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在西洲的鳳天寧也接到了一則消息,說是潘有文在回西洲的路上遇到土匪,死了。


    聽下麵的人講,下午時分一輛馬車停在了城門口,不見車夫的蹤影也遲遲不見有人下來,守城的衛兵覺得奇怪上前去詢問才發現人已經死在了裏麵,血肉模糊看不清樣子,後來一查才知道這不是別人正是她們的西洲太守潘有文,一時驚慌得不行,消息自然也很快就傳到了鳳天寧耳裏。


    鳳天寧看著手裏的消息,心想潘有文當初不知道有沒有料到自己今日的下場。權利這種東西真的會令人變得分外勇敢,可是它也會蒙蔽你的雙眼和心智。


    想與虎謀皮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那人做事向來心狠手辣不留餘地,怕是一個都沒有逃脫。她潘有文但凡要是聰明一點多留個心眼,保住自己回到西洲落在鳳天寧手裏雖然也是死罪難逃,但起碼還能保住家人一命吧。


    搖搖頭,事已至此,想了想鳳天寧還是叫來了西洲的大小官員,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悲傷,她隻是例行交代她們要嚴肅調查此事,並未再做多的言語。


    西洲的腐爛從上到下早深入骨髓,鳳天寧要做的就是將她們連根拔起,不留餘地。可沉浸在潘有文死訊的眾官員們至此都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明白潘有文怎麽就死在土匪手裏了,各懷鬼胎還在思忖著今後指望依附誰,等到一隊隊官兵前來查抄府邸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早就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誰也救不了。


    對於潘有文的死鳳天寧並不意外,她不用查也能猜到是誰動的手。問題在於即便她知道是誰,她也不能借此去對付對方。她知道還不到時候去動她們,鳳天寧摩挲著手裏的紙頁,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就讓她們以為這條線已經隨著潘有文的死斷送了也好,如今敵在明我在暗,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不讓敵人放鬆一點,又怎麽能抓住破綻呢,可是……也隻這一次。


    下一次,等下一次再遇見,可沒有這麽好過了。上一世的種種,她一刻未曾忘記過,她不隻是要阻止那些悲劇再發生,她更要她們為上一世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而現下單就西洲一事來說,鳳天驕安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鳳天寧調來的勢力如今幾乎已經控製住了整個西洲,她需要的證據也早就都已經掌握在了手裏,剩下的不過是一個預料之中的收尾,一群烏合之眾處理起來並不用費什麽功夫。


    至此西洲之行也已經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倒是托衛肅的福她可以比預想中要更早的回鳳京了。算算路程,鳳天寧眼神一亮,如果她今日連夜啟程,那還很有可能趕在中秋之日到達鳳京。


    想著鳳天寧走到了窗台邊上,閉上眼任夜風微涼撲在麵上。再睜開眼又是滿目清明,盛滿笑意。


    她承認她確實有些想念某人了,在西洲的每一日,無數瑣碎的事情纏身,忙起來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每當到了獨處下來的時候,明明人已經累到懶得抬手,但是躺上床後又久久無法入睡,望著窗外高掛的勾月一日比一日圓滿,心裏的思念好像也一日比一日泛濫。而越是想要壓製那人的音容笑貌反而愈加清晰。


    不自覺去想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有沒有好好吃飯,腿上的傷還疼嗎,是不是已經睡下了,有沒有……也因為想念著誰而夜不能寐。


    自從與白傾互通心意,她們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這麽在意他了,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他,她現在是真的恨不得飛回去然後立刻將人娶進王府,日升月落朝朝暮暮再不分離。


    這樣牽腸掛肚百轉千回的心緒,鳳天寧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領略到。


    也想過要給他寫信,隻是每次一提筆好像又什麽都說不出來,說什麽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所以至今她也隻在初到西洲時給他送過一封平安信,再無下文。


    而現下的鳳天寧心念一動,就無論如何也再待不住了,仿佛多留半刻都是煎熬。


    於是收到連夜要動身的消息,星辰幾人都是一愣,但是看著這位王爺勢在必行的架勢,一句為什麽梗在喉嚨又咽了下去,認命的默默打點好了車馬行李等候出發。


    鳳天寧雖然要走,但她安置的勢力卻是絲毫未動還牢牢把守著西洲城。又留下了幾個親信等候著新任太守的到來,隻等到時候做好了交接再動身。


    安排好諸多事宜,鳳天寧與星辰三人簡單收拾行裝便一騎快馬往鳳京趕去了。


    月光傾灑,還是同一輪明月隻是比她來時更加亮也更圓了,亦步亦趨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程。


    鳳天寧忽然停下,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明月,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心裏頓時充滿期望,急切而熱烈。


    馬蹄疾馳,阿傾,我回來了。


    可是回鳳京的路途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一帆風順。


    遇到第二波攔路的人馬時,鳳天寧是真的火了,沉著眸子眼裏寒光閃爍:“不知死活的東西!”說著就率先拔劍攻了上去。


    來人也沒料到她功夫如此厲害,可是來不及再想劍刃已經到了眼前隨後劃破咽喉。


    一般刺客哪是她們的對手,四人來去自如遊刃有餘,三兩下便解決完了眼前的敵人。


    隻是鳳天寧的心情實在被破壞了不少,淡淡的血腥充斥,鳳天寧收劍上馬,渾身充滿了肅殺之氣。她不在乎是誰派來的人,但她連夜回來的事情對方是如何知道的,一言不發馬鞭高高揚起,四人的身影再一次沒入夜色直到不見。


    四人日夜兼程一路狂奔,終於到達鳳京城門口的那一日,鳳天寧勒住韁繩停下,一瞬間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到了,望著黑盡的天色:“我們可是到了?”


    身後有人回答:“是,王爺我們已經到了。”


    “今日是何日?”


    “今日正好是十五。”


    “嗬嗬……”得到答案的鳳天寧輕輕一笑,心情頗好,似乎一路的波折辛苦在此刻都算不得什麽了。


    “你們幾個先回宮,本王稍後再去。”


    她還有一個迫不及待要先見的人。


    “是!”


    鳳天寧的馬沒有停歇,馳騁在鳳京城的大街上。隻是今日外麵的人著實太多,華燈璀璨,熱鬧非凡。


    她沒有看熱鬧的心思,繞到了一條小道往心心念念的方向奔去。


    白府管家戰戰兢兢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安王殿下,心裏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說起話來都快結巴了。


    鳳天寧聽完她的話,一言不發眼神冷得像要凍死人。


    管家抬頭不安的叫道:“王……王爺……”


    而鳳天寧已經轉身絕塵而去。


    管家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臉焦慮惶惶不安,歎著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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