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岩對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屬下有一件事,想要問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說:“有什麽事,陸弟你盡管說。”


    陸岩問:“我聽說魏國公病情已好,可否請他再來漠州,我畢竟年輕,經驗不足,怕擔不起守護漠州城的重任。”


    太子殿下豈能讓他回去,那樣孔蘭隻怕在皇宮便又呆不安穩了,於是說:“陸弟,我信任你,我相信你在此定能擔任此任,何況,你不試下,怎麽知道自己能不能擔任。”


    陸岩說:“此次戰勝之後,沒有想到西竹國百姓會進犯漠州,實是屬下的經驗不足所致,如今漠州動蕩不安,還望太子殿下將魏國公叫來,對於這種動蕩,他定然比我有經驗。”


    太子殿下說:“遇事逃脫,可不是陸弟你應該有的作風啊。我會在此久呆一段時間,和你一起將漠州之事搞定,陸弟你莫要再自責了。”


    陸岩見太子殿下左右不鬆口,自己再說下去,隻怕會讓太子殿下對自己心生輕視,認為自己沒有擔當。又想到漠州城如今局勢不妙,自己就此回去,也實是對不起漠州百姓,於是隻好沉默了下來。


    太子殿下以為陸岩沉默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守好邊境城牆,於是說:“陸弟也無需過於自責了,你也沒想到這城牆會有破損之處,更沒想到明何竟然會想出此陰招。我們眼下要做的,就是加派人手在城牆巡邏,對於已破損處,則派士兵專門駐守,日夜輪流值班,然後搜出在漠州境內流竄作亂的西竹國人。”


    陸岩說:“破損處已有士兵在日夜輪流值班,沒破損處也已有士兵定時巡邏,就是要搜出已進來的西竹國人,實是不易。畢竟漠州城本來就有近五分之一的西竹國人,以及一些他們和大康國民通婚後的後人,這些人多數把自己當成了大康人,不能看長相像是西竹國人的,便把他抓起來。何況有不少西竹人流竄於村巷中,如今四散各處,要全抓起來,談何容易?”


    太子殿下說:“陸弟你認為,對這些跑來作亂的西竹國人,有沒有招安的可能?”


    陸岩沉思了一下,說:“屬下認為,招安的可能性很小,如今他們正處在對大康的抵觸情緒中,不像和平年代那麽容易被招安。”


    太子殿下說:“相信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將問題解決。”


    陸岩說:“嗯,既然太子殿下有此信心,屬下也有此信心。”


    此際,他暫時忘記了他昨日感受到的刻骨銘心的絕望,而是對眼下必須要解決的困難充滿了鬥誌。


    他問道:“太子殿下,屬下今日將和幾名將士去村寨處視察。太子殿下今日打算作何打算?”


    太子殿下說:“我今日將繼續去漠州城內逛逛。”


    兩人正說話間,杜程走了進來。他剛進門就說:“我剛才在城樓下麵看到程大小姐氣呼呼地出了軍事基地的門,問她她說自己要回京城,陸將軍可知此事?”


    這杜程一大早就出去尋找詩材去了,奈何四處瞎逛也沒想出半句詩,回來路上便看到了程明芳一個人騎著一匹馬向軍事基地門口走去,因此問了她幾句話。她回答後他驚訝不已,連忙跑到城樓上來,想要問問陸岩知不知道這個消息。


    陸岩回答他說:“知道。”


    杜程說:“那你還不趕快去追?”


    太子殿下幫陸岩說:“隨她去吧。”


    杜程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隨後說:“這……會不會不太好?”


    太子殿下說:“回去我自己向我姑姑和姑父請罪,是我帶她來的,她回去這件事情由我承擔。”他要早知道陸岩對程明芳沒有任何心思,他是絕不會同意她跟過來的。


    所以他認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杜程聽了太子殿下這樣說,當下便笑了一下,說道:“怎能讓太子殿下承擔全部責任,我覺得,我也是有責任的,昨日逛街,我還說不小心說了她一句。我相信陸將軍也是有責任的,對不對陸將軍?”


    陸岩說:“嗯,可能,我的責任最大……”


    太子殿下說:“好了好了,也別說這事是誰的責任了,走,我們吃飯去。”


    三人一起向夥房走去。


    飯後。


    當太子殿下帶了飯菜給孔蘭送上城樓時,杜程跟在陸岩後麵說:“陸將軍,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村寨視察?”


    陸岩問他:“你去幹嘛?”


    杜程說:“我……我也關心邊境百姓的安全,想和你們一起看看。”


    陸岩想起昨日他背著孔蘭的情形,想到如果不讓他去,他一個人在城樓上,想必又會和孔蘭呆在一處,於是說:“好。”


    杜程聽到他說好,高興地說:“謝謝陸將軍!”


    他此去是為了體驗一把邊境百姓的流離失所,為自己寫詩歌找素材的。


    高興了片刻後,又覺得有些慚愧,仿佛自己將詩歌置於邊境百姓的痛苦之上了。


    他去牽了一匹馬來,跟在陸岩和士兵們的馬匹後麵。


    陸岩帶的士兵共十人,加上陸岩和杜程,共有十二人。


    這支十二人組成的隊伍向漠州城南的村莊馳去。


    一路上疾風拂麵,風從衣袖和領口鑽進衣服裏,此刻杜程才知道原來這些士兵是多麽不容易。


    當他們出了城,便到了鄉下。


    在鄉下,他們不時遇到正在村中巡視的士兵,在遇到陸岩時,這些士兵都上前來匯報情況,個個匯報的情況都有些類似,那便是村中人越來越少,偶有幾個沒走開的,要麽是孤家寡人,要麽是逃跑逃不動的老頭和老嫗。


    陸岩吩咐他們就算某個村裏隻有一個人,也不能放棄對這個村莊的巡邏。


    當這支隊伍從一個叫方家莊的村莊前往一個叫魯家莊的村莊時,遇到了一個寬約六尺的溝壑。溝壑中有濕濕的黃泥。


    陸岩和十名士兵的馬全都過去了,隻有杜程的馬一個不小心,掉入了溝壑中。


    杜程摔下馬來,站起身來時,一身一臉都是黃泥,本來風流倜儻的他,此刻看著甚是滑稽。


    士兵們哄然大笑。


    陸岩看了看他,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杜程自來這兒還沒見過陸岩笑過,他仿佛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此刻他看到陸岩的笑容,說:“陸將軍,你這一笑,漠州的天空都讓人感覺亮堂了許多。”


    陸岩聽他這樣說,問:“難道我平日看著很嚴肅嗎?”


    “將軍自己不自知嗎?就我來的這段時間所看到的,你的臉看著比漠州的天色還要陰沉。”


    說完,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說:“此刻我想作首打油詩。”


    一個士兵起哄道:“快點作好念出來,大詩人。”


    杜程想了片刻後說:“馬兒跳不高,杜程隨身倒,引得將軍笑,也算有功勞。”念完後說,“這首打油詩如何?”


    眾士兵七嘴八舌說道:


    “有趣。”


    “沒想到你還挺好玩的……”


    “你這詩可沒有一點大詩人的味道了,哈哈……”


    經杜程的這一摔和他的打油詩的這一念,原本氣氛沉悶的隊伍突然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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