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景依婷囚禁的這幾日,柳秦倫日日坐在桌前勾勒圖像,景依婷隻要他乖乖聽話,這種練字打發時間的事,不會過多幹涉,省下他的自由做未來的謀劃。


    今日景依婷反常態地舍他出門,他手裏的字已經寫滿四張紙,估算著情況不對,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即刻放筆收好紙張,出門打倒門口帳篷裏那些守著他的日本人,照著屋外唯一的一條路往外跑。


    棲蝶遠觀景依婷戰戰兢兢地站在日敵包圍的中央,一副大驚失措的樣子,不停搖晃腦袋,這是棲蝶這些日子以來,終於見了著她終於會驚恐害怕了,心裏那口冤氣不上不下地晃蕩好多回。被一時的權勢蒙蔽的景依婷可有算到今時今日遭遇日敵反圍攻,可是正中了她的猜測。


    日敵紛紛掏出腰間佩戴的刀,步率一致地向景依婷砍去,景依婷心無旁騖前往碼頭接人,身上並無武器可掏,隻得赤手空拳憑著村上真美教的那幾招和敵人對打。


    棲蝶心痛回想起自己這一身武藝是整整十年的不斷練習才得來的自我保護能力,景依婷跟了村上真美一個多月時間,又哪是那些經過殘酷訓練的日敵的對手。


    不到十招,一個個毫無憐惜心的日本人,緊握手裏無眼的刀,向景依婷左一刀右一刀,再左一刀右一刀地砍去,棲蝶幾個眨眼間,景依婷的兩隻手臂皆被砍得傷痕累累,景依婷撕心裂肺的慘叫伴隨著那一刀刀帶出的血液噴濺四周,景依婷心不死,衝著那冷眼旁觀的男人大嚷,男人抬手示意手下暫停,走到倒地不起的景依婷麵前,蹲身冷笑。


    景依婷再這樣受傷下去僅流血就會死,她不能死在日本人手裏!


    好幾分鍾後,男人說完話起身,一把槍對準景依婷,眼見就要開槍,就在棲蝶準備現身搭救景依婷的前一步,男人不知被什麽暗器傷到,摔掉手裏的槍,痛苦地捂著脖子。


    這個威力,似乎太像葉子針。


    棲蝶狂跑過去,果然在十米開外的地方看到柳秦倫,同一時間跑過來的柳秦倫也看到了她,兩人目光一對上,默契地點點頭,分開向日敵進攻。


    古語都說,擒賊定要先擒王。棲蝶這個方向離領頭的日本男人最近,男人難受得拔針一丟,棲蝶趕在他回神的幾秒間,飛跑到他身後,縱身一躍,從空中飛起一腿踢中男人的後腦勺,男人猝不及防往前猛栽一個跟頭,棲蝶借著這口氣,毫不給男人回頭的機會,雙腳落地時,又猛向前跑幾步,一腳從男人的後背往前踹。


    男人受到暗襲,鬥誌大醒,右手反手一個龍爪手向棲蝶抓了過來,棲蝶敏捷地左後側身,雙手抓緊他的右手,男子反身用剩下的左手食、中二指做出勾狀,要來勾她的眼睛,棲蝶微蹲下身,雙腳借助著他右手穩定身子的不動之力,向男人的腹部猛地一踹,男人被這股力踹得後彎腰,棲蝶使上一把重力抓住男人的右手一個圓圈一轉一拉,男人右手肩關節當即脫落。


    這邊打得熱鬧,那邊也打得勁爆。


    這些日子養在敵處,蓄勢待發,柳秦倫照著那日王廷之都裏對付村上真美手下一樣的辦法,先從一個日本兵手裏奪過刀,然後一砍一個倒,不過這一批來的倒是比那一批實幹得多,當中有幾個都有重招,比如空中翻騰兩周半後給他一個空中踢,柳秦倫正待他踢來的位置,左右側身,眼前的敵人踢了空位,後麵的補位又踢來,他防得了這個難防下個,還是在景依婷“小心後麵”的大叫中,才來得及反應一刀刺去,正中刺中敵人胸膛。


    又是眼前這個敵人倒了,方才踢空的敵人這時又成了他的後方敵人,柳秦倫趕緊拔出刀複向後方的敵人刺去,並不需要轉身,這種雙重攻擊,意料中的後麵有人,等到耳邊傳來“呃……”聲慘叫,柳秦倫再轉過身去,那人似乎並沒料到他會有這一舉,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啊。


    在這番惡鬥中,柳秦倫聽得四周有四聲槍響,等到他停下來定睛看去時,景依婷撿起跟前的槍,衝著剩下的四個一排齊齊發出四顆子彈。


    最後,她雙手握槍,顫巍巍地向棲蝶和唯一活下的日本男人瞄準。


    柳秦倫的魂靈在那一刹那間嚇得比受當空轟炸更加瀕臨破散,胸間的那顆心也似漏掉了半邊跳動,那還有的半邊跳動也在逐寸裂開中大聲呼喚:“棲蝶!趴下!”


    棲蝶,不要丟下我一個!


    不要!


    柳秦倫一邊大喊,一邊用手裏的刀向景依婷刺去。


    正當砍下去的那瞬間,隻聽到一聲:“柳棲蝶閃開。”


    棲蝶先後聽到秦倫和景依婷的叫聲,俯身往旁邊閃。


    “砰”的一聲,棲蝶再回頭,日本男人睜著一對駭然的眼珠子直盯著她問:“……”麵上一個受子彈夾在心髒裏的痛苦的掙紮後,脖子一仰,死了。


    柳秦倫由於跑得太慌,一個趔趄撲倒在棲蝶身上,在好不容易才恢複的呼吸裏,抱緊了她,複又在他似心安後才變得沉重的呼吸裏,棲蝶感覺到肩背上那滴滴答答直掉的眼淚,蘊含了他在連日受挫之後的一絲絲喜。


    棲蝶抬眼看去,景依婷放下屠刀,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向他們磕頭認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聽到道歉聲,同時放開彼此。


    而棲蝶聽不懂的那句日本話,景依婷翻譯出來就是“你為什麽要救她?”


    棲蝶寧了寧神,起身走到她麵前,平靜中依舊帶著十足的痛恨,道:“我曾經以為,和日本女人動手是無可奈何,和中國女人動手是自相殘殺,如今你雙手染滿我柳家的血,罪孽太重,但讓你死在日本人手裏,我柳家、王廷數十條人命豈不死得太冤?”


    景依婷毫不畏縮,隻一對汪汪淚眼巴巴看著柳秦倫。


    柳秦倫換了口氣,側眼看她:“我和棲蝶救你,不是同情你,而是要讓你死得瞑目,讓你看清楚,你眼裏的日本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這場救場中的仇,不僅景依婷死得瞑目,他們也須報得理所,棲蝶問:“日本人在動手前,你們說了些什麽?”她依據景依婷那些震驚的表情推測,那男人定是和她翻了臉。


    景依婷閉了閉眼,眼皮落下時也落下了悔恨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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