婆。我也很滿意。”


    林成海把茶杯遞給楊靜。


    “謝謝你的支持,沒有你我恐怕也做不成事。”楊靜喝著茶,思忖著。


    “老林,我是不是對林楊要求太高了?如果就讓他按照他喜歡的狀態一直生活下去也沒有什麽不好,是不是?”


    “他這一生沒有什麽大得變故話,那樣過下去也可以。”林成海給楊靜滿上茶,“他的孩子恐怕就沒有他這麽幸福了。”


    “那是。我今天看著嬌嬌我就在想,人家都說富養女兒,林楊要有多少錢才能富養嬌嬌?結果我這麽一算賬,我就越覺得林楊得改變。可我看到爸爸媽媽推著蛋蛋散步,我又覺得何必那麽操心,我們的父母可沒有這麽操心過不也四世同堂了嗎。”


    “那就不管了?”林成海說。


    楊靜心有所不甘:“我今天還惹瑤瑤生氣了,我覺得我真是多此一舉了。她都不在意林楊做給墊子清潔的工作,我卻一心想著林楊能有什麽大事業。我自討苦吃,可轉念一想,我是林楊的媽,孩子沒出息受苦我有責任,如果等到瑤瑤如果覺得林楊不好離婚,那我不就是罪人了?”


    林成海搖頭:“你就是太多慮。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當初辦早教中心不就是希望能跟孩子相處的時間多一些,現在林楊和蛋蛋都在一起,很好了,慢慢維持他們的關係,讓林楊能接受蛋蛋,就足夠了。”


    楊靜歎氣:“好吧,我試試吧。”


    第二天,董笑瑤沒有送女兒去早教中心,她仍然心有餘悸。她帶著女兒去了公司,然後開始找保姆,不過她沒有阻止林楊去早教中心上班。


    林楊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為了董笑瑤母女倆堅持,一聽說女兒不去早教中心,他又躺會床上去了。


    “那我也不去了。昨天幹了一天的清潔,今天腰酸背痛。我再睡會兒。”


    董笑瑤帶著女兒在公司工作,女兒一開始還算乖巧,喝了奶就睡,可是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卻開始哭鬧,喂奶喂水都不喝,一直哭,小臉紅撲撲的。


    幫忙拿水的寧詩文看著嬌嬌,說:“我表姐的孩子哭鬧不止就是不舒服了。”


    董笑瑤親了女兒的額頭,燙。


    董笑瑤心裏一著急,扔下工作不管了,急忙忙送女兒去醫院。


    醫生說是著涼,發燒,聽了董笑瑤說帶孩子在公司上班,就說:“辦公室環境複雜,這麽小的孩子抵抗力弱。”


    董笑瑤看著醫生在女兒頭上紮針,心裏一抽一抽的疼。


    女兒自出生第一次生病紮針,嚶嚶嚶地哭得很慘。董笑瑤的眼淚跟著一起嘩嘩滴。


    林楊摟著董笑瑤也是六神無主:“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就病了?”


    董笑瑤哭得更厲害,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帶女兒去公司上班就不會還女兒生病紮針。


    林楊隻得道歉哄著:“我不好,說錯話了。別哭了,老婆。你一哭,我也想哭。”


    董笑瑤一邊哭一邊給徐丹青打電話告訴她嬌嬌生病紮針了。


    徐丹青哎吆吆心疼得直說馬上請假去醫院。


    林楊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林成海發了條文字信息:爸,嬌嬌生病紮針了,會不會對腦子有影響啊?瑤瑤哭得很厲害。孩子那麽小,我害怕,我該怎麽辦。


    林成海立刻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了解醫生說什麽。


    董笑瑤抽泣著說:“醫生就說發燒,孩子抵抗力弱。”


    林成海嗯了一聲,安慰她:“那應該就是著涼了。別怕,每個孩子小時候都容易生病,蛋蛋上個月也著涼過。這個季節忽冷忽熱得,孩子最容易生病。我這就過去看看孩子。”


    林成海比徐丹青早趕到醫院,看了看孩子後又安慰了董笑瑤。


    徐丹青匆匆趕來,見到他們就問孩子怎麽啦,怎麽啦。


    董笑瑤本來經過林成海安慰已經情緒平靜了一些,一見徐丹青這麽風風火火著急得樣子,心一下又提起來了。


    徐丹青看了看孩子開始抹淚,嘴裏嘟囔:“這麽小啊,比小貓小狗大不了多少,怎麽就讓孩子生病了呢?可憐啊。寶寶,外婆好心疼喲。”


    董笑瑤又哭了:“怪我,是我沒照顧好寶寶。”


    林成海看著徐丹青歎氣,把她拉到一旁悄悄說:“你這一哭,孩子們就更害怕了。寶寶沒事,別哭了。”


    徐丹青看了看歪在林楊懷裏抹淚的董笑瑤,收起了眼淚,怪林成海說:“楊靜怎麽沒來?”


    林成海說:“她遠,過一會兒應該就到了。”


    徐丹青開始派楊靜的不是:“孩子好好的交給她帶怎麽就搞生病了?她不會帶孩子就不要逞能。”


    林成海不吱聲。


    現在這個時候大人心裏都焦急,埋怨無可厚非。讓徐丹青說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徐丹青看著林成海不吭聲,不好意思再說。


    可是當楊靜來了,徐丹青看著楊靜四平八穩不慌不忙地走來的樣子,火氣騰地竄得老高,大步迎著楊靜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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