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內。


    裝飾巧妙的魔晶燈從各個方位射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讓整個大殿,沒有一處角落存在著陰影。


    晚宴尚未開始,賓客已經到了不少。


    今晚能到這主殿裏來的客人,每一個,幾乎都是出自京城裏最核心的圈子,都代表這大陸上真正的豪門,最顯赫的勢力。


    宮廷妝扮的侍女們在貴客之中來回穿梭,奉上皇室窖藏的美酒和精心烤製的開胃美食。


    主殿的中心,帝國財務大臣,李公爵站在那裏,看著周圍那群京城裏甚至是大陸上最重要的人構成的熱鬧場麵。


    他的身旁,隻站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阿爾伯特家族的族長,古修.阿爾伯特。


    其餘的人,像是不敢靠兩人太近似地,每個人隻是進門的時候,禮節性地上來行禮問候幾句後,都退到了四周去,各自在聊些什麽。


    這讓兩人在殿中看上去,有些鶴立雞群,又似孤芳自賞。


    主殿是開放式的,深秋冷夜的寒氣可以從四方的殿門直透進來。


    但或許是魔晶燈的熱力太足,又或許是殿外溫泉水汽的原因,李公爵的額上,隱隱有些汗珠滲出。


    或許,真正的原因,是四周不時投射過來地,在李公爵感覺中,有些怪異的眼神所致。


    下意識地嘟囔了一聲,像是抱怨這裏太熱了,李公爵隨後開口道:


    “梅菲爾怎麽還不來?晚宴都快要開始了。”


    身邊的古修有些隨意地應道:


    “應該快了把?畢竟還沒開始呢。梅菲爾大人向來還是很守時的。”


    “嘿嘿,”


    李似另有意味地冷笑了一下:


    “也對,梅菲爾還得等聖騎士團的人;現在他沒有聖騎士長的陪同,可不會出現在公眾場合。”


    阿爾伯特則應之以嗬嗬的無害笑容:


    “畢竟我們的戍衛長大人還有軍務在身,職責重大;比不得我們兩個‘閑人’,可以早一步脫身。”


    李瞥了一眼阿爾伯特,嘿地一聲,不再說話。


    他不信這個老奸巨滑的家夥會聽不出他話裏隱含的暗示。


    不過,雖然同僚多年,又都屬黃金家族,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看穿過阿爾伯特這張看似誠懇憨厚的老臉後,究竟藏著些什麽念頭。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老家夥腦子裏的念頭,絕對和他臉上的表情對不起來。


    就像當年,阿爾伯特出人意料地宣布和老對頭雷諾的聯姻;但隨後,轉身就將雷諾家族賣個一幹二淨,投入到亞瑟的懷抱中去;導致煊赫一時的雷諾家族慘遭滅族,就這麽消失在曆史之中。


    “這該死的老東西,說不定現在就在動著同樣的念頭。”


    李在心中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但這絲毫沒有讓李公爵心中的煩躁有所緩解。


    “該死的,這裏越來越熱了。”


    李不經意地重複嘟囔著,趁舉杯喝酒的時候,抬手擦了擦額角滲出來的汗漬。


    李家族本來已經是快式微的黃金家族。他花了極大的心思,冒了極高的風險,好不容易和亞瑟搭上了線,並趁著雷諾倒台的機會上位,成為了帝國新任的財務大臣,並被任命為亞瑟西征後統管帝國政事的三大臣之一。


    可是,好日子並不長久,亞瑟好好的京城不待著,偏要冒險西征;而且據說還慘吃了敗仗,能不能回來都成疑問。


    亞瑟若是敗了,他李公爵大人就又得從雲端上摔下來;這次,估計連保持原來的地位都是奢望了。


    這京裏,這周圍,太多的人想把他扯下來,摔到地上,然後狠狠地踩上幾腳。


    李絕不想自己辛苦得來的榮華富貴就這麽煙消雲散。


    他這些天來,每天都有些惶惶不可終日。


    他的選擇不多。


    可他現在,即便是想緊抱住亞瑟的大腿都不行。雖然他是顯赫的三大臣之一,李心裏清楚,自己不過是亞瑟擺在台麵上裝點的傀儡而已。


    他從來就沒有進入到亞瑟的核心圈子裏去。


    他知道,京城裏真正主事的那個聖騎士團的人物,正在策劃著些什麽;估計要采取鐵腕手段,鎮壓京裏冒出來的不安因素。


    但沒有人和他商量過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這讓他很是抓狂,或者是不安。


    “三大臣裏麵,有人是亞瑟真正的心腹嗎?”


    李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也試探過好幾次。


    “應該不是阿爾伯特。以這個老東西反複無常,背後下黑手的曆史來看,如有機會,也會毫不猶豫地賣掉聖騎士團;亞瑟不會蠢到信任這個老東西的。”


    “梅菲爾嗎?好像更不可能了。他純粹就是個傀儡,連戍衛兵團日常事務都被派在身邊的聖騎士長奪去大半,亞瑟要他有什麽用。。。”


    “或許三個人都不過是傀儡罷了,亞瑟唯一信任的,還是那個躲在幕後的聖騎士團的人物。。。這應該才是真正的答案,也符合亞瑟這人的性子。”


    “該死的,本來我有機會讓亞瑟倚重我的。。。可惜。”


    李終於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有些惴惴不安的根源了。


    亞瑟和自己,或許已經有了難解的心節。


    “那個女人,都是那個女人。”


    李無比痛悔當初一時色迷心竅,搞上了那個女人;誰知道,之後那女人被亞瑟給看上了。


    雖然李覺得亞瑟未必是真心對待那個女人,十有八九,隻是利用一下而已;不過,沒有哪個男人,會給拔了自己女人頭籌的男人好臉色看的。


    亞瑟雖然是雄才大略,畢竟也隻是個男人;而最令人擔心地是,那個女人自傍上亞瑟之後,極其忌諱自己和她的那段事,恨不得殺人滅口,好繼續裝出一副聖潔的模樣。


    “那個賤人,肯定不知道幾次在亞瑟耳邊說我的壞話了。。。”


    想到這裏,李公爵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


    主殿的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喧囂。


    遲遲未到的三大臣之一,京城戍衛軍,雷霆軍團長羅迪.梅菲爾侯爵大人終於到了。


    梅菲爾慣例穿著一身筆挺的騎士服,腰佩長劍,看上去英姿颯爽的樣子;一路進走來,不停地和兩側行禮寒暄的客人們招呼著。


    李公爵收拾起心情,冷眼看著逐步靠近的梅菲爾。


    他自然看得清梅菲爾侯爵英挺的表象下,那副被酒色淘虛了的蒼白臉色。


    他也知道是為什麽。


    羅迪梅菲爾本不過是個小小的伯爵,靠著當年斐迪南.宋的關係,坐上了聖京戍衛軍團長的要職。


    不過,此人既沒有眼色也沒有膽氣;關鍵時候,被亞瑟以攝政王妃的名義輕易壓製,奪去大權,導致斐迪南宋一係甚至先於死敵雷諾家族而覆滅。


    亞瑟掌控聖京後,倒也沒有把梅菲爾怎麽樣,且正好需要一個傀儡以便掌控戍衛軍團,反而提升了此人的爵位。


    但亞瑟也深知梅菲爾難成大器,所以派了自己的心腹作為梅菲爾的副手,完全架空了此人。


    梅菲爾也樂得如此,幹脆放手,什麽事都不管,隻顧縱情酒色,算作保身之道。倒也算是有些小聰明。


    李的視線投向梅菲爾的身後。


    緊隨著侯爵進來的,是個臉色陰沉如鐵,雙目總是閃爍著審視般刺人光芒的聖騎士。


    克魯賽羅,聖騎士長,亞瑟的心腹,聖京戍衛軍,帝國五大軍團之一的雷霆軍團現在的副軍團長,事實上的長官。


    李心裏冷笑了一下。


    戍衛軍團數百年來一直駐守京都,京裏大大小小的家族已經將軍團上下滲透的千瘡百孔;沒有誰,能真正掌控整支軍團。


    即便克魯賽羅上台後持續清洗,但這麽短的時間,聖騎士又隻是這麽些人,怎麽可能將這支派係龐大雜亂的軍團掌控住。


    套用某個家族族長的話,雷霆軍團,依舊是那個什麽也藏不住的篩子。


    李家族在雷霆軍團裏也有好些明裏暗裏的人手,照他們傳來的消息,這些天一切如常,好像聖騎士團以及它的對手們都有意識地忽略了這個篩子般的雷霆軍團。


    “或許克魯賽羅知道些什麽,但這個家夥是絕不會泄露任何消息地;至於梅菲爾,還是算了吧。”


    李心下盤算著。


    直到梅菲爾走到麵前,李這才展顏,笑著迎了上去:


    “梅菲爾大人,你今天可是到得有些晚啊?”


    梅菲爾隻是嘿嘿地笑著,毫無營養地說了幾句不好意思,晚到了,讓兩位久等了啊之類的廢話,卻半句沒說為什麽原因晚到了。


    李壓低聲音,有意無意地進一步試探著:


    “那位大人,好像還沒到?難道有事耽擱了?我們是宣布晚宴開始呢?還是再等等?”


    克魯賽羅沒有起伏地聲音響起:


    “那位大人有些其他的瑣事,不必等他了,宣布晚宴開始好了。”


    “哦?不必等那位了?那好,我讓人去通知周圍幾家休憩室裏的家族,晚宴稍後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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