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鳳天嵐看著出現在桌上的蘭花,不由愣了半晌,倒是絲毫沒有掩飾眼裏的欣喜,看得出來是極喜歡的。小心翼翼碰了碰碧綠的劍葉,溫柔之極,對著鳳天寧明媚一笑,那樣的笑容比花要好看許多,可惜謝殊瞧不見。


    “這麽喜歡?”鳳天寧見他終於肯開笑臉了,心裏也開心,算是沒白替她跑一趟。


    “嗯,真的好看啊,比我之前的那盆還要好看,你從哪裏的得到的?”


    “左相大人送的。”鳳天寧答得坦然,她可沒想過要騙她二哥。


    隻是鳳天嵐的手隨著她的話頓住:“什麽……”一個黑衣的俊逸身影在心裏浮現,讓他有些輕微失神。


    “不行,我不能收,你去還給她。”


    他語氣堅決,鳳天寧大概也是料到了的,想起昨夜謝殊說的話,他若是不肯收,你便丟掉吧,不用還我。


    於是鳳天寧慢慢站起身,捋一捋自己的袖子然後一把抱起桌上的花,抬手做了個要往門外丟的姿勢……


    “你做什麽!”


    鳳天嵐驚慌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從她手裏將花搶了回來,雙手抱住小心護在胸前,一雙漂亮的眸子此時睜大了瞪著鳳天寧,明顯很生氣。


    “丟了啊,謝殊說你若是不喜,丟了便是,不用再還她。”鳳天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你……你們真是……”鳳天嵐氣極。


    鳳天寧笑,輕聲哄道:“二哥別氣,隻是盆花而已,你既然喜歡那就收下吧。”


    鳳天嵐輕手將花放好沒好氣道:“你什麽時候與她一頭了?”


    “哪兒能啊,我當然是跟我二哥一頭的,你看你這幾日成天悶悶不樂的,她又是誠心相送,二哥能收下是她的福氣。”


    “你就胡說八道吧,這花何其珍貴。”


    “不過是盆花,何足道哉,能得我二哥喜愛那才算珍貴。”


    強詞奪理,說不過她,鳳天嵐隻能放棄與她爭論,最後終於歎口氣,手輕輕摩挲上綠葉:“我會養好的。”末了又加了句“不會再叫人毀了去。”


    宮人都道二殿下又新得了盆蘭花,終於是心情漸好了,日日精心照料著,不肯假手於人,寶貝得緊。


    安王府裏,一整個上午鳳天寧都閉在書房處理事務,看著手裏傳來的密信,心下微沉,思考了許久才伸手提筆寫了起來,看著飛遠不見的信鴿,剛鬆口氣又聽見門外寶雲在喊。


    “王爺,王爺,盛小姐家的頌言來了,求見您呢,說是帶了話來。”


    盛瑄,自己這些時日忙得很倒是很久沒見她了,這麽突然莫不是有什麽急事?想著連忙出了書房。


    “小的參見王爺。”


    “免禮,可是你家小姐有什麽事?”


    “是,小姐現正在望月樓呢,王爺若是得空,小姐說想請王爺一見。”


    鳳天寧有點迷惑,還請我一見?這風格可不像她盛瑄,她哪次不是大大咧咧闖進來纏著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到底放心不下,點點頭帶著寶雲隨頌言去了。


    望月樓裏,一腳才踏進門盛瑄就開始叫:“安王爺現在可真是大忙人,我還怕頌言請不來你,準備親自去你府上請呢。”


    “陰陽怪氣什麽呢,受什麽刺激了?”不是對著盛瑄,而是望向旁邊坐著的楚連城跟白澤:“大白天跑來買醉了這是?”說著一腳踢了踢邊上倒散的酒壺,方走近坐下。


    楚連城搖搖頭,一副嫌棄的樣子。


    白澤放下手裏搖晃的酒杯:“聽說是被家裏逼著娶夫,今兒好不容易偷跑出來的,頌意急著去白府裏找我,我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結果我一來她就已經喝成這個德行了。”


    “不就是娶夫,至於愁成這樣?”


    “你知道什麽?”不聽這話還好,一聽盛瑄就來勁了:“那些個嬌滴滴的男子有什麽好的,不就是瞧了他一眼,眼淚就給本小姐嘩嘩落,搞得像把他怎麽著了似的,害我被母親一頓好罵。”


    “這是說的誰?”鳳天寧深感在自己忙得昏天黑地的這些時日定是錯過了不少好戲。


    “姚禦史家的公子,姚墨然。”楚連城白她一眼然後沒好氣數落道:“哪個正經家的男子被陌生女子盯著看能不嚇到,你還給人丟螞蚱,你說你,好歹也是個世家大小姐,做了少卿的人了,不喜歡就不喜歡禮貌風度得在吧,聖賢詩書都白讀了?啊,把人小公子嚇得,你聽聽我這樓裏,還有外麵現在都怎麽說你,你盛府的名聲不要了啊,我要是你娘,罵你,沒打死你就是好的。”楚連城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那也不是真的螞蚱……”盛瑄小聲嘟囔著,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你還有理了?”白澤一個眼神望過去,盛瑄立馬噤了聲隻能狠狠灌一口酒,也不知什麽道理,盛瑄從小到大霸王一樣的角色,偏生遇著白澤就慫。


    鳳天寧好笑的看著:“我看你呀,是一天都不能安生,小心人家禦史大人參你一本去,到時候可沒人給你求情。”


    “你們算什麽姐姐啊,一個個都不管我死活,我冒著生命危險跑出來,你們也沒一個幫我的,算了算了,都走吧走吧,留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說完扭過頭再不看旁邊三人。


    自小就這性子,這麽大了怎麽也不見改呢。


    “現在知道叫姐姐了,你說你,多大的人了,跟我們這兒耍賴,好不好意思?”鳳天寧瞧著她別扭勁的樣子,悠哉嚐了一口桌上的酒,滋味不錯。


    “是你的錯你就要負責,明日去姚大人府上好好賠禮道歉,你不去我就押著你去。”白澤是不打算慣著她的。


    盛瑄聞言回頭瞪一眼白澤。


    白澤看著她回頭一臉委屈,勉強放緩了語氣:“你也知道自己荒唐,不過是放不下麵子。可人家男兒家就不要臉麵了,姚大人不要臉麵?同朝為官,總要見的,你以為你能躲?再說真鬧到陛下那裏,你覺得你能站住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敢做敢擔才是女子所為。”


    盛瑄聳聳鼻子被她說得低下了頭。


    說起盛瑄,她們中盛瑄年紀最小,她自小聰明過人,又是開陽侯府獨女,一早被慣得無法無天。後來未及成年又一舉中了狀元,頗得皇姐欣賞,有意磨煉她一番,年紀小小就破格封了少卿,得意的不行,一身傲氣鼻子能翹到天上。


    讓她認錯?鳳天寧想想都不太現實,可此事不能由著她,想了想才說道:“你若是實在拉不下臉,我便陪你去登門認錯,說起來也是我們做姐姐的不是。”


    “嗯,阿寧說得有道理,你自小同我們在一起,時日比在家裏還多,沒教好你,我們的確也有責任。”白澤認真附和道。


    “別別別……”盛瑄一臉驚恐,隨後泄了氣一般垂下頭,隻能認命說道:“我自己去,你們陪我去哪裏像道歉,倒像是我拉著你們去嚇唬人家一樣。”


    “真自己去?”


    “自己去。”


    白澤滿意點了點頭。


    鳳天寧瞧著她垂頭喪氣,又實在可憐,想了想道:“你不是喜歡我那方端硯,等你道歉回來,我叫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於是三人就看著她垂著的頭終是慢慢輕輕的點了點,心下又覺得好笑,果真還是個小孩子性情。


    楚連城陪著許久,眼見事情解決於是起身:“你們自己喝,我一堆事呢,可陪不了了。”


    知道她忙,鳳天寧與白澤互看一眼,也都不打算再呆,架起盛瑄,將人送了回去。


    從盛府出來,白澤看看鳳天寧:“去我那裏坐坐?”


    鳳天寧一想:“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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