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打殘韓宗師,圖圖頓時來了精神。自入京以來,這廝整天找張子頌的麻煩,圖圖早已恨之入骨。隻是鑒於少爺吩咐,要做一個斯文人,圖圖這才一直容忍。此刻既然少爺吩咐,圖圖能不踴躍:


    “少爺,打殘到什麽程度?”


    “我中進士之前,讓他沒辦法再找咱們麻煩。五天之後再打。”


    “好的。如果少爺喜歡,讓他自殘都行。”


    計議已定,圖圖連夜出了宅子。張子頌則打了一個嗬欠,立個黨、辦個報而已,咋惹出來這一堆事來。無聊,睡覺!


    一夜無話、酣然入夢。


    次日一早張子頌跑完了圈,準備繼續抄寫《國富論》。


    大門外卻一陣吵鬧,竟是博壽等士子們,一大早來圍觀張府,想看看張子頌被抓後是否罪有應得,是否被關進了開封府的大牢。


    可惜,結果卻讓他們失望了。


    張子頌在開封府,幾乎是上賓待遇,就差一張凳子一杯茶。


    博壽等人了解到張子頌被連夜放出之後,雖有意外,但也不影響他們繼續罵人,石碑上已布滿大字,一句句筆力遒勁、辭藻風騷。


    張子頌對此已經習慣,反倒是有些好奇博壽昨天還幫自己,今天怎麽又開罵了?他便來到門口,揖手問道:


    “博壽兄,你究竟是挺我還是損我啊?”


    “我既挺你,也要損你,就是論事而已!”博壽依舊語氣不善,“損你是覺得,立黨不對,會給朝野帶來不良風氣;挺你是覺得,不對不代表是犯罪,不代表朝廷可以擅闖民宅為所欲為!該挺的挺,該罵的罵!怎麽,不敢讓我罵你了?”


    “敢,敢。”張子頌揖手笑道:“晚生誓死捍衛你罵我的權利!”


    “嗬,你倒是想得開。”博壽揖手還禮。


    “博壽兄有我大宋文人風骨,晚生敢不讓你罵個盡興。”


    “但願你不是口是心非。”


    “那當然。”張子頌再次揖手,謙和點頭,“不信的話,先把稿費給你。”


    “不是說上了報才有麽?”


    “已經上報了。”張子頌從袖中,掏出圖圖給的樣刊以及二兩銀子,遞給博壽,“這是我黨首刊,唯博壽兄之罵人珠玉,方可珍藏此報。”


    “這……?”博壽有些發愣。


    張子頌卻已經揖手、謙和轉身,伴著一臉敬重。


    大宋三百年,積弱著稱。金遼放馬中原,西夏肆虐長安,就連彈丸之地的林邑、安南,都想趁機作亂。但是,後人卻是無不愛著大宋。隻因這個時代,有著萬千博壽這樣擰巴的文人。他們自命士子風流,可這風流,卻絕不是那詩酒文鬥、狎妓空談,而是這錚錚不屈的文氣豪邁!


    儒生鎮國、持劍風流,能不愛大宋……


    是以張子頌這一番言語,卻是真心佩服博壽的。


    隨後他便去了王詵府邸,既然首刊都給出去了,黨綱印花自然不能再拖。隻是,王詵似乎準備出門,一身大紅的駙馬袍子,還牽著一匹白馬。咋一看,這廝的賣相還真是英俊不凡。也難怪會被長公主看上。


    果然,無論哪個時代,都是看臉的時代啊!


    既然王詵要出門,張子頌也不便打擾,他便準備回家。豈知王詵卻是看見了他,這廝丟下韁繩就跑了過來,一路大喊大叫:“子頌,你回來啦?我還準備去求皇帝大舅子,到開封府撈你呢。”


    皇帝大舅子?你也真敢叫!


    張子頌便揖手,“有勞晉卿兄掛念,子頌感激不盡!”


    “行啦,別酸了。出來就好!”王詵頓時一臉高興,拽著張子頌便去往駙馬府,“你沒來過我家吧,走,今日不醉不歸!”


    “不妥吧,你家有女眷呢。”


    “咱兩誰跟誰啊,你還避什麽嫌。走吧!”


    “我怕公主嘛。”張子頌隨口瞎扯,其實想把王詵拖回自己家弄印花去。


    “你少給我扯淡,狂生會怕公主?”王詵卻是一臉堅持,生拉硬拽入了宅子,“長公主她妹妹也在,待會兒給你引薦一下。就你這麵相,八成也能弄個駙馬,還考什麽科舉嘛。屆時咱們‘庸黨二駙馬、詩畫耀汴京’。”


    “誰要當駙馬了。聽說駙馬都是閑職,晚生可要當大官。”


    “瞎扯!那是駙馬們沒本事,吃了軟飯連骨頭都軟了,偏偏還要嘴硬,把自己的無能都賴給皇帝。”王詵率先進了院子,一路絮絮叨叨:“咱大宋朝用人唯賢,你沒見‘李憲’一個小太監,都能戰場領兵,殺得西夏屁股尿流麽。聽說他還有個學生,叫童貫,也是太監,才十幾歲就不得了,他日說不定能封侯拜相呢。”


    “嗯。”張子頌點了點頭,“晉卿兄,眼光毒辣。”


    數年之後,童貫之威,的確不得了。


    兩人談話之間,已進入了院子,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副秋千。約兩三丈高,樺木而製,立於花叢之間。


    秋千上,還有兩個女子,錦衣蜀繡、笑如銀鈴。


    正如穿花蝴蝶一般,飄來蕩去。


    女子的美,果然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不能以常理度之。


    張子頌瞬間想到了先生那首詞,《蝶戀花.春景》: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7,多情卻被無情惱。


    好一句‘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


    應景。


    看樣子,先生來過駙馬家啊。


    “發什麽愣啊!”王詵卻拽了一把張子頌,指著秋千上的女子笑道,“怎麽樣,可愛吧?那就是我小姨子,待會兒介紹給你啊?”


    “別瞎說,晚生守孝呢。”張子頌有些窘迫。


    “守孝怎麽了?你先生守孝時,還生孩子呢。這事兒都被禦史參到皇帝哪兒了,也沒把他怎麽樣嘛!”王詵一臉八卦,調侃說道:“皇帝連子瞻都不管,你要是做了他妹夫,皇帝就更不管了嘛!”


    “先生還有這出?”張子頌也八卦了,宋人守孝期間隻能閉門讀讀《孝經》等。同房、做官之類的,那是絕不可以,否則會被人說不孝。張子頌倒沒有想到,先生竟然如此猴急,敢冒天下之大不諱。


    佩服,佩服。你先生,就是你先生!


    一時間,張子頌在發愣。王詵便趁熱打鐵,“怎麽樣,給你介紹一下?”


    張子頌再次臉紅,“別鬧了,我來有正事兒。”


    “娶妻生子,可不就是正事兒嘛。”王詵一臉八卦,繼續慫恿道:


    “妹夫,我看好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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