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四少爺,前麵就是何家村了。”


    廣陳城西郊,田五匆忙從村中小路上跑了過來。


    這幾日,自從孔蘭也來了廣陳城後,他就日日和陸岩形影不離,連睡覺也和他擠一個房間,生怕他的四少爺和孔奉儀發生什麽。


    這不,讓他去打聽打聽前麵的村子是不是許青書住的何家村,他都是跑著去跑著回的,生怕兩人在他不在的時刻又發生什麽讓他擔心的事。


    陸岩轉過臉來問孔蘭:“你當真打算自己去他家嗎?”


    “嗯。隻能我一個人去。”她說。


    之所以隻能她去,她認為,不管許青書有沒有對不起父親,陸岩此時去都是不妥當的。


    如果他對不起父親,陸岩的到訪必會使他如臨大敵,巧妙遮掩,反而不利於找到證據。


    如果他沒有對不起父親,陸岩作為一個陌生人的到訪,對他們來說,肯定是不自在的,反而顯得她對他們懷疑在心。


    但她一個人去就不一樣了,她可以假裝隻是去找許巧蓮敘舊的,畢竟她們年幼時交情不錯,在衙門裏曾經一起玩耍過。若許青書真沒什麽對不起父親的,他們麵上必然坦然自若,若他們對不起父親,也許她也可以從他們的神色及行為中察覺出一些什麽來。


    她回來後聽陸岩說過,這許青書上次也曾被之前的禦史大夫作為嫌疑人而錄過筆錄,由於他有病中抓藥的記錄,有大夫看病的單子,所以,他沒有被作為懷疑對象。


    就算如此,她也必須來親自察看一番,以求心安。


    ……


    這個何家村她曾經來過,也是因為年幼時和許巧蓮交情不錯而同她一起從衙門到過這兒,她還曾在她家住過幾日。


    說起來,她曾經算是她一個極要好的小夥伴。


    她記得她年幼時瓜子臉兒,長得嬌嬌俏俏的,一說話就愛笑。因為年幼時的交情,想到現在自己懷著目的前來,她不覺有些內疚。


    她邊走邊回憶著她家的方向,當路過一個拐角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朱門,在附近寒酸的農舍的襯托下,這朱門顯得氣派無比。圍著的圍牆也比別家的氣派多了。


    她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很快,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丁將門打來了,見到孔蘭,問:“你是誰啊?”


    “小成兒,你不記得我了?”孔蘭認出這是許巧蓮家裏的一個男丁,小名叫小成兒的,和她以及許巧蓮差不多的年紀。現在雖然他變得高大多了,但她一看就知道是他,他的眼睛和年幼時一樣單純無比。


    “你是?”小成兒問。


    “我是孔蘭,想起來沒有?”她笑道。


    “啊?是你?孔大小姐,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兒了?”他覺得奇怪,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光顧過這兒了。自從她和許巧蓮長大以後,曾經的友情就不知不覺散了,一是因為她們都不再是那個跟在父親身後去衙門玩耍的小女孩。二是因為兩家距離頗遠,來回至少要一個多時辰,來往多有不便。


    她回答小成兒的話說:“今日突然想起巧蓮了,於是就想來看看她了,她在家嗎?”


    “在的,孔大小姐請隨我來。”


    孔蘭跟隨著小成兒進了院中,院子為二進院,孔蘭記得許巧蓮住在後院西廂房,如今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在那個房間,於是邊走邊問道:“你們家大小姐還是住以前的房間嗎?”


    小成兒道:“她還住以前的房間。”


    走至後院後,孔蘭聽到耳邊響起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小成子,你這是帶了誰來了?”


    小成子抬眼一看,見許巧蓮正站在許夫人房間邊上的回廊上,眼睛向這邊看著。


    “大小姐,你小時候的好姐妹,你認不出了嗎?”


    “好姐妹?誰?”她看了看孔蘭,一時沒有認出來。


    “孔大小姐啊,你仔細看看。”


    孔蘭連忙笑著說道:“巧蓮,你當真不認識我了嗎?”


    “你真是孔蘭?”許巧蓮問,她站著,並未走近,麵上現出一絲不自然。


    多年未見她,孔蘭覺得她現在高了不少,但外觀還是和以前一樣,瓜子臉兒,膚色白皙,一雙眼睛大大的嵌在臉上。


    孔蘭不知道是因為當時父親的案子讓她父親錄過筆錄使她看到自己感到不自在,還是因為她父親確實對不起自己父親而不自在。又或者,她是因為自己父親現在糟糕的名聲而不想與自己扯上關係。


    看著許巧蓮疏離的神情,她連忙說明來意:“巧蓮,我是剛好路過這兒,就想起來看看你了。”


    “你是去哪的?”許巧蓮問。


    “聽聞西郊美月河邊的梅花開了,特來賞梅。”


    美月河邊沿河一帶的岸邊種了幾千棵梅樹,幾乎各種品種都有,顏色有粉紅,粉白,明黃,每年此時都會千株梅樹競豔,她幼時常去那兒,因此,現在她不需要去那兒,就知道現在那兒的梅花定已悄然開放。


    “哦,你現在還有心情賞梅啊?”許巧蓮說。


    孔蘭不知道她的話是指自己父親被辭官一事,還是指自己被休一事,她心裏雖一絲冷笑,麵上卻莞爾一笑說:“我怎麽就應該沒心情賞梅了?”


    小成兒見她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有一絲怪異,連忙說道:“大小姐你不讓孔大小姐進屋歇會麽?”


    今天他的大小姐的表現讓他有一絲難為情。


    他聽說過孔蘭父親的事,也聽過孔蘭被休的事,他一直在心裏為她惋惜著呢。


    他擔憂著也不知道哪個公子能不嫌她父親如今被全大康百姓唾罵的份上願意娶她,而且還得不顧她被休的身份。


    其實,他一直認為她的被休是因為她父親的案子,要不然怎麽這麽巧,她父親的案子下來的時間和她被休的時間差不了幾天。


    許巧蓮聽了小成兒的話,冷淡地對孔蘭說了一句:“你要不在我房裏休息片刻再回去吧。”


    孔蘭假裝沒有聽出她冷淡語氣地說:“好。”


    隨後,許巧蓮將孔蘭帶到了她的西廂房,她住的西廂房的中間那間。


    到了屋裏,孔蘭環顧了一眼房中的物件,隻見所有擺設和自己之前來時差不多。


    靠西牆是掛了粉紗賬的床,靠東牆是梳妝台和窗前的桌椅,南牆處掛著一些她親自做的掛毯,和一些小玩意兒。


    一切和從前相差無幾,隻是她們之間的友誼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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