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裏,阿宇的內心就遏製不住地慌亂了起來。


    因為他害怕時珺這言下之意。


    因為如果真的有,那就意味著他完了。


    他死定了。


    以至於到最後竟然張口的時候,他本能地就脫口求饒道:“老板,你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能聽信他們的話!”


    這句話一說出口,時珺漆黑的眼眸就此定格在了他的身上,良久後問了一句,“我有說過什麽嗎?”


    瞬間,站在那裏的阿宇的臉色一變,心中驟然沉了下去。


    糟糕,他好像自己不打自招了。


    頓時屋內就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時珺坐在沙發裏,始終情緒淡淡,看不出什麽深淺。


    而心亂得不行的阿宇越是看到時珺這樣平靜冷淡,他的心裏就越是恐慌。


    額頭大顆大顆的冷汗就這樣冒了出來,臉上的不安根本掩飾不住。


    他試圖想要挽回,“老板,我……”


    結果剛開口,就被時珺給徑直打斷道:“你應該知道,被我發現你是在欺騙我,會是什麽下場。”


    還未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在舌尖打了個轉,重新咽了回去。


    阿宇不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了過往那些欺騙她的人的種種死相。


    運氣好點的就是一刀斃命,如果遇到運氣不怎麽好的……


    死相真的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畢竟,她的那些手下可都不是吃素的。


    那種殘忍的手段每每回想起,都讓人覺得得心生懼意。


    時間,被一點點的無限拉長。


    昏暗的屋內,沉默如同無聲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在割裂著他的內心。


    他心裏那根弦已經被繃到了極處。


    那種畏懼和不安折磨得他幾乎要崩潰。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時珺突然開口道:“別硬撐了。”


    阿宇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什、什麽意思?”


    時珺神色不變,“意思就是,你的破綻實在太多了。”


    原本就糾結不已的阿宇在聽到這句話後,莫名有股寒意在身體裏彌漫開來,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冷得讓他不由自主地發抖。


    “什、什麽破綻?”


    “你當初用我四叔來試探我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時珺坐在那裏,輕描淡寫的又說了一句“太拙劣了。”


    最後那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他當場崩潰地跪在了地上。


    隻見他神色痛苦,嘴巴裏不更是停的懇求道:“老板,對不起。我錯了,我也不想的,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是他幾次三番他威脅我。我是沒有辦法……”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


    ……


    麵對阿宇的苦苦哀求,坐在那裏的時珺始終麵無表情。


    片刻後他才說道:“我以前就沒信任過你,以後更不會相信你。”


    阿宇求饒的聲音一頓,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從來沒信任過我?”


    時珺抬眸,語氣漠然,“沒有。”


    “為什麽?”這下輪到阿宇不明白了,“之前我可沒有騙過你。”


    他從跟著時珺開始,就從來沒有欺騙過他。


    這是第一次。


    按理來說,他並沒有前科,怎麽會得不到時珺信任?


    “與你無關,是我天生就不會相信人。”


    時珺的這番話不禁讓阿宇傻了眼。


    天生不會相信人?


    這怎麽可能呢?


    信任這種東西,就算不會馬上出現,但至少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也會習慣間培養出來才對。


    要知道,他在時珺的手下工作算是最長的一個,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元老級別的。


    當年她需要人手創立公司的時候,自己是第一個被她看上的。


    怎麽想,她對自己都應該非常信任的才對。


    怎麽會……


    沒有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時珺出聲了,“你替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你說我應該要怎麽解決你?”


    如果不是他,自己會把楚氏完美的解決,然後安置好了周喬,和秦匪之間也會整理好,再回歸。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所有的一切全都半途而廢。


    想到這裏,她的神色就越發的沉冷了下來。


    一看到自家老板這樣的臉色,阿宇也顧不得心中的疑惑了,滿是惶恐地就為自己開脫了起來,“不,不要老板,我求求你,你就放我一馬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就你看,在我這麽多年跟在你身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我求求你放過我,我求求你了!”


    “讓我放過你,那誰放過我?”時珺的眉目間滿是冷意。


    阿宇見了,嚇得直接磕頭了起來,“老板,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一邊說,一邊磕。


    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足以可見他磕頭時時力氣有多大。


    但可惜的是,時珺並不是個心軟的人。


    無論他磕得有多麽的用力,時珺始終都沒有動搖,“你在決定和他合作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


    阿宇連忙搖頭,麵帶驚恐之色,就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了起來,“不是的……是他威脅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真的迫不得已。”


    可時珺明顯不想和他再繼續廢話下去,而是一句:“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阿宇的動作倏地一停,他抬頭,就此對上了時珺平靜的眼眸。


    精致的眉目間不起絲毫的起伏,顯得格外冷酷而又無情。


    “所以你應該明白的。”


    刹那間,阿宇臉上那最後一絲血色褪了個幹幹淨淨。


    她這話,分明是讓對方自行了斷的意思。


    阿宇整個人害怕的在發抖,他跪行到時珺的麵前,眼神裏全然是對死亡的恐懼,“不,我不,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然而,時珺恍若未聞,又繼續說了一聲,“緣分一場,你的父母我會派人照顧的。”


    這一句照顧,在阿宇聽來,太過意味深長。


    可以是給他的保證,卻也可以是威脅。


    “不,不要……老板,不要這樣對我……”此刻的阿宇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擭住一般,那種窒息而又壓抑的感覺像是即將瀕臨死亡,“我求求你了!老板,我求求你!”


    但時珺恍若未聞地站起身,冷冷地丟下了一句,“這是我給你的最後體麵,別讓我說第二遍。”


    繼而就往門外走去,顯然是將這一空間重新留給他。


    阿宇看見她要走,整個人遏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他知道,沒戲了。


    時珺是鐵了心要殺自己。


    他不可能活了。


    隻能去死。


    最後那個字浮現在腦海中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


    此時,窗外的樹影隨著夏季的夜風輕輕搖晃,屋內昏沉的光影籠罩著在那一刻他隻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而又詭異。


    窒息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死。


    他要死了。


    他僅僅做了一件錯事,就被一個人、一句話給評斷了自己的生死。


    為什麽……


    憑什麽……


    不。


    他不要。


    他不要就這麽自我了斷!


    被逼入絕境之後的阿宇盯著身邊被摔碎的杯子碎片,眼底深處似有什麽翻湧而來,最終徹底失控了。


    隻見他突然撿起其中一片最銳利的碎片,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起身,就朝著時珺的背後撲了過去。


    反正也背叛過一次了,既然無法活下來,不如就拚一把。


    帶著最後一絲決絕的念頭,他神色猙獰地緊握著那片玻璃碎片向時珺的後脖頸狠狠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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