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蘭笑說:“你是哪個的夫君啊,我早被你休了。”


    陸岩說:“誰要你當時非要逃婚,又和人一起逃。難道你就這麽不願意嫁我?”


    孔蘭說:“你是當真不知道自己在外麵的名聲嗎?”


    陸岩問:“什麽名聲?我在外名聲很差嗎?”關於自己流傳在外的風流名聲,他自己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因為沒有哪個人當他麵說過這事。


    孔蘭見他是當真不知道的樣子,便說:“你還真不知道?”


    陸岩說:“真的不知道,你說一下,別人是怎麽說我的。”


    孔蘭說:“我當時聽我父說要嫁的人是你時,問過一個家在明城有親戚的姐妹,那姐妹說,你可是明城三大浪蕩子之一。”


    陸岩笑道:“另外兩人可是春秦超錢書達錢兩人?他們倆的確風流多情,可是怎麽把我也算上了。”


    孔蘭說:“誰要你天天和他們一塊玩。”


    陸岩說:“我們自小便在一起,難道因為他們長大後的性情,便連朋友也不做了嗎,況他二人隻是風流,卻不下流。”


    孔蘭想起當時聽說過的陸岩的那首詩,便問:“你也別在我麵前裝單純了,你自己寫的詩你忘記了?”雖然覺得這詩和他品性並不太相符,因此懷疑可能是別人寫的,傳來傳去成了陸岩寫的了,當下便提起來,看他怎麽說。


    陸岩驚問:“什麽詩?”


    孔蘭幽幽念道:“行看滿園月色,坐擁一池佳人。你可別告訴我,這不是你寫的。”


    陸岩笑道:“你不說,我都忘記我寫過這麽一句詩了。”


    孔蘭聽他說當真寫過那句詩,便心想難道他之前果然是那種風流浪子?


    現在的看似深情的他,又焉知不是因為此時還愛著她才專一,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時間一長,他對自己失卻新鮮感時,誰知道他會不會回歸本性。


    心裏這樣想著,麵上便有了些許的不快。


    陸岩見她麵色有變,笑說:“雖然詩是我寫的,然而意思卻並不是別人揣測的那個意思。”


    孔蘭問:“那你是什麽意思。”當下心想,看你如何狡辯。


    陸岩說:“寫這句詩時,是在一個月色清冷的晚上,當時我在花園的池邊逛著,看到池中荷花朵朵,這便是此詩的由來。所以,佳人指的是什麽,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孔蘭見他這樣說,這才釋然而笑說:“誰要你寫這樣的詩,惹人誤會。也別怪別人對你誤解,原是你自己的原因。“


    陸岩說:”從古至今,以花來比喻美人的多了,怎麽到我這兒就被人誤會了。”


    孔蘭說:“誰要你寫這樣的詩,又和那秦錢兩人來往。原是你活該如此。”


    陸岩說:“那你聽了別人的隻言片語,便將我定罪,也是糊塗。”


    孔蘭說:“你自己的錯,反說是我錯了,真是豈有此理。”


    兩人又嬉笑了片刻,孔蘭見天色不早,便說:“夜深了,送我回去吧。”


    陸岩說:“不,還早得很。”


    說著將她摟在懷裏,親吻她的嘴唇。


    一個灼熱而綿長的吻後。


    孔蘭抬頭問:“這房子是你多少銀兩買的?”她見室內陳設非常雅致,家具看著又頗講究,因此問。


    陸岩說:“多少銀兩我倒忘記了。”


    孔蘭笑道:“這個都能忘記?”


    陸岩說:“因為我問了這屋的原主人說了幾次不同的價格,我又還過價,所以記不清了。”他向來對金錢無甚概念,那人看他一口答應,就提了一次價,陸岩仍是滿口答應,那人又覺得要得少了,再提價,陸岩便覺得他有些貪心,和他還了下價格,至於最後商定的價格是多少,他倒不記得了。


    正左思右想這屋子的價格時,突然想起房契還在自己袖裏。


    於是往袖裏去掏那個房契。


    待到從袖裏掏出了那個房契,程明芳上午放他袖中的那張紙條,便不經意地掉落了下來。他也沒注意到,隻是看著房契說道:“五十六兩。”


    在他看房契時,孔蘭正在彎腰撿拾跌落於地上的紙張,心想這房契莫非不隻一份?還是這是陸岩辦公時的紙張?


    當她從地上撿起來後,站直了,笑著看那張紙,待到看了紙上的內容,笑容便僵在那兒了。


    陸岩看到她笑容僵硬地盯著那紙張發呆,此時才想起這紙張是程明芳上午偷偷放在他袖中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於是將紙張從孔蘭手裏拿了過來。


    孔蘭見他伸手來拿紙張,立刻鬆了手,冷笑了一聲,說:“原來你是個木頭啊。”


    陸岩看到那上麵程明芳寫的字:


    “


    無題


    有個公子,名喚陸岩。


    陸岩陸岩,木然木然。


    ”


    下麵寫有一個“程”字。


    看完後,他便把那張紙放於桌上,急切地對孔蘭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孔蘭笑說:“那你說,事情是什麽樣?”雖然她是笑著說的,然而聲音卻冷淡得很。


    陸岩說:“她今日來樞密院找我,我沒怎麽理她,她就往我這袖裏放了這張紙條。我也是才知道她寫的這些字。”


    孔蘭心道,他還真是會狡辯,他若是不去宰相府找程明芳,這程明芳又如何知道他來了京城,又如何知道他呆在樞密院?


    隻怕他一邊對自己柔情蜜意,另一邊又對這程明芳情根深種。


    她又想起那日程明芳和太子殿下及程明書三人一起去陸府時,她看他的那種眼神充滿愛意。


    這程明芳怎麽說都是個相府千金,如果陸岩果真對她無意,她又怎麽會主動示好?


    因此,越想越覺得陸岩在對她說謊,看似對她一心一意,實則腳踏兩隻船。


    虧自己一直以來以為他對自己極為癡情,也將一顆心全係在他身上,對太子殿下一直不冷不熱。


    現在想來,實是諷刺。


    陸岩見她一聲不吭,更心急了,對她說:“怎麽,你不相信我說的?”


    孔蘭說:“我相信不相信的,都不重要。反正你以後有她便好,有了她,你便可青雲直上,不用在樞密院無名無職了。”


    陸岩說:“我什麽時候想要過平步青雲?”


    孔蘭說:“你想不想平步青雲,和我也無什麽關係。我回去了。”


    說完,從他身邊走過。目光直視著外麵漆黑一團的夜色。


    他拉住她的手,欲要把她牽向自己身邊,她一把甩開他的手,說:“別碰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跑去。


    出了房屋的門,外麵便是濃重的黑暗。雖然看不清腳下的路,她仍然沒有放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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