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百花盛開。


    封青岩盤坐在穀前的溪邊,靜靜觀想腦海聽接引之橋。


    雖然他還無法確認腦海之橋,是否是接引之橋,但他暫時稱為接引之橋。


    此刻的接引之橋,橋身上的第一條紋理,都是那麽清晰。


    猶如真實一樣。


    這讓封青岩驚歎不已,越來越相信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接引之橋。隻是他沒有想到,一直在尋找的接引之橋,竟然就在他的腦海裏。


    這是天意弄人?


    不久後,他便睜開眼睛,手中凝出一支畫筆,便嚐試畫起來。


    一筆畫出,溪水上便出現一筆,漸漸便出現橋的結構,猶如有人在溪水上造橋般。當接引之橋大體出現時,便悄無聲息地散發出如絲如縷的神秘氣息。


    氣息驚動天地,使得溪水四周,驀然生起濃霧。


    濃霧漸漸發黑。


    最後猶如墨汁般在翻騰。


    在溪邊吃草的青莽見到,眼睛微微瞪了一下,驀然感受到天地間,彌漫著讓它說不清氣息。


    它的靈魂在微微震動。


    雖然此刻黑霧籠罩了接引之橋,但是橋身卻隱約可見。


    它雙眼緊緊盯著接引之橋,似乎橋上有什麽在呼喚著它,讓它不由自主往接引之橋走去。


    它想跨過接引之橋。


    似乎接引之橋後,有什麽在等待著它。


    而穀中木屋前院,西禾、影書和東宮瀾及侍女四人,心頭微微震動一下,便朝穀外看去。


    看到滿天的黑霧。


    “咦,鬼霧?”


    影書有些驚訝道。


    “有些像是鬼霧,但是……”


    西禾小娘子蹙著眉頭,感覺眼前的黑霧比鬼霧要高級,似乎蘊藏著什麽神秘的氣息在裏麵。


    似乎滾滾的黑霧中,有著呼喚之聲。


    這時三人皆好奇走出去,很快便走到穀口,看到滾滾的黑霧中,隱約可見一座神秘的石拱橋。


    石拱橋不過是三丈的樣子。


    但是,卻給人巍峨而磅礴,猶如有萬丈長般。


    “這是什麽橋?我怎麽感覺,它跨越了時空般?”影書眼睛微瞪,心裏驚歎不已,“還有,我還好像感覺到,它似乎在呼喚什麽。”


    “這橋,太驚人了。”


    西禾小娘子有些怔住,呆呆看著黑霧聽接引之橋。


    “這橋很古怪,也很神秘,它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東宮瀾詫異道,接著她便發現橋前,盤坐著一道白衣身影,“咦,難道是君子所畫?”


    “應該是君子所畫,但君子所畫的是什麽橋?”


    影書道。


    “不知道,這橋,似乎散發著,十分神奇的氣息。”


    東宮瀾搖搖頭,看不明是什麽。


    但覺得不簡單。


    而在此時。


    她們看到青莽,一步步往接引之橋走去。


    正在她們驚訝時,便發現跟在身後的侍女,竟然亦往接引之橋走去。


    目光有些呆滯。


    “小琴?”


    東宮瀾叫了一聲。


    但是她的侍女,猶如沒有聽到般,還是一步步往接引之橋走去。


    “瀾姐姐,小琴這是?”


    影書有些疑惑問。


    東宮瀾皺著眉頭,但見是君子畫出來的橋,就沒有攔下侍女。此刻,她還見到青牛老海,亦往接引之橋走去了。


    “青莽,小琴,老海……”


    影書蹙著眉頭。


    她們三人還是沒事,似乎並不受接引之橋影響。


    此刻,東宮瀾亦發現,她們三人似乎與他人有不同,但是說不出哪裏不同。


    在東宮瀾和影書相視時,隻有西禾小娘子癡癡看著接引之橋。


    而在此時。


    走在最前麵的青莽,已經快要走上接引之橋上了。


    但封青岩沒有阻止,還在不斷畫接引之橋,現在的接引之橋,表麵看去是畫出來。


    但是,橋身上的紋理,還沒畫出來。


    當青莽踏上接引之橋時。


    接引之橋猶如夢境般,瞬間就破碎,迅速灰飛煙滅。


    四周因接引之橋而生的黑霧,亦迅速退去,消失不見,天地再次明朗起來。


    這時青莽、侍女小琴和青牛老海,漸漸清醒過來。


    “啊,君上,我這是怎麽了?”


    青莽撲一聲倒在溪水裏,一臉茫然問著封青岩。


    “沒事。”


    封青岩笑了笑道。


    “君子,你剛剛畫的是什麽橋,好神秘的樣子啊。”影書上前好奇問,“怎麽青莽一踏上去,橋就崩潰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橋,隨便畫而已。”


    封青岩道。


    影書盯著封青岩,滿臉不相信的樣子。


    “君子,剛剛所畫的橋,是不是在君子夢中?”


    西禾小娘子回神過來問,她從接引之橋中感受到,兩分熟悉的氣息,猶如她的畫廊一樣。


    “差不多。”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


    西禾小娘子聞言頓時有些興奮起來,猶如找到了誌同道合的朋友般。


    “那君子的橋,為何會突然崩潰了?”


    西禾小娘子問。


    “或許是畫力不夠吧。”


    封青岩想了想道。


    “畫力不夠?”西禾小娘子想了想,就道:“君子,可用你的大石門來加固,這樣就不會崩潰了。”


    “倒是個辦法。”


    封青岩一笑道,也在認真思索失敗的原因。


    雖然他不認為,第一次便能夠畫出來,但是沒有想到,會崩潰得如此徹底。


    此刻他沒有再畫。


    剛才畫接引之橋,幾乎耗盡他的心力,不得停下休息。


    第二日清晨。


    他來到溪邊,再次畫接引之橋。


    當接引之橋出現後,天地間再次彌漫起滾滾的黑霧,以及散發著如絲如縷的神秘氣息。


    青莽、青牛老海和侍女小琴,再次被接引之橋呼喚而來。


    當有人或有牛踏上去時。


    接引之橋再次破碎,瞬間灰飛煙滅。


    此刻他在思索著失敗原因,可惜還是沒有尋到,讓他十分想不明白。按理來說,他現在乃是畫君,應該有足夠的畫力畫出接引之橋,但是失敗了。


    為何呢?


    他一次次畫接引之橋,接引之橋一次次破碎。


    眨眼間就十餘日過去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畫了十餘次,但是沒有一次成功,這讓封青岩十分想不明白。


    而在圍觀的影書、西禾和東宮瀾三人,亦是想不明白。


    “西禾,你說君子為何會失敗呢?”


    影書好奇問。


    “不知道呀。”


    西禾小娘子搖搖頭。


    在她看來,接引之橋明明是成功的,但是不知為何,橋就突然破碎了。


    這破碎得十分詭異。


    “瀾姐姐知道嗎?”


    影書轉頭問。


    東宮瀾微搖了一下頭。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呢?這很古怪啊。”影書蹙著眉頭道,總感覺哪裏不對勁,橋破碎得太過突兀了。


    似乎是有什麽力量,在讓橋破碎般。


    片刻後,影書便有些激動道:“瀾姐姐,會不會是君子畫出的橋太過厲害了,所以上天不讓它存在?”


    東宮瀾:“……”


    “這,不會吧?”影書愣了愣道。


    “為何不會呢?”影書反問,道:“要不然如何解釋?按理來說,不可能會崩啊。而且,這崩得,也太過古怪了,太過不講道理了。這橋太過恐怖,上天都容不下它,這很正常呀。”


    東宮瀾聞言想翻白眼。


    “影書,是君子的橋厲害,還是我的地獄厲害?”


    西禾小娘子問。


    “呃……”


    影書有些卡住了,最後才道:“應該是西禾姐姐的地獄厲害一些吧。”


    “既然上天連我的地獄,都能夠容得下,自然容得下君子的橋。”


    西禾小娘子道。


    “那、那,君子的橋,為何會崩呢?”


    影書問。


    西禾小娘子答不出來。


    在第二天清晨,影書、西禾和東宮瀾三人,搬著小板凳坐在溪邊,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著君子畫橋。


    “嘖嘖,這橋真是越看越不簡單,明明隻有三丈,卻給人萬丈般,猶如穿越時空般。”影書嘴巴鼓鼓的,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驚歎道,“西禾姐姐,瀾姐姐,你們有沒有看到,君子所畫的橋,有何威能?是幹什麽用的?”


    “君子這橋,猶如西禾姐姐的地獄般,彌漫著陰間的氣息。”


    東宮瀾沉吟一下道。


    “嗯嗯。”


    影書嘴巴鼓鼓點頭,道:“的確如此。”


    “但是,西禾姐姐的地獄,散發的乃是壓抑、痛苦和悔恨,但是君子之橋則是呼喚。”


    東宮瀾道。


    “嗯嗯,我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音在呼喚一樣,那在呼喚什麽?”


    影書點頭頭。


    東宮瀾遲疑一下便搖搖頭。


    “似乎是在呼喚神魂。”西禾小娘子沉吟一下道,“這橋,或許隻有神魂方能夠走過。”


    “神魂?”


    影書和東宮瀾都怔了一下。


    而在此刻,青莽、老海和小琴,再次往接引之橋走去,當青莽踏上去時,接引之橋再次破碎。


    封青岩凝視溪水上空,似乎在看接引之橋般。


    這橋的確是隻有神魂方能夠走過。


    但是,這並不是接引之橋破碎的理由,他還是沒有尋出失敗的原因。


    “君子,你到底在畫什麽橋啊。”


    影書忍不住問。


    封青岩回神過來,沉吟一下便道:“此乃是接引之橋。”


    “接引之橋?”


    三人都有些好奇起來。


    “用來接引什麽?”


    影書問。


    “人死後,魂歸天,當由此橋來接引。”


    封青岩站起來,仰望著天宇道。


    三人聞言麵麵相覷。


    “是用來接引神魂?為何要接引?神魂不是自有歸處嗎?還需要接引?”


    影書詫異問。


    “這個天下,何是神魂之歸處?”


    封青岩看向影書。


    “幽冥啊。”


    影書道。


    “神魂去到幽冥呢?”封青岩問,“便由它們自生自滅?或者被感染為惡鬼?”


    “呃……”


    影書怔住了。


    她對幽冥並不太了解,隻知道人死後,魂歸幽冥。


    “還有,倘若天地與幽冥隔絕,神魂無法去到幽冥呢?”封青岩再問,“此時,這橋便可接引了。”


    “哦,原來這樣啊。”


    影書道。


    但是,好像哪裏又不對勁。


    眨眼間。


    又數日過去。


    封青岩還是失敗了。


    他漸漸覺察到,似乎並不是他畫力的問題。


    此刻他細細回想,自己兩年來,為何隻幹了三件事?一是證得琴君之位,二是證得書君之位,三是證得畫君之位。


    這三件事在他去做時,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做。


    這與接引之橋有關。


    之前,他在冥冥似乎明白了。


    但是,過了不久後,他似乎又忘記了……


    倘若腦海之橋乃是接引之橋,那麽便是需要自己畫出來。


    畫君之位的作用,便是畫接引之橋。


    那麽書君之位呢?


    它於接引之橋有何用?


    封青岩仔細思索片刻,發現書君之位的作用,便是寫“接引之橋”四個大字。


    似乎是這樣。


    封青岩暗暗點頭。


    那琴君之位呢?


    這,與接引之橋又有何關係?


    在他思索時,猛然發現書君之位的作用,似乎不太正確。


    書君之位的作用,的確是在接引之橋上寫下“接引之橋”四個大字,但是有可能需要融入極道意誌。


    不錯,就是需要融入極道意誌。


    此刻他眉頭一皺。


    他現在最多就是極致意誌,根本就達不到極道意誌級別。


    倘若他現在的意誌,便是極道意誌,他可以憑借意誌之力,便可橫推天下了。


    這豈不是,在十年,乃至是百年內,他根本無法畫出接引之橋?


    他不認為在十年、百年內,意誌便達到極道級別。


    封青岩的眉頭緊緊皺起來,希望得自己想多了。


    那琴君之位又是何用?


    這,他還真想不明,根本就聯係不到接引之橋上去。


    難道接引之橋在接引神魂時,還需要有人撫琴助興?


    這未免……


    但在此時,封青岩心中卻是猛然一震,突然明白了琴君之位的作用。


    還真是撫琴助興。


    但是,所彈奏之曲,乃是《招魂》!


    封青岩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要證得琴君、書君和畫君之位。


    證得畫君以畫接引之橋,證得書君以書接引之誌,證得琴君以撫接引之音……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橋沒有畫出來啊。


    “太子長琴,極道殺字碑……”


    此刻封青岩閉上眼睛思索,那麽畫城有什麽?


    他可用太子長琴彈奏“招魂”,可以極道殺字碑為接引之橋明誌,那麽他該用什麽筆來畫接引之橋?


    筆?


    封青岩有些怔住了。


    難道接引之橋破碎,便是因為畫筆的緣故?


    這看起來十分荒唐可笑,但是從琴城和書城的種種來看,的確是缺少了一支畫筆。


    他沒有想到,失敗的原因竟然是一支筆……


    那麽天下有何筆來畫接引之橋?


    封青岩第一想到便是神來筆。


    雲夢神來筆!


    而在此時,他終於明白了。


    為何那些扭曲黑線說,接引之橋與雲夢澤有關。


    神來筆便在雲夢澤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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