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五用馬車拉著憐兒和素玉兩人往錦瑟坊行去時,憐兒和素玉兩人一路互不理睬。


    雖然坐在同一個轎子裏,她們各自臉往兩邊側著,從各自所坐的轎窗處看著京城的風景。誰也沒有心思和對方就京城的景色聊上半句。


    倒是田五不時地和憐兒聊上幾句,聊的都是和陸府有關的家常。


    到達錦瑟坊邊上時,田五將馬車停在錦瑟坊門外側邊幾丈處,對兩人說:“我在這兒等你們,你們快點啊。”


    憐兒回道:“好,你放心,我們不會耽誤許久的。”


    她說完後,和素玉一起下了轎子,兩人一同往錦瑟坊大門走去。


    錦瑟坊大門是開著的,但門前站有守衛。


    憐兒問守衛:“這位大哥,這裏麵可有一位叫秦辛的姑娘。”


    守衛答:“有,你們要找她?”


    憐兒答:“是的。”


    守衛問:“你們是哪個府的?”來這兒找孔蘭的,多是官員家的丫頭或是管家,一般都是被派來請孔蘭去彈琴的,侍衛以為她們也是過來找孔蘭去府上彈琴的。


    憐兒一怔,說道:“陸府。”


    “哪個陸府?”


    憐兒答:“明城的。”


    守衛驚訝:“明城的?怎麽難道明城也有人想請秦辛姑娘彈琴?”


    憐兒答:“我們現在來京城了。”


    守衛看她不像壞人,說道:“我先進去說聲,將她叫過來,由她自己來決定是否願意去你府上彈琴。”畢竟,不是人人請秦辛姑娘她都會去的,別的地方來的未聞過其名的人物來請她,隻怕她不一定會同意去。不說別處,就是京城裏麵,職位過低的官員也不好意思請秦辛過去。至少眼下不好意思請,隻怕她過於繁忙,現在請也請不來。


    憐兒心道這或許是唯一可以見到秦辛姑娘的方法,若她現在說她們不是來請她彈琴的,隻怕這守衛連通報都不會進去通報。因此說道:“好,有勞大哥了。若她不同意去,我們也不勉強。”


    守衛進去通報了。


    守衛到琴房的時候,孔蘭正在和馮霜兒陳芝芝兩人說笑,守衛到了琴房門口說:“秦辛姑娘,外麵有人找。”


    孔蘭止住了說笑,問:“誰?”


    “看樣子是兩個丫頭模樣的人,她們說她們是從明城來的,你要是不想見她們,我就讓她們回去。”


    聽到“明城”兩個字,孔蘭心裏一驚,但不動聲色說道:“她們既然大老遠來了,也不好讓她們回去,我出去看看去。”


    她不知道來人是誰,是陸府的,還是明城其他人家的丫頭?


    跟在守衛後麵來到錦瑟坊大門口,隻見門前站著不是別人,正是憐兒和素玉。


    憐兒正滿臉期待的往這邊看,素玉則有些憂心衝衝。


    兩人見到她過來,均張大了嘴巴,呆呆看著她。


    孔蘭看到她們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她們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驚訝,還是因為覺得秦辛和孔蘭長得一模一樣而驚訝。


    她裝作不認識她們地說:“你們是誰?來找我可有事情?”


    憐兒答:“我們是明城來的,老太太和夫人聽聞你彈奏曲子特別好聽,想聽你彈奏彈奏,不知你可有時間?”憐兒尋思著,若不如此說,隻怕這秦辛立馬就回去了。


    孔蘭聽到陸夫人也來了,便不想過去,因此回道:“這幾日怕是沒空呢。”


    憐兒這時想到田五說的秦辛是認識陸岩的,於是將陸岩搬出來說:“我們是陸禦史的家裏人。”


    孔蘭聽憐兒這樣說,知道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憐兒不知道,隻怕老太太和陸夫人也不知道,於是回道:“你們是陸禦史的家裏人?你們是不是聽說我長得像你們曾經的四少奶奶才來的?看來你們想找我彈琴是假,來看看我的長相是真?”


    憐兒隻好如實回答:“是。”


    孔蘭答:“我和陸禦史倒是有幾麵之緣,既然你們是他家人,我便看在他的份上,請你們進去坐坐,不過要去你們那兒彈琴怕是真沒時間,你們若是有時間進去坐坐,就隨我進來吧。”


    憐兒和素玉對她這話正求之不得,於是跟在孔蘭身後進了錦瑟坊。


    孔蘭將她們帶到錦瑟坊琴室邊的一間茶室,三人相對坐於一張矮桌旁。孔蘭沏了茶,給她們每人倒了一杯,端到兩人麵前。


    憐兒和素玉在她沏茶和端茶的時候就一直在看著她,她們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在心裏對秦辛和孔蘭的相似和差別進行分析著。


    孔蘭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這樣看著我,可是覺得我太像你們四少奶奶了?”


    兩人機械地點頭。


    孔蘭裝出傲慢的神色說:“說實話,我是實在不喜歡有人和我長得一樣,不管她曾經是孔奉儀也好,是你們的四少奶奶也罷,就算你們在這兒,我還是要說,我這人最討厭成為別人的影子一般的人,我便是我,是獨一無二的。你們將我和她相比,是對我的侮辱。她有什麽能耐?空有其表罷了,有何可與我相提並論的?”


    憐兒和素玉怔了一下,這秦辛姑娘竟然如此傲慢無禮,是她們沒想到的。


    她們正呆怔時,隻聽秦辛姑娘又在說:“還有你們陸禦史,也當真是搞笑,也將我當成孔蘭,你們回去告訴他,我可對他沒興趣,也懶得當別人的影子。”


    她的語氣充滿了嘲諷,而傲慢刻薄的神情又裝得維妙維肖,以至於憐兒和素玉兩人都認為,這秦辛也隻是長得和孔蘭一樣罷了,她的性情和孔蘭可是千差萬別。


    憐兒此時起身說:“對不起了秦辛姑娘,今日打擾了,我們回了……”她可不允許有人侮辱她的四少爺和四奶奶。


    素玉也站了起來,冷然說道:“咱們走,不必理會這種瘋女人。”


    孔蘭道:“你們且慢。”


    憐兒冷冰冰說道:“還有什麽事?”


    孔蘭答:“我要寫一封信給你們四少爺,讓他以後切莫找我來了。”


    “我們會轉告他的。”憐兒答。


    “轉告怎麽行?你們在這等著,我很快就寫好。”說著,她走了出去。


    來到樂師住宿樓上的自己房間,找到筆墨紙張,她開始寫起來。


    要寫信給陸岩是假,寫給憐兒是真。


    在她剛看到她們時,便有了一個確保皇上安全的計策,而這個計策需要憐兒來幫助才能實現。


    當著素玉的麵,她不能和憐兒直接說明。隻好以信件的形式來告訴她。


    所以,要寫的信有兩封,一封是為了裝樣子給陸岩看的,一封是專給憐兒寫的。


    寫給陸岩的紙上的內容如下:


    “


    至陸禦史大人:


    公子有意,秦辛無情。


    此後歲月,莫再惦念。


    ”


    落筆處寫了“秦辛”兩字。


    寫給憐兒的紙張上的內容如下:


    “


    憐兒:


    今日下午,請再來錦瑟坊,單獨一個人來,勿讓任何人知道。


    ”


    寫好這兩封信,她將寫給陸岩的用信封裝了,寫給憐兒的則折疊起來,揉成一團,在掌心裏攥著。


    接著她下了樓,返回琴室邊的茶室裏去。


    她剛到茶室,憐兒和素玉便一起站了起來,看著她走過來,一句話也不和她說,顯然是對她反感至極。


    她裝出高傲的神色走到憐兒邊上說:“這是給你們陸禦史的信,慢走不送。”


    憐兒接信的時候,素玉已經出門去了。


    見素玉率先出去了,孔蘭迅速將寫給憐兒的那張紙團塞進憐兒手裏,並對她使了個眼色。


    憐兒怔了一下,不知這秦辛姑娘因何突然這樣,而且,這塞給她的紙條,又是什麽意思?


    沒容她來得及細想,那邊素玉已經在催促道:“憐兒,還不快來?”


    憐兒迅速將孔蘭給她的紙條放進衣袖裏,說:“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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