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那餘輝照射在遠方的沙海上,就像是冶豔的鮮血般,似乎將茫茫的黃沙染上了金紅色,使得天地透著幾分朦朧。


    在那孔雀河兩岸,金色驀然灑落一片,猶如披上了如夢若幻的霓裳。河畔上,那貪婪的犛牛群,借著夕照還在兀自咀嚼,而著急的趕牛郎則揮舞著鞭子……


    酒樓外的那株千年胡楊下。


    封青岩佇立不動,看見金色的朦朧,綿延了腳下的大地;看見嫵媚的波光粼粼,一路逶迤到孔雀海……


    他站在千年胡楊下。


    看到了遠方的巍峨雪山,看到了天邊的深藍湖泊,看到了孔雀河兩岸的千年胡楊,看到了雪山下的蒼黃草原,更看了到無人的莽莽荒野。


    看到了天地的高遠,開闊,廣袤。


    在心中驚歎之時,他猛然回頭,看向東邊的孔雀沙漠。夕陽的餘輝灑落在黃沙上,真的像那鮮豔的紅,像那殷紅的血。


    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失神,不知不覺彌漫著幾分傷感。


    “大師兄?”


    赫連山有些疑惑起來,不知大師兄為何突然傷感了。


    此刻的赫連山,依然是曾經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身上散發著讓人無法言喻的高貴氣息。


    風采依舊。


    但是在眼裏,卻有幾分揮之不去的自責,心裏更是千瘡百孔般。


    封青岩回神過來,收回看向孔雀沙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片胡楊上,沉吟一下道:“仰之,陪我到林中走走。”


    赫連山點點頭,也沒有問大師兄為何突然傷感。


    “仰之,來到西域多久了?”


    封青岩一邊走一邊道,吹來的夏風掀起他的白衣。


    “倘若不算路上的那一個月,恰好是七個月了。”赫連山回想一下,有些感歎道。


    “怎麽想到來西域?”


    封青岩抬頭看著胡楊道,在胡楊林間穿梭著。


    “西域對於我周天下來說,乃是一處充滿神秘地方,趁著自己還年輕,所以就來看看。”


    赫連山道。


    “四處看看挺好的。”


    封青岩點點頭,踩著黃沙和落葉,在林中漫步。


    “的確,在這行走西域的半年來,收獲良多,總覺得該要做些什麽。”赫連山點點頭,道:“於是,我與諸位師弟便定下了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的目標。”


    “誰知道在昨晚,遇上了萬裏沙塵暴,倘若不是師兄及時趕到,恐怕……”


    此刻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帶著深深的自責。


    “仰之,這不是你的錯,你是對的,有些事情,總得要有付出,有犧牲……”封青岩淡淡道,轉身看著神情有些落寞的赫連山,“你與諸位師弟,為了保護孔雀河兩岸三十萬百姓,即使有所不敵,依然視死如歸,毅然迎上萬裏沙塵暴,這是何等的氣魄?”


    “可是,我與諸位師弟,最終沒有擊碎沙塵暴,反而差點葬身沙海。”赫連山帶著些苦痛道,這次對他的打擊十分大,乃至動搖到他的自信,“倘然沒有我的自視甚高,聽從了諸位師弟的意見,或許諸位師弟就不會有危險,能夠從容脫離沙塵暴……”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


    孔雀河兩岸早已經亮起了燈火,猶如張燈結彩般,顯得熱鬧不已。


    這是小宛國的三十餘萬百姓,在盡情地慶祝劫後餘生。


    此刻孔雀河兩岸燈火輝煌。


    遊人如織。


    這時,封青岩仰望著夜空,隻見銀河浩瀚壯觀,繁星閃爍璀璨,宛如瑰麗畫卷般,心裏有說不出的感歎


    赫連山亦在仰望星空,道:“西域的星空的確很美。”


    封青岩點點頭,就問:“仰之,可是下定決心,要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


    “嗯,下定決心了,倘若不收複西域,沒有教化三十六國,我赫連山一生不回周天下。”


    赫連山鄭重道。


    “這有些過了。”封青岩蹙著眉頭,沉吟一下道:“收複西域或許不難,但教化三十六國卻不易啊。”


    “或許會不易,但這是山的人生目標。”


    赫連山一笑道。


    “仰之,倘若隻剩下你一人呢,還會繼續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嗎?”封青岩沉默一陣問,但說得十分隨意。


    “即使隻剩下山一人,山依然會走下去,此生矢誌不渝。”


    赫連山眼中流露出毅然之色。


    “好。”


    封青岩微笑點頭,道:“仰之,陪我去走走?”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兩岸的燈火中,隱約感受到熱烈的氣氛,猶如過節般,笑道:“百姓是堅強的,看,萬裏沙塵暴剛過,他們就如此向往生活了。”


    赫連山點點頭。


    雖然萬裏沙塵暴的確給孔雀河兩岸,造成不小的損失,但是百姓真的很快恢複過來,並沒有一直陷於痛苦或絕望之中。


    生存還要繼續。


    生活可待。


    兩人並肩走到兩岸的街上,到處可見落著一層層的黃沙,但是百姓的臉上卻是歡快的,開心的……


    “仰之,你該要學學他們,不要總是陷於自責,陷於悲痛,人,是要向前的,不能一直活在過往。人需要回首過往,卻不能活在過往,更不能活在痛苦、悔恨、自責中……”


    封青岩一邊走一邊淡淡道,好奇打量著一切。


    西域的一切對於他來是陌生的。


    好奇的。


    赫連山沉默著,陪著封青岩一路走下去。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但是封青岩並沒有回去的意思,赫連山隻好一直陪著……


    在子時降臨時,西域亦有魔夜降臨。


    隨之,孔雀河兩岸亮起一盞盞奇異的油燈,奇異的燈光驅散了恐怖的黑暗。


    這讓封青岩有些驚訝。


    但是,萬裏沙塵暴的確給孔雀河兩岸造成不小損失,那些奇異的油燈就沒沒亮遍孔雀河兩岸。


    他隱隱感受到魔夜,正在趁機肆虐孔雀河兩岸。


    “仰之可是願與我點亮孔雀河兩岸?”


    在孔雀河的河邊,封青岩停下抬頭看著降臨的魔夜,對著赫連一笑道,接著就一步步往夜空中走去,身上猛然迸發出萬丈光芒。


    滋滋——


    他身上迸發出來的萬丈文光,立即如同火焰般灼燒魔物。


    在如同潮水的夜色下,封青岩猶如化身為耀眼的烈日,一步步走上天宇照耀著孔雀河兩岸。他驅散了黑暗的魔夜,焚燒了可怕的魔物,為孔雀河兩岸帶來了光明。


    在奇異油燈無法照耀的黑暗中,還生存著不少惶恐萬分的百姓。


    他們並不知道原先庇護他們的奇異油燈壞了,所以並沒有往小宛國的城池遷移……


    此刻正生活在惶恐之中。


    魔夜的黑暗,除了像文光等一些奇異的光能夠驅散外,普通的光芒並無法驅散。


    這時隱藏在黑暗中的魔物,正瘋狂吞噬生命。


    “救命啊——”


    “哥哥,我怕……”


    在孔雀河兩岸的不少黑暗中,有百姓正在惶恐掙紮,但是魔物無孔不入。


    即使是藏地下,亦能夠找到,並吞噬。


    此刻魔物驚喜萬分。


    畢竟這幾年來,魔物並不太好過。


    雖然在魔夜降臨的那半年,瘋狂吞噬了不少生命,猶如狼入羊群般。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世人尋找到了抵抗魔夜的辦法,就是製造出各種奇異的油燈……


    在魔物正在驚喜萬分,可以吞噬生命時,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


    滋滋——


    無數魔物魂飛魄散。


    封青岩身上迸發出來白光,照亮了方圓萬丈,猶如一輪耀眼的烈日般。


    一步步走上去,就如烈日緩緩升空。


    孔雀河兩岸無數人抬頭,皆是震驚看到夜空中的白衣身影,特別是原本被魔夜所籠罩的百姓。


    激動萬分!


    他們再次得救了。


    “天空上何人?竟然能夠散發出萬丈文光?”小宛國的都城裏,不少人震驚抬頭,皆被夜空中的白衣身影驚到了。


    小宛國何時有如此恐怖的人物?


    “難道是大賢?”


    “那人所散發的乃是文光,是從哪裏來的大賢?這耀眼的萬丈文光,怕是連大賢都難以支撐多久吧?”


    “光芒太過刺眼了,看不清。”


    萬丈的光芒,自然是耀眼無比,不是大儒、大賢,怕是難以看清了。


    即使他們看清了,怕是亦認不出來。


    這是西域,不是周天下。


    不過,封青岩之名乃是傳遍天下,這個天下是包括了西域、山海界、昆墟界等等。


    雖然他們認不出,但還是知道封聖之名。


    “萬丈不夠。”


    夜空中,封青岩卻道,似乎並不太滿意。


    萬丈光芒對於數百上千裏長的孔雀河算什麽?根本無法完全庇護孔雀河兩岸的百姓。


    所以,他身上迸發出來的光芒,竟然再漲了。


    不過並沒有漲多少。


    萬丈對於大賢來說,亦是極限了。


    赫連山看著夜空中的師兄,大笑一聲道:“師兄,我來了,山願與師兄點亮孔雀河兩岸。”


    “善。”


    封青岩一笑道。


    此刻赫連山身上迸發出百丈的光芒,亦如一輪月亮般升起,照亮孔雀河兩岸。


    他們並不是靜站不動,還下到兩岸救人。


    一個能點亮萬丈,一個隻能點亮百丈,是無法覆蓋孔雀河兩岸的。而且,也不需要覆蓋孔雀河兩岸,畢竟小宛國就有自己的奇異油燈,隻是因為遇上萬裏沙塵暴遭破壞而已。


    隻需要把沒有奇異油燈庇護的百姓救出來即可。


    “赫連山?那個葬山書院的弟子?他竟然沒有死?”


    不久後,小宛國有人驚訝道,畢竟他親眼看到赫連山等人,朝萬裏沙塵暴迎上去。


    赫連山在西域,還是有些小名氣的。


    不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且,小宛國乃是以周人為主,還是較為親近周天下,對周天下還是有了解。


    “那道白衣身影,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封聖吧?”


    所以此刻有文人猜測道。


    “封聖?”


    “這應該不可能吧,封聖來西域幹什麽?”


    “看那身形,隱約可看出是個年輕人,十分有可能是封聖。”一名中年人眯著眼睛道,“這個天下,還有哪個年輕人,能夠迸發出萬丈的文光?”


    眾人想了想,覺得的確如此。


    雖然傳言封聖隻是文相境,但是實力深不可測,可與大賢爭鋒。


    “難道真是封聖來西域了?”


    此刻還是不少人詫異起來,覺得十分意外,想不明白封聖來西域幹什麽。


    不知為何。


    這讓一些人感到不安……


    畢竟整個西域都無人能與封聖爭鋒。


    雖然他們還沒有聽說封青岩在東海的戰績,數息間就斬殺鯊、鱷二族的妖王、妖侯,但是誰敢輕視半分?


    即使是大賢級別,也得到客客氣氣行禮。


    況且封聖身後還有一個儒教。


    “我西域怕是無法再平靜了,先是葬山書院的弟子,現在又是封聖親至……”


    有人忍不住道。


    不知不覺,天就快要亮了。


    此刻魔夜猶如潮水般退去,天地恢複了清明,很快就天亮了。


    “仰之,隨我去孔雀海看看。”


    封青岩笑道。


    “去孔雀海?”


    赫連山有些意外,就道:“師兄,我想先回去看看諸位師弟,不知道諸位師弟的傷勢如何了。”


    “你都沒有什麽事,他們又豈能有什麽事?”封青岩笑道,“有九歌在,不用擔心,不過是休養一段時間而已。諸位師弟的傷,看起來十分嚴重,但是並沒有傷到根本,很快就能夠恢複過來。”


    赫連山聞言點點頭。


    片刻後,二人就順著孔雀河往孔雀海而去。


    在快到落日時,二人終於趕到了孔雀海,此刻看到整個孔雀海金光閃閃,猶如一隻開屏的金孔雀般。


    而且天水一色,猶如幻境。


    海裏無一生靈。


    在孔雀海的四周,乃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讓人猶如進入原始荒野般。


    放眼望,乃是滿目蒼涼,毫無生氣。


    隻有零星的麻黃草,為了尋找水源,把根深深紮進粗砂礫石裏。


    這與孔雀河的綠草如茵,鮮花怒放,乃是兩個世界。


    “仰之隨我去車師國看看。”


    封青岩看了一陣孔雀海後,就踏著落日的餘輝一邊走一邊道。


    “師兄去車師國幹什麽?”


    赫連山好奇不已。


    他陪師兄來看海,但師兄看了一陣,又要去看車師國,他猜不透師兄在幹什麽。


    但是師兄既然開口了,他就隻能陪同。


    “自然是看看車師國的風土人情,畢竟車師國乃是西域的強國,人口達到上百萬之眾。”封青岩一邊踏著落日一邊道,“難得來西域一次,又豈能不去車師國?”


    “車師國的確不錯……”


    赫連山猜不透,隻能點頭道。


    車師車位於大西河上,大西河則是孔雀海西麵的一條大淡水河,有著諸多的支流……


    大西河北側,乃是茫茫雪山,南側便是大西漠。


    大西漠乃是西域三大沙漠之一,也是西域最大的沙漠,幾乎相當於孔雀沙漠的三四倍。


    大西河支流眾多,不僅生存著強大的車師國,還生存著數個小國,以及一些部落。而且,大西河乃是西域南部,最大的淡水河流,無數人畜依靠大西河生存。


    封青岩走過孔雀海時,天色早已經黑下來了。


    他就踏著夜色往西而去。


    不久後,二人就來到了大西河,隱約看到大西河兩岸的燈光。


    “師兄,這便是大西河,腳下已經是車師國的地界。”赫連山介紹道,他已經走過大西河,來過車師國……


    封青岩看了看大西河,就順著河流往西而去。


    “在西域,有多少百姓是依靠河流而生?有多少國家沿河而建?”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


    “十之六七吧。”


    赫連山道。


    “倘若河流幹枯呢?他們會如何應對?”


    封青岩有些好奇問。


    “倘若河流幹枯,就隻能遷移他處。”


    赫連山沉吟一下道,目光順著河流看去,看到河岸處的燈火,猶如兩條火龍般,“但是,在西域,凡是大的綠洲,幾乎都已經被人霸占了,特別是河流。所以,隻能發生戰爭,爭奪河流……”


    “倘若無法遷移,隻能慢慢地被黃沙覆蓋,從此消失於世間。”


    夜空中。


    赫連山淡淡道。


    雖然表情十分平靜,但是內心多少有些感歎,說:“所以,有不少小國或大國,就是這樣消失,就連痕跡都被黃沙葬得幹幹淨淨,似乎不曾存在過。”


    “可怕。”


    封青岩感歎一聲,想了想便道:“大賢無法改造西域的氣候?無法使沙漠變成綠洲?”


    “大賢可改得了一時,卻無法改得了一世啊。”赫連山感歎道,指了指四周的天地,“西域的天地與周天下的天地頗有不同,十分幹旱。一年都不下幾次雨……”


    “在周天下,大賢可呼來一片雲,可下大雨。”


    “但是在西域,難以呼來一片雲,即使呼來了,也隻是毛毛細雨,有何用呢?這西域的氣候很難改變,即使一時改變了,用不了多久,又會變回來了。”


    “或許,隻有徹底的改天換地,方能夠改變西域的氣候。”


    “但是,這改天換地,隻有聖人方能夠做到吧?”赫連山歎息一聲,接著就有些疑惑起來,看著封青岩說:“不過,說到了聖人,山卻有一事不明,為何在諸聖時代,聖人沒有改造西域的氣候?”


    “這的確值得思量。”


    封青岩點點頭。


    徹底地改天換地,或許普通的聖人做不到,難道大字輩的聖人做不到?


    既然能夠做得到,為何沒有改變西域的氣候?


    難道是變回來了?


    又或許,就連大字輩的聖人,都無法徹底改造西域?


    這多少都讓封青岩有些驚訝。


    片刻後。


    兩人從夜空中走落,來到大西河河岸的一條小街上,看起來與小宛國差不多的樣子。


    一陣後,封青岩便問:“仰之,車師國的都城在何處?”


    “師兄,車師國的都城在河口處,大概還有百餘裏地便可到。”赫連山指了一個方向道。


    “去都城看看。”


    封青岩道。


    大概兩盞茶的功夫,封青岩就看到一座較為雄偉的石頭城,聳立在大西河的一處河口上。


    而四周綠林成蔭,鮮花怒放,十分適宜居住。


    “咦,這處地方不錯,走在林中,讓人不知身在西域,疑是在楚啊。”封青岩有些驚歎道,就來到車師國的都城前,好奇打量著城牆。


    “師兄,都城閉門了,現在怕是不好進啊。”


    赫連山道。


    “不好進?”


    封青岩有些意外。


    “車師國有大賢,有武王,還有讓人難以看清的王境,十分強大,幾乎可以說是西域的第一強國……”


    赫連山蹙著眉頭道,似乎對車師國十分忌憚。


    “有師兄在,仰之莫怕。”封青岩微笑,道:“師兄在東海,不知斬殺了多少的妖王妖侯,還降服不了小小的車師國?”


    這時赫連山有些愣住了。


    不是因為封青岩說,他在東海斬殺了多少妖王妖侯,而是因為那句“有師兄在,仰之莫怕”。


    不管怎麽聽,都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口吻。


    而且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渾身雞皮疙瘩。


    他猛然哆嗦了一下。


    “師兄要降服車師國?”


    赫連山很快回神過來,有些詫異問。


    “沒有啊,師兄隻是說,師兄有實力降服車師國,你莫要怕。”封青岩微笑道,“所以,不用擔心什麽,不管發生什麽,師兄都有實力保你安全,讓你絲毫不損……”


    “師兄,別……”


    赫連山猛然哆嗦,雞皮疙瘩再起。


    “師弟莫怕。”


    封青岩有些疑惑,感覺赫連山的神態有些怪怪的,難道是還沒有從自責中走出來?


    “師兄,不要說了……”


    赫連山連忙倒退一步,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師弟?”


    封青岩更加疑惑了。


    “啊——”


    赫連山驚叫一聲,猛然驚醒過來,恨不扇自己一個耳光。


    這是在想什麽?


    “師弟沒事吧?”


    封青岩關心道。


    “師兄我沒事,剛剛有些走神了。”赫連山臉色有些發燙道,不敢直視封青岩。


    “沒事便好,我帶你去見見車師國的國主。”


    封青岩點點頭,便朝都城大門走去,但是在三裏前停下來了,背負著雙手道:“在下封青岩,攜師弟赫連山,欲要拜見貴國主。”


    聲音滾滾如雷,響遍整座都城。


    “是誰在大呼小叫?”


    都城裏有人怒吼,猛然飛出一道強大的身影,乃是一名披甲的中年壯漢,看起來四十餘歲的樣子。他飛上城牆,看著夜色下的封青岩和赫連山,怒指喝道:“爾等是何人?”


    “在下封青岩,這位乃在下的師弟,赫連山。”


    封青岩介紹道。


    但是,在他剛剛介紹完,都城裏就掠出一道身影,猶如貫穿天地般,彌漫著恐怖的氣息。


    正是大賢級別的存在。


    這人身穿著白色的長袍,看著封青岩時微微有些驚訝,想不到還真是封聖……


    隻是他想不明白,封聖為何來西域了。


    為何以此種方式拜見國主。


    這種方式多少都有些不妥。


    “原來是封聖。”


    那白袍中年人驚訝道,快步從空中走來,站在封青岩三丈外一禮,“在下陳師道,不知道封聖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封聖見諒……”


    “陳夫子客氣了,是在下失禮了。”


    封青岩微笑道。


    雖然口中說著失禮,但是沒有半點失禮的態度。


    這讓陳師道微微一怔,似乎封聖的來意有些不善啊,是為了什麽?但他並沒有多想什麽,就把封青岩和赫連山迎進去,畢竟不能把封聖堵在門口不讓進……


    不過陳師道意外的是,封聖還真帶著赫連山,匆匆去見國主了。


    而且見完後就走了。


    這讓身為大賢的陳師道,以及車師國一眾人,皆是愕然不已。


    不知道封聖在搞什麽。


    莫名其妙的。


    此刻,離開了都城的赫連山,也是一臉愕然的樣子,道:“師兄,你這是?”


    “沒什麽,就是帶你去見見車師國的國主,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也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師弟。”


    封青岩微笑道。


    “?”


    赫連山滿臉茫然,還是不太明白。


    這時他見到封青岩,還往大西河上遊走去,就疑惑道:“師兄,還要去哪裏?”


    “下一國。”


    封青岩淡淡道。


    “下一國?”


    赫連山蹙著眉頭追上來,問:“是西夜國?”


    “可以有,隨便都行。”


    封青岩道。


    “師兄,這是要幹什麽?”


    赫連山忍不住問,這兩是跟著師兄,總感覺怪怪的,讓他看不透。


    “也沒什麽,就是想讓他們知道,赫連山的師兄來西域了。”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


    這時,赫連山猛然明白過來,心裏無比感動,道:“師兄,謝謝了。”


    “你是我的師弟,無須客氣,這是師兄應該做的。”


    封青岩停下來,轉身對著赫連山道,“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乃是你的人生目標,作為師兄不宜插手。但是,師兄可以讓三十六國知道,赫連山的師兄來西域了。”


    “師兄……”


    赫連山心中感動不已。


    其實,以師兄現在的實力,可以直接以威力降服三十六國。但是師兄並沒有如此做……


    “走吧。”


    封青岩一笑,就繼續往下一國走去。


    下一國正是西夜國。


    雖然西夜國不如車師國強大,但也算是西域的強國之一,與車師國之間經常發生戰爭……


    在魔夜降臨不久,二人終於來到西夜的都城。


    “在下封青岩,攜師弟赫連山,欲要拜見貴國國主。”


    封青岩站在夜空中,背負著雙手淡淡道。此刻他身上,迸發出耀眼的文光,驅除四周的黑暗……


    “夜深了,國主不宜見客。”


    都城中有人道。


    雖然封聖之名,在西域也盛傳,但是並不見得,所以人都會給他麵子。而且,在西域不少人看來,什麽古來今往第一虛聖,都是虛的,隻是實力,隻有境界,才是真實的。


    周天下那些虛偽的文人捧什麽封聖。


    他們可不捧。


    一個小小的文相而已,就被捧得如同聖人一樣,這讓他們十分看不過眼……


    “夜深了,貴國主更要見。”


    夜色中,封青岩依然背負雙手,帶著些微笑道,“貴國主不怕一覺醒來,國已經不見了?”


    “找死!”


    轟——


    一道恐怖的身影衝天而起,朝封青岩殺來。


    不過,他並不真正要殺封青岩,而是想擒下封青岩而已。


    不管怎麽說,封聖都是儒教的封聖,他們還是不敢亂殺的,以免儒教殺來西域了。


    倘若儒教殺來西域,哪國可擋?


    三十六國合力都無法擋。


    隻有死路一條。


    “殺——”


    封青岩依然不動,口裏隻吐出一個“殺”字,就瞬間擋住了對方的攻擊,道:“不退,就死,隻有一次機會。”


    那名恐怖的存在大駭不已。


    封聖不是文相境嗎?


    怎麽可能如此恐怖?


    此刻他瘋狂後退,清晰感受到懸浮殺字,蘊藏著恐怖至極的殺氣,令他的靈魂都顫抖起來。


    於是在這魔夜下。


    封青岩就把西夜國的國主叫醒,與赫連山等一些人,一起喝茶談天說地。


    氣氛十分融洽。


    但是,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他們繼續走向下一國。


    或是在天亮,或是日中,或是在傍晚,或是深夜,封青岩都帶著赫連山與諸多的國主,或是喝茶,或是散步,或是登高,或是讀書……


    氣氛依然十分融洽。


    於是在三日後,幾乎整個西域都知道封聖來到西域了。


    還喜歡拉著各國的國主聊天喝茶。


    而在此時。


    封青岩和赫連山幾乎走遍了三十六國,時間也過去了十餘天。


    “師兄,該回去了。”


    赫連山道。


    “的確該回去了。”


    封青岩看了看東方,似乎在眺望孔雀沙漠般。此刻,又是落日,夕陽的餘輝灑落在黃沙,猶如那殷紅的血般。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笑道:“仰之啊,倘若隻剩下你一人,是否還會繼續堅持下去?直到收複西域,教化三十六國為止?”


    赫連山皺了一下眉頭,道:“自然。”


    “善。”


    封青岩在笑道,就往小宛而去。


    當他們回到孔雀河兩岸,回到那株千年胡楊下,已經是天亮了。


    “雲霄,陳師弟,羅師弟……”


    赫連山帶著笑意喊道,來到酒樓不遠處一個石院推開門時,卻隻見到九歌一人物,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檻上。


    “啊,先生終於回來。”


    九歌見到封青岩,猛然興奮道。


    “九歌,雲霄他們呢?”


    赫連山有些驚訝道,他並沒有聽到院子裏有其他聲音,也沒有感受到劉淩等人的氣息。


    “哦,劉淩先生他們啊?他們早就走了,二先生沒有收到傳書嗎?”九歌帶著些疑惑道。


    “什麽走了?”


    赫連山愣了一下。


    “哦,劉淩先生他們說,他們似乎有什麽事,要暫時先回周天下。”九歌道,接著拍了一下腦袋,“對了,劉淩先生他們,還留下了書信,讓九歌轉交給二先生。”


    “什麽書信?”


    赫連山滿臉茫然,心裏十分不解,不是說好,一起收複西域,一起教化三十六國嗎?


    為何自己先回周天下了?


    這讓他不解中帶著些憤怒,趕緊接過九歌轉屋拿出來的數封書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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