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郡學府裏,聚集了各縣的天才少年,但都有不少新入學的學子,還沒有開辟胸中天地。


    學府裏的先生,大多都是學士境。


    而大學士境的先生。


    屈指可數。


    在大宋王朝,成為九品士子,大概相當於其他世界的“秀才”,也是進入士大夫階層的最低門坎。而成為“士子”,即代表有了“功名”,在地方上受到一定的尊重,亦會有各種特權。


    例如免除差徭,見知縣時不用下跪。


    而知縣亦不可隨意對其用刑,遇公事可稟見知縣等。


    所以,並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有資格稱為“士子”,唯有開辟了胸中天地者,方有資格稱為“士子”。


    其他的隻能稱為“學子”。


    還有。


    在大宋王朝所說的文人,一般都是學士境的儒生。當然,年紀大的中老年士子,亦可尊稱一聲為“文人”……


    對於資質較為普通的學子來說,開辟了胸中天地,成為九品士子,無疑是相當中了秀才。


    自然是激動。


    畢竟,並不是所有的學子,都能成為士子。


    在各郡縣中,不知有多少學子,苦讀了大半輩子,都沒有開辟胸中天地。


    畢生引為憾。


    “哈哈,我開辟了胸中天地,我開辟了胸中天地,我成為了九品士子。”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激動大笑,臉色都有些漲紅起來,此刻緊緊攥著拳頭在內視,自己的確是開辟了胸中天地。


    不是幻覺。


    他的資質十分普通,按理來說,起碼需要十年的苦讀,才有可能開辟胸中天地。


    而且,隻是有可能,不是一定。


    不過,因為封青岩的存在,晨讀與浩然正氣像是那催化劑一樣,助他捅破了那一層紙。


    主要是他的積累夠了。


    若是在輪回世界,他早已經開啟了文宮……


    這方世界的開辟胸中天地,其實與開啟文宮差不多。


    “我有幸,亦破境了。”


    有年輕的士子睜開眼睛,臉上湧現無法壓抑的喜悅,不過故作鎮定道。


    他終於由七品士子,成為六品士子。


    在二十四五歲,成為中三品士子,可以說得一聲天才。


    隨著時間的過去,不斷有士子從夢識之境中醒來,發現自己基本都破境了。


    即使暫時沒有破境,都感覺自己快要破境了。


    “九品學士!”


    一名二十六七的年輕人大笑道。


    在而立之年前成為學士,絕對名動一方,人生從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以說從此飛黃騰達。


    因為,能在三十歲前成為學士,說明同樣有成為準大儒的資質。


    即是儒士。


    在大宋王朝,準大儒並不多,不過是二三十人而已。


    “陳兄踏入學士境了?”旁邊有同伴震驚道,滿臉的羨慕之色。雖然他與對方差不多同年,但自己隻是四品士子。


    由一品士子入九品學士,十分困難,猶如一道天塹。


    檀香學府裏的士子,起碼有數百之多,但學士有多少?若是不算學府裏的先生、助教,且在三十歲以下,一個都沒有……


    一般來說。


    學子隻能在學府讀五年。


    不過,當然有例外,例如絕世天才,例如走後門,等等。


    “有幸今日聞得聖音。”


    新晉學士壓製著激動點頭,似那風輕雲淡般說,“安先生真是奇人也。”


    “不錯。”


    那士子十分認同點頭。


    雖然他沒有破境,但是感覺快要破境了。


    隻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不用半年,他感覺自己就能入三品,成為上三品士子。


    “恭喜陳兄。”


    “恭喜陳兄。”


    此刻四周的士子紛紛恭賀。


    不過,直接破境的還是少數,隻有數十人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足以讓山坡下的學子與百姓震驚不已,這樣就破境了?雖然在山坡下,聚集了將近兩千人,算得上是讀書人的隻有七八百人,文人士子則隻有三四百。但是,同時有數十人破境,的確可以驚世駭俗,就連寧鬆都震驚不已。


    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必定會轟動整個大宋,震驚整個文壇。


    還會有無數文人士子湧來。


    隻不過是一次晨讀,就讓數十人破境,這或許連聖書院的大賢,都難以做到吧?


    這,真的隻是大儒?


    而不是大賢?


    寧鬆不禁有些懷疑起來。


    而且,安先生的一言一行,看起來都不止於大儒之境,似有著種種的神韻。


    似那傳說中的聖人般。


    但是,對方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到連自己的兒子都比他大。


    這怎麽可能是大賢?


    安先生如此年輕,便為大儒,就已經震驚了整個大宋了。


    至於聖人?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即使是聖書院,都不一定有半聖,況且安先生並不是聖書院的弟子。


    “七公主,他們這是破境了?”


    七公主身邊年輕的侍衛,忍不住帶著些震驚與疑惑道。


    他並不是文人士子,乃是一名天才武者,所以不太肯定眼前的情況,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破境了。


    “破境了。”


    七公主點點頭,內心同樣震驚不已。


    “不到半個時辰,就有數十人破境了?這、這……”年輕侍衛震驚道,有些不敢相信,“怎麽一下子都破境了?是安先生讓他們破境的嗎?”


    “是。”


    七公主點頭。


    若不是安先生,那又能是什麽?


    “安先生,真奇人也,竟然還可以助人破境。”年輕侍衛忍不住驚歎,道:“這就連聖書院的大賢,都做不到吧?”


    “做不到。”


    七公主篤定回答。


    “那……”年輕侍衛微愣一下,就道:“既然連大賢都做不到,那安先生隻是大儒,又是如何做到的?”


    “你剛剛不是說,安先生乃奇人嗎?”


    七公主道。


    “……”


    年輕侍衛愣了愣,便點了點頭,就道:“公主,你破境了沒有?我剛剛好像看到你身上,似有一道白光閃過,這應是破境的聖象……”


    “破了。”


    七公主輕道。


    十七歲的一品士子,放在整個大宋王朝都十分罕見,絕不會超過一隻手之數。


    而且,她隻是十七虛歲而已。


    一是她資質超凡;二是她資源太好了,大宋的四位大儒,都可以說是她的老師……


    還有。


    這段時間來,她照顧封青岩飲食起居,封青岩便不時指點或開悟一下。若是沒有封青岩十餘日的指點與開悟,隻有今日的晨讀,怕是難以破境。


    畢竟太過年輕了。


    年輕,說明閱曆不多,知識積累不夠。


    而儒家最講究積累。


    若是積累不夠,天賦再如何超凡,質效再如何驚世,都不可能突飛猛進。


    “恭賀公主。”


    年輕侍衛驚喜道。


    若是公主能在十八歲前成為學士,就能得到更多的話事權。


    七公主沒有說什麽,看了一眼山坡下的學子,目光就落在封青岩身上。


    心中隻剩下驚歎,先生真乃天上之人。


    此時,封青岩背負著雙手,站在山坡的最高處,距離眾人有三丈左右。


    他直視著紅紅的太陽,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浩然正氣所化的大霧,依舊籠罩著山坡,籠罩著曾經的檀香書院。雖然晨讀已經結束了一會,但霧氣久久沒有散去。


    大概盞茶的功夫。


    封青岩就直接開講,所講為《詩經》。


    《詩經》乃是儒家最重要的經典之一,凡是儒家門徒,幾乎必讀《詩經》。若是能將《詩經》讀透,讀明,在修行之路上,必定可以一路暢通……


    一部《論語》治天下。


    一部《詩經》明天下。


    隻要讀懂了《詩經》,你就讀懂了天下,讀懂了萬物,讀懂了天地……


    這就是《詩經》的威力。


    封青岩所講並不深奧,太深奧了,以他們現在的境界,還理解不了。


    在他所講時,口中依舊有一個個白色文字飄出。


    口在吐浩然。


    山坡上。


    原本站著的學子,不知不覺坐了下來,認真聆聽。


    神情輕鬆,自然,還有陶醉。


    而且,封青岩的聲音充滿了韻味,仿佛將他們帶回了遠古時代,回到了諸子盛世……


    隨著時間的過去。


    在渭水河畔,隻剩下封青岩充滿韻味,又蘊藏著浩然的聲音。


    似乎就連風聲、流水聲都停止了。


    水不流,鳥不鳴,獸不吼,皆伏地而聽,一臉似懂非懂,卻又無比享受的樣子。


    雖然野獸的確聽不懂,但是在它們聽來,猶如那仙音神曲無疑,無比動聽,令它們心身舒暢。


    那些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亦是如此。


    一臉陶醉的樣子。


    他們聽不懂什麽大道理,讀不懂什麽詩經,但是卻聽懂了詩中的風情。


    心中諸多的不解,在此刻似都有了答案。


    而學士等文人,則是心頭震動不已,原來這才是詩經……


    封青岩的聲音落下後,似在他們的腦海裏,幻化出一幕幕遠古的畫麵,讓他們猶如回入了遠古風情裏去。


    封青岩的講學,比晨讀更為驚人。


    他的聲音,可以直透靈魂,令渾身雞皮疙瘩起來。


    一個個士子在他的講學中,無聲無息地破境了,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一直沉醉於封青岩的聲音裏。


    此刻眾人,似乘著封青岩的聲音,進入了詩經的世界。


    一個個心神顫動。


    封青岩一講,便是一個時辰。


    當他停下來時,山坡上下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即使是沒有讀過書的百姓,都沉醉在詩經的世界裏了。


    領略風情,不需要識字。


    悟得道理,同樣不需要讀書。


    封青岩微笑環視一眼,便朝自己的草廬走去。


    當他離開了數刻,寧鬆等學府先生,才從詩經世界裏清醒過來。但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震驚,繼而還是震驚……


    這是夢嗎?


    自己剛剛,好像又入夢了。


    還是入詩經世界的夢,無比真實。


    此刻,寧鬆等學府先生震驚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神。


    當他們回神,早已經不見封青岩的身影,但並沒有急著尋找,而是深深看著山坡下的學子與百姓。


    “這……”


    有學府先生想要說什麽,但是發現自己無法去形容,緊接著,他發現自己破境了,終於破境了。


    之前晨讀與入夢識之境,他沒有破境。


    現在終於破境了。


    他是五品學士,現在踏入了四品,還很有希望踏入三品,成為三品大學士。


    “哈哈,我、我又破境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學子與百姓陸續清醒過來,便聽到有士子激動無比道。


    又破境了。


    這個又字,說明他之前亦破境了。


    現在居然又破境了,讓四周的士子都震驚不已。


    “哈哈,我終於破境了,我終於成為士子,鳴鳴,我終於成為士子了。”


    有學子激動道,說著說著就喜極而泣。


    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大多都是覺得心身舒暢,胸中鬱悶之氣早已經消散不見。


    似乎渾身都變得輕鬆了。


    “這個安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可能讓學子破境了?”有百姓滿臉疑惑道,“還可以這樣?看看,這才多久,就一個個破境了。”


    “真是神奇。”


    “這個安先生太厲害了。”


    “若是我娃娃在此便好了,說不定能夠成為九品士子呢。”


    百姓同樣在議論紛紛,還有些頗為激動的樣子。


    “對了,安先生還會晨讀嗎?”


    “還會講學嗎?”


    “安先生會住多久?會不會一直住下去?”


    河畔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咦,我怎麽可以看到自己的胸裏?啊?我的心不見了,完了完了……”一名百姓愣了一下擔憂道,“不是,我的胸怎麽變成一片地了?這是怎麽?”


    “什麽?!”


    “胸裏有一片地?這、這怎麽可能?”


    “什麽地?”


    “光溜溜的,就是一塊地……”


    四周的人聽到都愣住了,這不是開辟了胸中天地嗎?可是,對方隻是一個賣辣條的小販啊。


    而且並沒有入過學。


    “這是胸中天地!”


    “你開辟了胸中天地?你成為了九品士子?”


    小販四周的人都是普通百姓,此刻皆是震驚無比,一個沒有入過學的小販,竟然開辟了胸中天地?


    不過,小販雖然沒有入過學,但卻認識不少字。


    但別人不會理會。


    此刻。


    一個目不識丁的老百姓,聽了安先生的講學後,竟然開辟了胸中天地,成為九品士子。


    轟!


    河畔猶如炸開般。


    四周的文人士子聞言都震驚不已,不敢相信。


    而那些苦讀,卻沒有開辟胸中天地的學子,卻是神情精彩絕倫。自己苦讀數年,甚至十數年,竟然比不上一個賣辣條的小販?


    天理何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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