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想了想,問:“金兄,蘭若寺內,除了千年樹妖姥姥之外,還有什麽鬼物?”


    金龜子道:“這個問題劉城隍最清楚,就讓他來陳說吧。”


    劉正陽麵有愧色,作揖回答:“回寧副山神,那樹妖姥姥仗著修為精深,持勢欺人,把蘭若寺方圓十裏的地方劃為禁區,經營得像個鐵桶般,外人實在難以進入。多年以來,它四麵出擊,施展種種強橫手段,強搶陰靈鬼魂,收為手下,勢力發展一日千裏,至於具體情況,卑職慚愧,卻無法知曉。”


    寧采臣又問:“其修煉的是什麽道法?有誰和它交過手不?”


    劉正陽道:“它修煉的不是道法,而是一門失傳已久的鬼道魔功《眾生魔相》,相傳已練至大成境界,可具體威力如何,卑職不知。”


    寧采臣愕然,一問三不知,這仗怎麽打?這番突擊出戰,實在太魯莽了。


    “我心係小倩,衝冠一怒為紅顏,致使心浮氣躁,亂了分寸,正犯了兵家大忌啊!”


    寧采臣反思著,迅速冷靜下來,又問金龜子:“金兄,就連你都沒有和樹妖姥姥交過手?”


    金龜子幹咳一聲,好掩飾尷尬的神情,道:“我曾來蘭若寺周圍試探,見到其中黑煙萬丈,凝而不散,自知不是對手,所以……”


    “什麽,你連樹妖姥姥的樣子都沒有見過?”這下寧采臣真得呆住了。


    金龜子訕訕道:“實不相瞞,愚兄不敢進去呀!”


    寧采臣頓覺得好氣又好笑,但隨即釋然了——如果把陰司比作人間,那樹妖姥姥就是實力強大的盜匪,當地官府鎮壓不住,自然不敢輕易上門討戰。而且金龜子還不能請浙州土地公出麵,一旦被土地公知道他治管不住轄區的陰靈鬼魂,他這個玄武山神的職位也就到此為止了。


    金龜子自覺挫了銳氣,忙道:“但這次有寧賢弟帶隊,正氣所向披靡,我們定然要把蘭若寺搗破,夷為平地。大家說對不對!”


    一眾鬼差登時大聲喊著附和——它們平時對蘭若寺十分忌憚,要不是寧采臣身懷正氣,乃陰靈鬼魂的天生克星,任憑金龜子如何動員,如何獎賞,它們都不敢來的。本次攻打蘭若寺,它們都是懷著大樹好乘涼的心思,準備跟在寧采臣屁股後麵揀好處。


    寧采臣根本不為所動,沉思著,良久,忽然道:“鼠妖何在?”


    在這個時刻公子召喚,通洞老祖一聽就知道壞事了,卻又不敢不從,忙奔上來,硬著頭皮問:“公子有何吩咐?”


    “你精通遁地之術,速速去蘭若寺打探一下。”


    鼠妖傻了眼,支支吾吾隻是不動身。


    寧采臣雙眼一瞪,重重嗯了聲。鼠妖怕他發作,馬上陰神回體,身子一縮,鑽入地下,心裏大罵起來:“奶奶個熊,欺鼠太甚,擺明了讓我當炮灰嘛……”


    罵歸罵,它的本命內丹可捏在寧采臣手裏,此時不敢怠慢,施展出土遁,急速在地底下鑽過去,內心打定主意:絕不遁入蘭若寺內部,隻在外麵轉一圈,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逃之夭夭!


    “咦!”


    鑽著鑽著,鼠妖覺得不妥,馬上停住,鼻子一嗅,立刻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道,卻是從土裏滲透出來的。它伸出爪子,抓了一把泥,黏糊糊的,仿佛泥漿。


    “好濃的血腥味,好重的煞氣。哎呀,不好!”


    鼠妖福至心靈,登時掉頭就跑——它平生有兩大本領,一是道藏變身,欺軟怕硬;另一項就是逃命。逃跑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但再快,也快不過一隻血紅的大手!


    那隻大手似乎是血泥變化出來的,呼的半路穿出,一下子就把鼠妖拿住。


    “完了完了,這回老祖真得難逃灰灰了。”


    鼠妖驚惶之極,四肢拚命掙紮,可哪裏掙得脫?


    噗!


    血泥又變化出一張模糊的人臉,五官猙獰,就近盯著鼠妖,冷然道:“一個小小的鼠妖也敢來窺視,當真膽大妄為。你且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三日之後再來蘭若寺中與本姥姥相見,否則後果自負!”


    此話音極為古怪,上一句是尖銳的女聲,下一句又變成沙啞的男聲,交雜在一塊,混亂而詭異。鼠妖隻聽得渾身黑毛根根豎立,差點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滾吧!”


    那血手一拋,把鼠妖甩出幾丈遠。


    得脫血手控製,鼠妖大歎命不該絕,不敢停留,連滾帶爬飛遁離開。約莫到了地頭鑽出地麵,正看見寧采臣等在身前,它陰神出竅,眼淚像自來水般嘩啦啦地流,把過程添油加醋地說出來,哭訴如何如何九死一生。


    “好了,不要哭了,你一個男妖精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寧采臣不耐煩地道。


    鼠妖立刻噤聲,腹誹道:男妖精就不能哭啦?我剛從鬼門關兜回來,我容易嗎我。


    金龜子道:“如此說來,小倩姑娘的魂魄真是被那老鬼怪抓走了。事不宜遲,賢弟,我們馬上殺進去,把小倩姑娘解救出來。”


    寧采臣卻很冷靜,沉聲道:“慢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他了解金龜子的心思,無非就是想借助他的正氣,與千年樹妖姥姥大戰一場,最好能戰而勝之;至於聶小倩的安危,金龜子可沒有太在意。


    金龜子一怔:“莫非賢弟真要赴那三天之約?”


    寧采臣緩緩道:“此事我覺得要從長計議,眼下我們既不了解對方深淺,又不知小倩處境如何,貿然撕破臉殺進去,隻會壞事。”


    金龜子大失所望:“那依賢弟之意……”


    寧采臣道:“當前我們隻能先撤回去了。”


    主力休戰,金龜子不好說什麽,唯有下令打道回府。同樣失望的還有兩大城隍和一眾鬼差,他們可是眼巴巴地等著看寧采臣大戰樹妖姥姥的激烈場麵。可寧采臣不是傻子,冷靜下來後猛然發現今晚的出戰完全是盲人騎馬——瞎撞。他雖然身懷正氣,萬邪不侵,可也不能盲目自大,否則怎麽死都不知道。


    而一邊的宋祖得又是一般心思:看來姥姥收到他的警告,已經采取行動措施了,難道已找到肘製寧采臣的方法?如此,隻要姥姥占據了上風,那扳倒金龜子的機會又出現了……


    (這兩天踏青掃墓,比較忙碌疲累,因此寫得少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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