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蓉可不想一直呆在這地下宮殿裏,每天長時間的嚴苛訓練讓她難以承受。


    她自出生便嬌生慣養,雖然來了京城後假扮成宰相府下人,又在皇宮當非正式宮女,但在宰相府也隻是每天早上掃掃老太太和六郡主院裏的地,在皇宮也是陪玩的,從未幹過重活,她哪裏吃得了這種苦。


    看著其他宮女似乎都已經對這種命運聽天由命了,她不由可憐以及同情她們。


    但她可不會這麽輕易地聽天由命,因此,她時時刻刻在想著出逃之法。一有機會她就跑到她從那兒下來的那個梯子上去,由於洞口在她下來後就被自動被堵上了,她猜那兒必然有出去的機關,但她找來找去,也沒找著機關在哪兒。


    由於她在梯子旁被巡邏士兵發現好幾次,因此她每次都被嚴重警告,並被關在地牢裏好幾天不得出來。


    時間久了,她發現一個讓她疑惑的事情,那就是雖然說宮女們輕易進不了地下皇宮,但是還是有些宮女會被那個訓練她們的高大女人帶到那個秘密的地下皇宮裏去。


    她每隔十天左右會帶兩個宮女前往,在半天後將她們再帶回來。


    她問和她同房間的宮女,如何才能被帶到那個皇宮裏去,她得到的回答是,她要想進去,需要先成為那個高大女人信任的女人,成為這種女人必須表現得隨遇而安,溫柔,溫馴,沒有好奇心,還有另外一點,需要具備非凡的美貌。


    和她同房間的一個宮女就進去過一次,她問那個宮女關於那個地下皇宮的所見所聞,那個宮女打死也不說,她並且讓她不要再問了,因為如果說出來,她將有生命危險,她去那兒就被告知過,關於那兒的一切,必須嚴格保密。


    孔蓉覺得那個去過那兒的宮女說起那兒時,麵上有著明顯的害怕神色,仿佛再也不想回想起那個地方。


    這一切都激起了孔蓉非同尋常的好奇心。


    她暗想自己不是那種容易取信於高大訓練女官的人,畢竟她逃跑過多次,自然在她眼裏不可能隨遇而安,溫柔溫馴,另外,她還有著強烈的好奇心。雖然美貌她倒不缺,不過她並不覺得自己的美貌可以用非凡來形容。


    所以,要想讓高大的女訓練官帶她進去,看來,她必須另尋他法。


    她想知道因何那個宮女說起那兒會有害怕的神色,雖然她的神情讓她也對那兒產生了一絲懼意,但她向來是個被好奇心驅使的人,害怕不但不會阻止她想去的決心,反倒使她更想去了。


    這一天又在開始訓練時,她便故意站在了前排的位置。


    之前,她都盡量往後排的。因為她不想在女訓練官的眼皮底下進行訓練。


    這一天開始訓練後,她老是出錯,女訓練官讓她邁左腿,她便邁右腿,讓她往東走時,她便往西走。


    她出了兩三次錯以後,被女訓練官叫到前麵去了。


    “你到底怎麽回事今天?”女訓練官嚴曆地問,她認出她就是那個三番幾次要逃跑的宮女。


    “我今天腦子有點糊。”孔蓉說。


    “腦子糊是吧,那看來你需要更長時間的訓練,來練練腦子了。”女訓練官麵無表情地說。


    這天所有宮女在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回去後,她被女訓練官留在訓練場罰跑步五十圈。


    為了監視她完成被罰的跑步,女訓練官站在訓練場,看著她跑步。


    孔蓉跑了幾圈後,就跑不動了,於是再跑到女訓練官麵前時,她氣喘籲籲地說:“訓練官大人,能不能休息一小會兒。”


    她得到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不行!”


    她隻好又開始跑了,不過這次她跑得很慢,這慢一半是因為她確實累了,另一半是裝的,她以慢騰騰的速度又跑了幾圈後,她又站在訓練女官麵前說:“我就休息一會,就一小會兒,行不行?你再不讓我休息一會,我隻會跑得更慢了,反而會花的時間更多。”


    女訓練官嚴厲地說:“你休息可以,隻能休息一小會。”


    孔蓉妥協地說:“可以,我就休息一小會就夠了。”


    她要得到的,是和女訓練官說話的機會,這也是她今天故意做錯這麽多動作的原因。


    見女訓練官直直地站著看著她,她坐在地上,說:“訓練官大人,坐一下嘛,你這樣站著累不累啊。”


    “不要和我套近乎。”女訓練官嚴曆地回應她。


    “訓練官大人,別那麽凶嘛,不過你這麽凶,倒是讓我想起我養母了,她表麵上也像你這麽凶,可實際上心裏溫柔著呢。”


    她的話被訓練女官打斷了:“和你說不要和我套近乎,你不聽是吧,加跑十圈!”


    孔蓉故作受到委屈地說:“訓練官大人,求你開下恩嘛,我從小就是個愛說話的,你讓我不要說話我能憋出病來。還有啊,你這樣子真和我那養母一樣,你這一發怒,就更像了,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很像她,隻是一直不敢和你說,就是怕你說我和你套近乎。”


    見訓練女官沒回她,她繼續滔滔不絕地信口胡謅:“說起我那個養母,其實和你一樣,外冷內熱的,經常打我罵我,但我生病時,她卻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我,雖然我隻是她在路上撿的一個小孩,但她卻對我付出了真正的母愛。”


    訓練女官大約是聽到她說自己是個被人在路上撿的小孩,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問她道:“她現在在哪裏?你為何不和她在一起,非要來參加宮女選秀?”


    孔蓉說:“我那養母身體不好,我們沒錢看病,聽說當上宮女家裏就會發十兩銀子,我就沒告訴她,自己偷跑出來了參加宮女選秀了,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在這兒算不算當上了宮女,家裏有沒有發過銀子。想到我那養母一個人在家裏,對著一個空屋子,每天隻能在夢裏看到我,我就隻想哭。”


    說完,她將胳膊橫在眼前,擠出了幾滴淚水,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之後,抬頭看了一眼訓練女官,在訓練場邊緣的地牆的油燈射來的光線的照射下,她看到她眼裏似也有淚花在閃爍,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使她想起了她自己天各一方的家人,還是僅僅同情自己的遭遇。


    看到訓練女官眼裏的淚花,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她連忙擦了擦眼淚說:“訓練官大人,你看我,休息了那麽久了,我要趕緊去跑了。我真的一定要加跑十圈嗎?”


    訓練女官說:“你可以不用加跑十圈,但五十圈是一定要跑完的。”這次她的聲音柔和多了。


    “是,訓練官大人!”她聲音清脆地說道。


    她邊說邊向訓練場跑去,她的臉上,有一抹計策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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