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宛,你好了沒有啊?”顧容悄聲地說著話,此時他正趴在一個窗戶邊,左顧右盼做賊似的盯著周圍的動靜。


    “快了快了!馬上就好!”邵華傾在屋裏也是低聲地回著他,隻是手裏的動作不斷。


    其實窗外盯著動靜的不止有顧容,還有阿靜也在盯著,隻是顧容信不太過他的眼力勁。


    那些讓阿靜盯梢然後好讓他去做點什麽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他自然該得存著個心眼。


    等了一會兒,顧容趴著的窗戶終於有了點動靜,顧容連忙起開,好讓邵華傾從裏麵打開。


    “嘎吱——”有些厚重的窗戶被人從屋裏向外推開了,傳來了窗戶有些年歲的聲音。


    屋子裏燭光搖曳,光暈昏黃,打在那推窗人的身上似是給她鍍了一層光。


    而這推窗人麵如冠玉,神清骨秀,一身紅衣穿在她身上更顯得絕色非凡。


    一時間,顧容看呆了。


    雕花窗下,紅衣少年臨窗而立,另一美如冠玉的紅衣少年在窗內站著,兩人相望,一言不發,唯有春風吹拂,衣擺輕飄青絲飛舞。


    “怎麽了?我這身有什麽問題嗎?”見顧容遲遲不說話,邵華傾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問道。


    女扮男裝說得輕巧,可實踐起來第一步便受到挫折了。


    沒有合身的衣服!


    若是現在去買一套可能會引起府裏的注意,到時候要溜出去可就難了。


    所以顧容想了想,最後決定將他去歲有些小的衣服翻出來,然後給邵華傾穿上後若有哪裏不行的便改一改。


    可邵華傾聞言便愣住了,她張了張嘴說了一句:“我不會女紅啊。”


    頓時便把顧三公子給震住了。


    他印象中的女子別說各個女紅頂好,但縫縫補補繡個帕子還是拿得出手的,可眼下他竟然遇到了不會女紅的女子?


    那怎麽辦呢?眼下又不能叫會女紅的繡娘前來修改。多一個人知道便是多一分危險!


    最後沒有辦法,也隻能將就著穿上顧容的舊衣了。


    眼下一看,隻是略微大些寬鬆了些,其他倒還好。


    邵華傾身量不算矮,去歲的顧容也還沒長大如今這般高大,所以邵華傾穿上之後大不到哪裏去。


    反而是這種寬鬆,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慵懶。慵懶又高貴,真是致命。


    顧容連忙回神,磕磕巴巴地道:“咳咳,沒,沒有,好看,好看得很!”想了想最後一句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又補了一句:“簡直快趕上我了!”


    邵華傾立即就翻了個白眼給他,“嘁!”


    然後自己單手撐上窗戶,準備跳出去。


    這動作嚇得顧容連忙護住了她,嘴裏直念叨著:“哎小祖宗!你的傷還沒好呢,你就敢這樣要跳下來,待會兒傷口裂了可怎麽辦!”


    邵華傾想了想也有道理,萬一這傷口又裂開了,豈非師父一瞧便能瞧出來了?


    隨即便把手給了顧容,讓他扶著她下來。


    “走吧!”邵華傾一想到溜出去玩這種事情就興奮得不得了,簡直一刻也待不住了。


    “這邊。”顧容拉著邵華傾往角門去了。


    守門的是一個有些年歲的老頭,他此時正坐在門邊一顆大樹下打著盹,頭一點一點的。


    顧容拉著邵華傾腳步輕緩地悄悄地從他身邊經過,阿靜跟在倆人身後。


    在阿靜走到那老頭身邊時,顧容示意地看了阿靜一眼,阿靜立即從懷裏掏出了什麽東西悄悄地往老頭靠近,隨後將東西放在他鼻下晃了晃。


    很快的,本來還在頭一點一點的老頭,一下子便斜斜歪歪地朝樹幹靠去了。


    阿靜連忙將他扶好,不讓他摔地上去了。


    顧容那邊見到阿靜搞定了,便立刻將角門打開,然後探出頭去,左右瞧了瞧,確定沒有人瞧見,這才拉著邵華傾一起出來。


    身後的阿靜將守門老頭安置好之後,也連忙從角門處溜了出來,然後輕手輕腳地將角門給關上了。


    “快點快點。”顧容帶著邵華傾在不遠處催促著阿靜。


    “哎,來了少爺!”阿靜連忙低聲回著,快步跟上去。


    也虧得邵華傾住的院子是碧暉院,靠近這東門,不然的話他們要出來還要費一番周折。


    今天晚上兩個人吃完飯後都紛紛說自個不舒服要回屋子裏休息。


    顏如意倒是沒多想,畢竟小丫頭還有傷在身,不舒服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吃完飯之後便擺擺手讓她回屋裏去了。


    而顧夫人這邊就不一樣了,顧容這個從小野到大的公子哥,平日裏想要出門也是諸多借口的,顧夫人一向看得清楚卻沒說破。


    所以聽到奴仆來說今兒個晚上三少爺吃完後便說不太舒服要回屋子裏休息,並且隻留下阿靜一人,其他下人則都被趕出去了這件事,顧夫人喝著藥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擺了擺手讓下人下去了,在下人走之前還叮囑了一句說:“既然三少爺不讓你們打擾那你們便別去煩他了,都下去歇著了吧。”


    下人連忙應下。


    等顧夫人喝完藥,伺候著的下人都下去,隻剩下畫錦在的時候,顧夫人讓她湊近過來,吩咐道:“讓人去瞧著點阿容,看看他去幹嘛了,若是可以讓他早些回來,但也別被他發現,盡量從阿靜那下手。這孩子怎麽每個分寸啊,你說他怎麽......”顧夫人皺著眉。


    她對她自個的孩子也算是了解的,顧容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知道。眼看著他確確實實是對阿宛那姑娘上心了,怎麽這又......又玩起了以前的把戲?


    顧夫人著實不解。


    “三少爺大抵也是有什麽要事,夫人您別太憂心了。”畫錦在一旁勸著。


    “他能有什麽要事啊?”顧夫人笑了出來,隨後擺擺手,道:“行了你快些去吧,早點知道他去做什麽也好,可別弄出什麽混賬事兒來。”


    “是。”畫錦屈身應下,連忙出門讓人去跟著了。


    而顧容帶著邵華傾一路走到


    看著繁花似錦,熱鬧非凡的街巷,邵華傾頓時覺著這幾日被拘著的煩悶都疏散出來了,尤其是一手吃著糖葫蘆,另一隻手揣著雲片糕的時候,簡直是眉飛色舞滿麵春風。


    “早知道你喜歡吃這些,我昨兒個就讓下人出來買了。”顧容瞧著邵華傾眉開眼笑的模樣,心情也十分愉悅,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哎,這些東西要自己出來吃才高興嘛,買回去就沒意思了。”邵華傾晃了晃手裏的糖葫蘆反駁道。


    顧容聞言倒是眼睛亮了亮,“哎!英雄所見略同啊!”


    邵華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調侃著道:“我嘛,到有可能是英雄,你呢,最多是隻狗熊!”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什麽??”顧容聞言便快步上前要去搶了她的糖葫蘆。


    邵華傾笑得見牙不見眼地後退。


    一時間,兩人嬉笑玩鬧著你追我趕。


    周圍的人其實明裏暗裏看了他們二人許久了。


    兩個紅衣華服的翩翩公子,一個風流倜儻一個神清骨秀,無論做什麽無論怎麽看都是美得可以入畫的場麵,自然吸引了無數目光。


    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這府城頂頂有名的紈絝——顧三公子!


    他們一路走到湖邊便一路吸引著目光到湖邊。


    現下約莫是戌時,所以花舫便是早已開啟往湖中間去了的。若是要上花舫,便須得在湖邊乘坐一小船遊到湖中央靠近這花舫,然後再讓這花舫的人接他們上去。


    顧容帶著邵華傾和阿靜二人包了一條小船,晃悠晃悠地朝胡中央去了。


    這湖名喚月照湖,也算是府城裏有名的湖了,但出名還是由於百花閣的那第一艘花舫出世後,這湖才漸漸被人知曉的。並且以前也不喚做月照湖,叫做什麽名顧容也記不得了,隻知道月照湖是後來的說法。


    “那這月照湖上的花舫便隻有百花閣一家的嗎?”邵華傾聽完顧容介紹完這月照湖後,問道。


    “當然不是了,自然還有別家的,凡事都有個三六九等,百花閣既奢靡又有趣,去的人自然便是些有權有勢的上等人家,還有些小門小戶的或者是百姓家的,也想要遊湖便選擇便宜些的了。若是運氣好些,有時候這些小花舫能遇到百花閣的花舫正值有些什麽表演,那他們那一船子人便有福了,免費啊看了場表演呢。”顧容笑道。


    “噢……”邵華傾受教地點了點頭。


    小船晃悠晃悠地朝湖中去。


    月色皎潔,照在湖麵上,波光粼粼。


    “哎呀!是顧三少爺呀!”花舫上的小廝眼尖得很,顧容等人還未完全靠近,他便已將顧容認出來了,還遠遠的跟他打招呼。


    顧容當然沒有立即搭理他,自然是等到靠岸了才指著小廝道:“你這小子眼神倒挺靈的嘛,小爺我這麽遠你都能瞧著。”


    “嘿嘿嘿,那是三少爺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還未走近小的便被您完全吸引去了目光。”小廝諂笑著道。


    “滾滾滾。”顧容笑罵著道。


    “嘿嘿嘿……”小廝撓撓頭嘿嘿笑著。


    “行了,帶我們上去吧,依舊是來個包間,位置好點兒的。”顧容擺擺手,吩咐著小廝。


    小廝連忙應下,一邊應一邊往他身後瞧著,“哎好嘞!您……”


    話說到這兒便便說不下去了。


    剛剛無論是在小船上還是上了花舫,邵華傾都一直被顧容擋在身後,所以小廝便隻知道還有一個人卻不知道其相貌年歲。


    眼下這一瞧,登時便完完全全地驚豔住了。


    “哎哎哎,瞧什麽呢!還不快點麻溜地辦你的事!”顧容一下子擋住小廝直愣愣瞧著邵華傾的視線,不耐煩地朝他嚷嚷著。


    小廝連忙回過神來,連連道歉著:“是是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實在是這位公子太過俊俏了,小的便……您這邊請您這邊請!”見著顧容越發不耐的神情,小廝連忙止住話題,將他們幾個往船上引去。


    顧容依舊走在前頭,帶著邵華傾上去,也稍稍地擋擋她。


    可無論他怎麽擋,當他與邵華傾一起踏上花舫的時候,還是瞬間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阿宛。”他有些擔心她會怕這麽多人盯著,或者是不耐煩這麽多人瞧著。所以不由得往後看去擔憂地低聲喚了她一句。


    誰知見到的是邵華傾此時麵上毫無露怯,反而是將這些目光識作無物,興趣頗濃地瞧著花舫上的一切事物與表演。


    “嗯?怎麽啦?”邵華傾本是在瞧著不遠處的歌舞,聽著顧容叫她,便轉回頭看他。


    顧容一時間默然。


    “沒,沒事。就是想問你,這些瞧著可還新鮮?”


    “唔,還挺有趣的。”邵華傾點頭。


    “那就行,你看著喜歡就好。”顧容聞言也是歡喜。


    小廝引著他們來到了第二層的一個包間門前,推開門請他們進去。


    顧容一邊跨進去一邊吩咐著:“去泡壺好茶上來,還有點幾樣今日廚師拿手的也端過來。”


    “是是。”小廝笑著應下。


    “哎等等!”顧容突然頓住,看向邵華傾,“阿宛,你想喝什麽茶?”


    “我……”邵華傾一時不察,露出原聲,連忙咳了咳,將聲音裝得粗一點再道:“我倒不拘什麽,什麽茶都喝。”


    顧容點點頭,“那行,就這樣,你下去吧。”這話是對小廝說的。


    小廝連忙退下去備茶了。


    而外邊等著顧容等人一進包間,便開始亂哄哄地議論起來了。


    “這顧三少爺竟然來了?他可是許久沒來了。”


    “是啊是啊,足足有八日了!”有一人說著比了個八的手勢。


    “他身後跟著的那個紅衣少年是哪家公子?為何我好似不曾見過?”有人好奇起了顧三少爺身後的紅衣公子。


    “哎,別說你了,就是我也不曾見過!”說這話的人,向來自稱是江南的世家百曉生,意思就是世家的那些事他都比旁人清楚。


    “噢?連曉生兄都不知道?那看來此人不是江南之人了。”有人聞言調侃著他。


    那百曉生擺擺手,“是不是別處的公子我便不曉得了。”


    眾人聞言頓時搖頭笑著。


    這時又有人開口道:“不過我剛剛瞧著,那位小公子,長得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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