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寧沒回答眯起眼看著她,兩人無聲對峙在桌前氣氛一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而白傾看著擋在他麵前沉默的背影,心裏有一點不安,她是生氣了嗎?


    然後突然就聽見鳳天寧帶了一點笑意開口:“六王初來鳳京,想來還不清楚這海棠的寓意。”


    薑辭也笑著:“王爺多慮了,小王略知一二。”


    揣著明白裝糊塗,鳳天寧一聽就知道了她這就是不打算放棄,心底嗤笑一聲麵上卻是不顯,幽幽道:“聽聞六王劍法精湛,方才未能得見,不知現下是否有幸討教幾招?”


    “討教不敢擔,但小王很是願意與王爺切磋一番。”薑辭不免有些得意,她沒想到鳳天寧會這麽說,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對自己的劍術還是頗有自信的。


    “拿劍來!”鳳天寧喊了一聲,立即有宮人過來奉劍。


    薑辭那一把劍出鞘時發出“嗡”的鳴響,劍身泛著青光,執劍而立,薑辭整個人似乎更多了一分傲然和自信。


    鳳天寧也不在意,順手拿起一旁宮人手裏的劍虛虛實實挽了兩個劍花,好像在適應著手裏長劍的手感,一邊看一眼意氣風發的薑辭漫不經心稱讚了一句:“好劍。”


    薑辭微一點頭劍鋒朝前:“那就請王爺賜教了。”


    “慢著!”


    聞言眾人都是一驚,轉頭望向上位之人。


    鳳天寧也望過去,就隻見鳳天驕一揮手,一把劍就脫鞘而出,直往鳳天寧的方向飛去,鳳天寧下意識抬手接住,一看正是風天驕自己那把月明。


    然後聽見風天驕開口:“用這把,順手一點。六王遠來是客,你切記,點到為止。”


    鳳天寧聽著自家姐姐這好像是有點不高興啊,有點想笑,她都還沒氣呢,但是又覺得暖暖的。


    握緊了劍乖乖點頭:“謝皇姐,臣妹自會謹記皇姐教誨。”


    風天驕是有點不高興,她不信薑辭不知道鳳天寧與白傾之間的事。她們有意和親,來之前自是做好了周全的準備的,何況她們這次的第一人選就是鳳天寧,所以更不可能連這點事都沒查清楚。


    離國國主的信件裏說的是關於離國那位殿下的和親事宜,可沒有說她薑辭半句。這明顯是她自作主張,即便是之前不知道,現在鳳天寧如此態度她也該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卻執意不肯退讓,難保打的是什麽主意。


    至於所謂切磋,薑辭的劍法雖然在離國是很有名氣,但她卻不怎麽擔心。鳳天寧的劍法她再清楚不過,又有月明傍身,自是不會輸的。


    薑辭倒是對於風天驕的話沒什麽反應,隻笑了一聲道:“得罪了。”說著就已經提劍飛身躍起往鳳天寧攻了過去。


    鳳天寧退後一步抬劍阻擋,來來回回幾十招下來,眾人隻覺得薑辭的劍法身形極為好看,一氣嗬成瀟灑出塵,果然名不虛傳。而反觀鳳天寧隻是在一味躲閃防禦,雖然沒吃什麽虧,但也沒占到什麽上風。


    薑辭又一劍上前被鳳天寧輕巧躲過,於是抽身而退,停下了動作,望著鳳天寧有些不快:“怎麽,王爺一味躲閃不肯動真格,是覺得薑辭不配做你的對手嗎?”薑辭這人最恨的就是別人看不起她,特別是在劍法上,她日夜勤勉刻苦練習,她自信不隻是在離國,即便是放眼諸國中的同輩人裏,劍法能勝她的也沒幾個。


    鳳天寧笑笑:“沒有,你的劍法很好。”


    鳳天寧說的是實話,她的劍法確實算得還不錯,甚至是厲害,隻是終究還差了那麽一點……


    說罷鳳天寧先手挽起了劍鋒直指薑辭,眼神一凜,周身的氣勢也是陡然一變,一股寒意撲麵襲來。


    薑辭也不免一怔,心下驚駭於她陡變的氣勢。


    “那我可就認真了。”


    語畢,鳳天寧一劍直逼薑辭而去,帶著月明獨有的冷戾,兩件相觸發出的碰撞聲讓所有都是一滯。


    薑辭堪堪躲過她一劍的攻擊,還來不及換口氣,寒光就又已經逼近。招招穩準從她頸肩喉頭擦身而過,月明在她手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劍刃向上,銀光閃動,寒意流淌。


    薑辭的背後已經沁出了層層的冷汗,她知道是她輸了,鳳天寧身法極快,出招卻沒有絲毫猶豫,但幾乎每一招隻要她想,她的劍就可以直接挑破她的咽喉,刺進任意一個她想的地方。


    薑辭從未有過如此之深的挫敗感,她引以為傲的劍法在這個人麵前根本什麽都不是。


    薑辭停下了手裏的劍,鳳天寧也就跟著停下,不發一語。


    薑辭臉色變得慘白,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對著鳳天寧:“是小王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鳳天寧無所謂的點點頭,這樣的結果是意料之中。手裏的劍在空中挽了半圈停於胸前,目不斜視,長劍脫手飛出“叮”的一聲,穩穩落回了劍鞘。


    眾人驚訝於這位離國六王幹脆利落的認輸,更驚訝於鳳天寧的氣勢。


    這樣的鳳天寧幾乎是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的,這些年人們所見到的鳳天寧,更多的時候是一個沉迷玩樂,肆意驕奢的紈絝。


    可時至今日,她們突然想起來了,是啊,她不隻是個紈絝,她更是那個曾與鳳天驕一起浴血沙場,一把沉霜劍破了胡族五萬大軍的鳳天寧,是那個少年封王的天之驕女。


    那樣九死一生磨練出來的人,是不管薑辭苦練多少年也贏不了的。


    是她們忘了,可鳳天驕記得。


    鳳天寧身上的冷意未退,肅殺之氣猶在,她沒動,也沒有人敢出聲。


    直到鳳天驕喊他:“阿寧!”


    鳳天寧這才抬頭,眼神也回複了從前的溫潤,心裏歎自己竟然沒控製住。


    往上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二哥滿是擔心的眼光,連忙笑著搖搖頭,告訴他沒事。


    鳳天嵐是最見不得就是她這個樣子,那時候她剛從戰場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是這樣,弄得鳳天嵐一見到她就紅眼睛,就這樣她又花了好久時間才讓自己變回原來玩世不恭的模樣。


    鳳天寧這才笑著對薑辭道:“承讓了。”


    然後就要去找白傾,可是一回頭就看見白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她身後,隻隔她一步的距離,站了好久。


    但白傾微紅的眼眶,讓鳳天寧顧不得其他連忙不停問著:“怎麽了這是,我嚇到你了?沒事,沒事。”心裏後悔自己太認真,隨便打打就好了。


    白傾卻突然笑著搖頭,又上前一步靠近她,將手裏小心翼翼握了許久的海棠緩緩遞到她麵前。


    桃紅色的海棠帶著淡淡的清香,花瓣微微顫動,鳳天寧的心也跟著一顫。


    她聽見白傾微啞的嗓音帶著笑意:“白傾……仰慕王爺已久,望君知我意,我亦感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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