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蘭剛入院內,便看著老太太迎了出來,邊走邊說著:“蘭兒,這段時間不得不委屈你了。”


    孔蘭覺得老太太比那陸夫人看著順眼多了,心裏想道,老太太若是知道了自己此來想要拒絕太子,又可還會對她如此和氣。


    當下她也對老太太笑說:“不妨。也就一兩日的麻煩罷了。”


    老太太說:“夫人可和你說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江麽麽的孫女?”


    孔蘭說:“說了。”說完,看到江麽麽正在老太太後麵站著,便說:“見過奶奶了。”


    江麽麽說:“使不得,使不得,你在太子殿下麵前時叫我奶奶便是。在其他時候,隻管換我江麽麽。”


    老太太說:“在太子殿下麵前時做做樣子就算了。”


    孔蘭答應道:“嗯。”不想和他們多做寒喧,她問:“我住何處?”


    老太太說:“就住江麽麽邊上那間吧。娟兒,快把孔蘭帶到那間屋子去休息。”言畢,對剛才帶孔蘭來的侍女說:“你且回吧。告訴夫人這邊已經準備妥當。”


    那侍女便應了聲回去了。


    孔蘭被帶到江麽麽邊上的屋子。江麽麽住最西邊,孔蘭這間便是從西邊數過來的第二間。


    到了房中,孔蘭見房屋雖不大,倒也收拾得整整齊齊。整個屋子陳設甚為簡潔,隻一張床,一張桌子和桌前的一隻椅子,一個櫃子而已。


    整個屋子還有些塵土味兒,想是平常是空著的,今日專為她打掃了一番。


    她放了包裹行李,便坐在桌前。


    剛坐了桌前,便聽見後麵憐兒的聲音傳了過來:“四少奶奶!”


    她轉身一看,那憐兒正站在門口,又驚又喜地看著她,想是聽說了她剛到府上,便急著來了。


    孔蘭讓憐兒進來,把門一關,低聲說:“以後切莫叫我四少奶奶了。隻怕府上有人聽了不舒服。”


    憐兒說:“我知道定是陸夫人作為,但我偏要叫,隻是不當著她的麵和太子殿下的麵叫就是。”


    孔蘭說:“可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四少奶奶了。”


    憐兒說:“你隻不過不是四少爺的妻子了,但還是我的四少奶奶。”這不合邏輯的一句話,叫孔蘭聽得笑了。


    孔蘭說:“你在這府上可還好?”


    憐兒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隻不過四少奶奶不在,有些孤單。四少奶奶,你不知道,你走以後,四少爺他就一直呆在外麵了。”


    孔蘭不自覺順著憐兒的話問:“為什麽他要呆在外麵?”


    憐兒說:“怕是在生陸夫人的氣。你走後的第二天一早,四少爺就到了,想必是天還黑著就辭了他老師那兒歸來了。剛到府上,我就和他說了你已回你府上的事情,他便問我你是什麽時候回的,我說是四少奶奶整整等了他兩日,在和夫人說了幾句話後便趁黑回的。他便飯也不吃,找你去了。回來後就整日呆在外麵。多半是住在秦府二公子家裏,陸夫人叫了多次他也不回,還說什麽府裏有他沒他都一樣。”


    孔蘭聽了憐兒的話,心裏複雜得緊,她想,陸岩許是真心愛她的,但是,那錢府二小姐,他又何嚐不是一往情深?他在外多日,又焉知不是找那錢府二小姐療情傷?


    憐兒見她不答話,心想當日四少爺專門去她府上接她,也未曾把她接回,恐怕她對四少爺,也沒有多少情份,便不再說四少爺的事情,把話題轉到前些日子素玉去陸岩房中的事情上去了。


    孔蘭聽了憐兒關於素玉那日的描述,半天沒說話。她本就不怎麽喜歡素玉,當她聽說到素玉居然聽了陸夫人的話,拿了行李去了她房中,還試穿她的衣服,那一刻,她有極強烈的不適感。雖然,那已不是她的房間了,衣服本也是不屬於自己的了,她本也不該有此不適。


    直到聽到素玉被陸岩趕出,她才鬆了一顆心。


    兩人正說著,聽得門外有敲門聲,憐兒便趕緊住了嘴,前去開門,見是娟兒拿了午餐前來,憐兒便告了辭。


    孔蘭吃了午餐後,想著太子殿下肯定要午睡一會,一時半會的應不會過來,便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番。


    由於坐轎顛簸勞累,沾了床不久便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睜眼時,迷迷糊糊地仿佛看到自己床邊有個人影,立即嚇得坐了起來。


    坐直了定盯一看,坐在床邊的人竟然是太子,趕緊理了理額前淩亂的頭發,對太子說道:“奴婢害太子殿下久等,實為過意不去。”說著,便欲起床。


    太子見她臉色蒼白,神色疲憊,對她說:“聽陸夫人說你已經過來了,我便趕了來,剛進來你就醒了,看來你還未曾休息好,是我打擾你休息了。你先莫起床,我在這兒說幾句話你便繼續睡便是。”


    孔蘭說:“那可怎麽使得。這……”讓太子殿下來這兒找她,已屬罪過,要是再讓太子殿下在床邊和她說話,雖然她是和衣而臥,然而太子殿下坐於床邊,她這般在床上坐著,豈非太不識大體。


    太子似看出她的顧慮,說:“沒那麽規矩。”她想起陸岩剛來那天的時候說起太子殿下時,曾說太子殿下乃無拘無束,最煩循規蹈矩之人。眼下如果自己執意起床,怕是太子殿下反要笑自己被俗禮羈絆。因此便隻好仍坐在床上,由著那太子殿下坐於床邊。


    床雖柔軟,隻因了太子殿下坐於床邊,她如坐針氈。


    坐低著頭正襟危坐著,隻聽那太子殿下問道:“孔姑娘,你可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的情形?”


    孔蘭不敢看那太子,隻說:“奴婢自然是記得的。”


    太子殿下說:“當時你兩次遇見我和程公子,定是被我們嚇了一跳。”言畢,他自已先笑起來。


    孔蘭也笑說:“當時我以為,是遇到不懷好意的人了。”剛才的些許緊張此刻因了太子殿下的兩句話,已經煙消雲散。


    片時的沉默。


    之後,太子殿下幽然說道:“當時隻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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