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無恙的狗洞回到的趙無極和莫愁,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傳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兩人沒有點亮家裏的油燈,就這樣,靜靜的在黑暗中坐著。


    此時的兩人都從內心深處傳來了深深的恐懼,就像潮水一波一波的擊打在兩人的心房,要不是他們親身經曆,簡直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如此順利,真的被他們做到了,不過,當時的情景,隻要走錯一步,說不定就是亂刀砍死的結果,要知道,有不少次,他們幾乎就躲在巡邏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隻要稍微往前兩步,就能發現他們的藏身地,實在是太驚險了。


    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否則就麻煩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如果傳出去被瓦剌人知道,今天放火的人是他們,估計會對他們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吧!


    事情已經做下了,再去想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他們這也算是盡人事安天命了,能幫漠城百姓的,他們幫了,不能幫的,他們也幫了,如果到時候還是破城了,隻能說是老天的意思了。


    兩人相互安慰一陣就睡下了,一個晚上提心吊膽的來回奔波,兩人的體力和精神都已經超負荷了,急需休息,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們吧。


    莫愁和趙無極安然的進入了夢鄉,可是這頭南宮昊天和整個漠城的高層,再次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是的,原本靠在桌上打瞌睡的南宮昊天,被一陣的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之後就聽下麵人報告說,敵軍大營突遭大火,火勢凶猛,幾乎少了半個營地,疑似糧庫起火,原因不明。


    聽到這個消息,南宮昊天又喜有怕,一方麵瓦剌人經過這次大火,必將無法久戰,隻要他們守住兩天,援兵一到,敵軍必退,畢竟大周朝的日子不好過,瓦剌又何嚐不是,打仗就是就要糧草,沒有這些東西,仗還打個屁啊,這個事情,就是他這種從沒有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何況是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了。


    另一方麵,瓦剌人經過這件事,勢必一上來就發動最猛烈的進攻,因為隻有破城,他們才能得到補給,這場火,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漠城即將麵臨一場死戰。


    南宮昊天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衙門裏的陳大人和葛老頭也同樣得到了消息,南宮昊天都能想到的事情,兩人當然也能想到,尤其是陳大人,可以說是“身經百戰”,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會不明白。


    陳大人第一時間,就召集了手下的衙役,連下幾道命令:


    收集城裏所有的油料,圓木,統統運到城門那裏,同時在城樓那裏架起幾口大鍋,把油料倒入其中開始熬煮。


    連夜從城裏城外搜尋大型的石塊,也一樣運到城樓。


    召集城裏所有錢人,讓他們把家裏所有的壯丁和護院都給他派過來,不得有誤。


    寫了一封書信給秦王的行宮馬大管事,讓他把漠城這裏的守衛都暫時交給衙門統一指派。


    開放衙門的糧倉,挨家挨戶的通知,凡是願意上城樓幫忙的人,每家能分到五十斤糧食,如果萬一不幸遇難,死後會有五十兩銀子的撫恤。


    一係列的命令下去之後,整個漠城都忙亂了起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不少人都是在睡夢中敲響了大門,然後就是一番忙碌,雖然被人擾了清夢,有點惱火,但是總比丟了性命的要好。


    做完這些,陳大人就靜靜的坐在衙門的書房,靜靜的等著天亮,臉色的難得的沉重。


    太陽一點一點的從地平線上升起,熏的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旁金色,往日總會給人帶來的朝陽,今天看起來,居然帶著幾分血色,讓人聯想到死亡和災禍。


    南宮昊天召集了所有人手,包括小六子帶的那些人,一起站到了城樓上,昨天晚上他臨時決定幫著一起守城,實在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不這樣做,陳大人知道後,就把城樓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了他。


    隨著一身號角聲,瓦剌大軍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南宮昊天一聲令下,就把早就準備好的裝滿油料的大鍋往下傾倒,一時間,滾燙的油水順流而下,澆在了爬上城牆和準備爬牆的敵軍身上,瞬間傳出了一陣“嘰裏呱啦”的呼喊聲,幾乎被澆到的人,都摔下了城牆,然後摔到了人群裏,生死不知。


    隻是這樣一波,損傷的敵軍不在少數,可是敵軍的攻勢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停歇,反而激起了他們骨子裏的凶性,更加不顧生死的往前衝殺。


    南宮昊天當然知道,敵軍現在已經是破釜沉舟了,怎麽可能因為遇到這麽一點困難就停下進攻,繼續下令,把十幾口鍋裏的油料倒了個幹淨之後,就讓人把早就潑了油的圓木,點上火後往下投擲。


    一陣投擲之後,不但壓死了大批的人,同時木頭上的火,也點燃了之前碰到過油料的人,不一會,整個戰場,就變成了一片火海,那些燒著的瓦拉人,嘴裏傳出了一陣陣的嘶吼,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看著這副景象,南宮昊天並不好受,畢竟雖然非我族類,但大家都是人,如果是一刀殺了還好說,眼睜睜的看著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在眼前燒死,實在太過殘忍,如果不是不得已,南宮昊天還真做不出來,不過到了現在,已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南宮昊天也隻好放下了心中那點不忍了。


    因為有著油料的加持,這場大火整整少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的熄滅,瓦剌大軍在火勢蔓延開來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進攻,雖然他們想盡快攻破城池,但是麵對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也隻能暫時停手了。


    南宮昊天知道接下來的進攻隻會更加猛烈,在經曆了這麽大的傷亡之後,瓦剌人恨不得生吃了城裏的人,一旦城破,那麽城裏的人,肯定躲不過屠刀的殺戮。


    下令城樓上的人分批的修整,同時讓城下的人,把大石頭運到城樓上,運石頭的大多是城裏的壯丁和富人的護院,家丁,讓他們拿起武器抵抗敵軍,肯定是不現實的,不過隻是讓他們幫著做一些後勤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南宮昊天就吩咐他們幫著運東西和照顧傷員。


    剛才雖然敵軍損失慘重,但是我方也不是沒有損傷的,不少人重了流矢,這些人都被抬了下去,城樓不遠處的民宅已經被征用,那裏暫時成為了傷員的療傷地,城裏的大夫早就被聚集在那裏,統一醫治,在那裏,他們會受到及時的醫治。


    就想南宮昊天預料的那樣,等大火熄滅之後,瓦拉大軍很快就發動了第二波的進攻,這次南宮昊天讓箭術不錯的士兵,開始不停的放箭,另外一批,則是等敵人爬上城牆的時候,把手裏的大石頭拋下去。


    這是一場持久戰,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射箭的士兵,拉弦的手指已經被弓弦割的血肉模糊,但還是一直不停的拉著弓弦,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拋石頭的人,已經換了幾批了,前幾批都不是死在了敵軍的箭矢之下,就是已經重傷,被抬了下去。


    城樓上的人幾乎人人帶傷,就連南宮昊天,左胳膊也被箭矢所傷,不過隻是草草的用一根布條綁著而已。


    這一仗,從天亮打到天黑,知道點起了火把,才鳴金收兵。


    南宮昊天疲憊的坐在了城樓的地上,哪裏還有翩翩佳公子的樣子,比起乞丐也不差什麽了,這一天下來,除了剛開始的那一會,其餘時刻都是在死戰,就是南宮昊天這麽好的身體都有點受不住了,恨不得找一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不過為了防止敵軍深夜攻城,南宮昊天隻能死死的壓住那股睡覺的衝動。


    原本以為憑借著陳大人的種種準備,想要守住城池兩天,應該不是難事才是,可是看著眼前的寺上慘重,南宮昊天隻覺得渾身的無力,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明天瓦剌大軍肯定會破城的,因為隻是短短的一天,漠城這頭就已經死傷慘重了,明天還能再戰的幾乎不到三分之一,這其中就有不少人是帶傷的,想要繼續收城,這樣肯定是不成的。


    就在南宮昊天一籌不展的時候,城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下來是一陣歡呼聲。


    南宮昊天轉頭就看到,一群人抬著幾個籮筐的白麵饅頭,和一大桶一大桶的粥,以及散發著肉香的一大桶菜。


    桶子上書“百味居”三個大字,看來應該是城中百味居的手筆了,很快,南宮昊天就看到百味居的掌櫃李大奎,出現在人群裏,熱情的招呼著收城的人過來領吃的。


    大家不停歇的戰了一天,早就已經饑腸轆轆,不過之前戰事焦灼,一直沒有顧上罷了,現在暫時停戰,有聞到了這樣的美味,所有人都一下湧了過來,就連南宮昊天也不例外。


    不過最後在南宮昊天的主持下,眾人挨個排隊領著屬於自己的食物,很快大家手裏都有了一碗粥,一勺子酸菜燉肉、三個白麵饅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小六子幫南宮昊天也領了一份,兩人找了一個角落,也顧不上什麽了,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實在餓的狠了。


    李大奎親手幫著盛菜,嘴裏還大聲的說著:“各位兄弟守城辛苦了,咱們百味居其他的做不了,隻能給大家做點好吃的,聊表心意,吃完了還有,管夠,接下來,隻要戰事稍歇,我們百味居就會上來送吃的,不會讓弟兄們餓著肚子打仗的。”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叫好聲,能在這個時候冒險上樓送吃的,還讓大家吃的這麽好,沒有一個不感激百味居的,說不好,這就是大家夥的最後一頓,能夠臨死做個飽死鬼,總比做個餓死鬼好,想到那些已經至死都沒有吃到一口飽飯的袍澤,剩下的人都留下了心酸的眼淚。


    百味居這一行為,在漠城百姓和官兵的心裏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以至於,莫愁後來走後,百味居一樣賺錢,而且不管是官府還是幫派都沒有半個趕去為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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